過了一會, 一身西服的醫生石章和喬懷澤來了。


    喬懷澤看到江時凝辦公室裏氛圍緩和,知道初景淵好歹讓她降下了火氣。這個感知還是讓他有點難過。


    “石章,他怎麽樣?”江時凝看向石章。


    “沒有什麽大礙了,但是需要至少靜養一個禮拜。”石章擦了擦汗, “像是舞刀弄劍那種東西, 最好一個月都別碰,喬先生有什麽工作的話, 能請假還是請假吧。”


    “你做的工作是什麽?”江時凝看向喬懷澤。


    “大學教授。”喬懷澤說。其實,此時此刻,他一點都不想再惹惱江時凝, 或者拒絕她。可是喬懷澤還是抬起眼眸, 懇求地輕聲說, “……我不能請假, 沒人能替我的課,學生會被耽誤的。”


    江時凝又不是什麽可怕的反麵人物,當然不可能強求喬懷澤非去請假來折磨他。


    她點了點頭, 語氣緩和了一些, “那就多注意自己的身體, 別再造成二次傷害了。”


    喬懷澤自然答應。


    氛圍終於好了一些, 石章這才悄悄地鬆了口氣。


    眼前這三個人以前都是非富即貴的那種,他們氣勢一低沉, 感覺待在房間裏都不好受。現在終於能夠喘過氣了。


    看到沒有自己的事情, 石章自覺地抱著包悄悄地離開了辦公室。


    他在外麵一戴上墨鏡, 立刻就是保鏢, 站在江時凝辦公室門外,幫他們把個風。


    屋裏,江時凝看向喬懷澤。


    “小澤,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她說,“我不想再聽到你傷害了別人,或者傷害了自己這種事情。”


    “好。”喬懷澤低聲說。


    江時凝想了想,然後說,“你工作在s城,平時肯定也不容易回來,如果你願意的話,假期多回來住幾天吧。如果不習慣的話,就算了。”


    “我願意的。”喬懷澤的語氣多了些著急。


    他現在此時此刻想法心境都變得不同,生怕江時凝還在生他的氣,以後真的不管他了。所以答應的異常痛快。


    “那你怎麽回s城?”江時凝問,“用我找個人送你嗎?”


    “不用了,我和我的朋友萬丁一起回去。”


    眼看著這件事就算是過去了,喬懷澤和初景淵都鬆了口氣。


    結果,就聽到江時凝說,“你把你那個叫萬丁的朋友請上來,他照顧你這麽多,我得多感謝感謝,順便聊兩句。”


    喬懷澤立刻僵住了。


    聊?能聊什麽?


    聊他是怎麽醺酒、不吃東西、還是缺乏常識嗎?


    “我……我下去找他。”喬懷澤說。


    喬懷澤下去找他,還能有時間囑咐一下萬丁,讓他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亂說話。


    “不用了,你打電話吧。”江時凝說。


    ……天要亡他!


    沒辦法,喬懷澤給萬丁打電話,讓他上來。


    萬丁很快上樓,出現在眾人麵前。


    因為江時凝的身份,萬丁對她的態度很尊敬——想想吧,能當喬懷澤這種人的媽,那一定是個大魔王,絕對不能被她的外貌給騙了。


    “萬先生,感謝你照顧小澤。”江時凝也站了起來,兩人握手,她客氣地說。


    “不敢當不敢當,我們互相照應。”萬丁立刻說,“如果不是因為喬先生,我的武館生意和招牌也不會那樣好。”


    兩人寒暄了幾句,江時凝看向了喬懷澤和初景淵。


    “你們兩個先出去吧。”她說,“景淵,你的車是不是停在地下停車場了,你帶喬懷澤去。”


    “好。”


    景淵沒有什麽異議,倒是喬懷澤有些猶豫。


    這樣的話,他們說了些什麽,就真的無法被他掌握了。


    沒辦法,臨走時,喬懷澤背對著江時凝,給了萬丁一個充滿危險的眼神,希望他能夠接收到自己眼睛傳達出的信息。


    走出辦公室,石章就在幾步遠的地方等待著,景淵讓石章把墨鏡給喬懷澤戴上,兩個人這才離開。幸好是娛樂公司,就算路上碰到了員工,他們也隻會以為喬懷澤是某個藝人。


    兩人在負一層出了電梯,景淵引路,來到他的車邊。


    因為也不開車走,還要等,所以景淵懶得鑽駕駛位,幹脆進了後排。他本來以為喬懷澤這種高冷的性格,一定會坐在副駕駛,和他岔開,沒想到,喬懷澤從另一頭也坐進了後麵。


    兩人坐在一起,喬懷澤不習慣戴墨鏡,已經摘了下來。景淵則是靠著椅背,還戴著墨鏡。


    兩人都有點筋疲力竭的樣子。


    景淵的頭向後仰去,他把黑色的車窗下了一點,然後點了一支煙,仰著頭抽著。


    喬懷澤也是個狼人,比狠人還要狠一點。他後背都是傷,竟然也向後靠去,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一樣。


    喬懷澤看了一眼抽煙的景淵,他要是平時會很不喜歡這種煙味,但是今天發生了太多事,精神上太累了,也管不上了。


    “有酒嗎?”他問。


    景淵側了下頭,戴著墨鏡的臉看起來沒有表情。


    “你是想等我給你了,你再告狀一次?”


    喬懷澤搖了搖頭,“給我吧。”


    如果是景軒和陳潭良,哪怕他們和喬懷澤不怎麽熟悉,甚至陌生不習慣,也會因為他背後的傷,而拒絕給他酒。


    可是景淵就不一樣了,他都沒那麽金貴過自己,以前在m國混的時候,他也沒少受了傷之後照舊喝酒。所以,喬懷澤非要,他就俯下身體,在前麵兩個座位之間的縫隙掀開蓋子,從裏麵拿出一罐啤酒來。


    在車裏放酒,他的腦回路也是夠和平常人不一樣了。


    兩個兒子癱在後座上,一個抽煙一個喝酒,都沒有說話,氛圍卻詭異的融洽。之前兩人的隔閡竟然因為這同樣的疲憊經曆而莫名的相融了。


    喬懷澤喝著啤酒,他沉默了一會。


    “今天我應該要感謝你。”他說,“如果你沒出現,可能今天的場麵會更難看一些。”


    “你何止今天要感謝我?”景淵毫不客氣地說,“我要是之前沒去找你,你們還不知道哪年才能解決這個事情。”


    喬懷澤沒說話,但是也沒反駁


    兩人又靜靜地呆了一會兒。


    景淵撇過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哼笑道,“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些什麽,你趁早想開才是最好,反正她最喜歡女兒,你心中跟我們較勁也沒用。”


    喬懷澤的鳳眼看向他。


    “還有你這樣安慰人的?”


    “我說的是實話。”景淵攤開手,“哪怕我們哥兒幾個都不存在,隻有你和女孩,那她也會最喜歡姑娘。難道你還要跟女孩較勁不成?”


    喬懷澤扭過頭,看向玻璃外。


    過了會,才有點別扭地、低聲道,“……我盡量習慣。”


    哎,獨生子女就是接受能力差。景淵一邊抽著煙一邊想,哪像他們這種皇家子弟,皇帝一生生一窩,如果他也對其他皇子挨個不喜歡接受不了的話,那就沒有安穩日子了。


    ……哦,也對,他當時本來也不怎麽喜歡其他皇子。


    隻能修淩非的基因不好,他的其他妃子又都不會教孩子,才讓那些皇子一個個都那麽討人厭。再看母妃,哪怕時代不同,至少她的兒子都是正常人,景淵雖然也挺煩他們,但是卻沒到想反目受不了的地步。


    這就是父母教育的重要性啊。


    景淵在心中放著彩虹屁,自我回味的時候,就聽到身邊‘刺啦’的響聲,喬懷澤又打開一罐酒。


    “你不能再喝了。”景淵伸手攔截,“你要是在我車上喝多了,最後倒黴的還是我。”


    喬懷澤抬眼看向他,景淵隻覺得喬懷澤那張冰山麵孔的臉上,好像浮現出了‘那不是更好嗎.jpg’的表情。


    “開都開了。”喬懷澤淡定地說,“萬一你一會開車,所以不能喝酒。你再和我撕扯一會,說不定他們就下來了。”


    景淵一陣無語,隻能放手,瞪著神情自若的喬懷澤喝完了第二罐酒,然後趕緊踩扁易拉罐毀屍滅跡。


    正好做完這些後,以江時凝為首的幾個人走了出來,秦騫、石章和萬丁都在她的身後。


    隻不過,走進停車場裏時,隻剩下秦騫跟在她身邊,其他兩人都離開了。


    秦騫鑽進駕駛位,而江時凝坐在了副駕駛。


    她轉過頭,景淵和喬懷澤立刻緊繃了後背。


    江時凝看起來平靜多了。


    “我剛剛和萬丁還有石章聊了,你現在需要靜養幾天,所以這個周末也在這裏住,等下禮拜一你再回s城。”江時凝對喬懷澤說。


    喬懷澤輕輕地點了點頭,江時凝又說,“我從萬丁那裏得知你的生活態度有問題。”


    喬懷澤薄唇輕抿,表情不變,可是其實已經開始緊張。但是不知道萬丁是怎麽和江時凝說的,總之江時凝看起來沒有生氣。


    “第一,你現在得按時吃三餐。”江時凝說,“第二,你得把酒戒了。”


    “好。”喬懷澤異常乖巧地說。


    然後,江時凝的目光看向初景淵。


    本來懶洋洋坐在一邊的景淵立刻感覺不好,果然,江時凝說,“他戒酒,你順便就把煙也戒了了吧,正好你們倆做個伴。”


    景淵:……


    為什麽不管發生了什麽事,他都要被搞啊!


    給人當兒子真的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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