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已到達, 客官請先投幣後上車哦~  她明明知道今日此行所為,真的見著他, 還是忍不住低下頭去。


    他與她不同, 此時的他並不知前世種種,隻知道崇陽大將軍府被屠滿門,青梅竹馬的姑娘竟尚存於世。


    眉眼間的驚喜幾乎溢於言表,秦渙走上前,壓低了聲音:“……小宛。”


    沈宛垂首不答, 隻當是沒聽見,頭愈發低了低。


    可是那人的腳步卻沒有因她的閃避而停頓下來。反而一步、一步,向著她而來。


    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她的心上。叫人心驚膽戰,魄散魂飛。


    終於,像是過了許久許久, 他還是走到了她的麵前。


    沈宛低著頭看著自己裙下露出的一截兒腳尖,恨不得整個人鑽到地縫裏去。


    直到對方修長的手指輕輕抬起,帶著溫熱的氣息, 倏忽輕輕扣在她的下巴上。


    他瞧著並沒使什麽力, 可她卻被鉗製著抬起了頭。


    一抬起頭, 就見一雙淚眼, 泫然欲泣。


    秦渙不知前情, 大約隻覺得沈宛這時飽受滅門苦楚, 心中不免生了憐惜之意。


    殊不知她心中所念所想, 前世所經曆的種種, 遠不止於他所想到的那些。


    幸好沈宛已重生數日, 大約適應了如今處處需要算計的日子。並將情緒掩飾的很好。


    倒沒教秦渙看出了什麽不妥去。


    秦渙初初見到她這般模樣。不禁怔了一怔,連鉗製住她下頜的手,也不禁加重了力道。


    沈宛被這重重的力道鉗著,倒吸了一口涼氣,眼中水澤愈甚,竟然顯得更加楚楚動人。


    秦渙見她這般模樣,心中有萬千言語想要說,可是到底知道這是什麽地方,皇宮大內,一切關於沈家的都是禁語。這真的說出什麽,恐有大禍降臨。可終究還是忍不住壓低聲音道:“小宛,你還活著……”


    她聽著,卻也隻是緘默不言。


    秦渙似乎是在解釋,瞧著表麵確是情真意切:“小宛,那夜長平侯府喜宴,出了那樣的事是誰也始料不及的。我一聽說,便趕去了,誰知天不遂人願,還是,還是晚了一步。”


    這解釋的話說的極好,既把自己撇的幹幹淨淨,又顯示出了自己一片著急的心。


    若是擱了往日,她必是信了,隻不過時過境遷,沈宛已然不是當初那個巧言令色就能騙了去的沈宛了。


    不過她今日進宮既然是抱了目的地的,也必然是要給他一個麵子。是以,縱然心中萬般懷疑。麵上也是裝出一副動了情傷了心的模樣。


    她秀眉緊蹙,本是二八年華,身為女子最好的年紀。可是因為思慮甚多,常常愁眉緊鎖,年紀輕輕,眉間竟生出一道淺淺的豎紋來。


    好在她原本就容姿妍麗,實在是人間極好的顏色。這一點點微不可見的細紋,不但沒有影響她的樣貌,反倒添了些憂忡之感,更更惹人憐惜。


    沈宛微微哽咽,頓了一頓,話才說出口來:“晉王殿下……實在不必自責,天道輪回,自有命定,你我身在其中,原本就無力左右,這一切,不過是因緣際會,說到底都是一個‘命’字罷了。”


    這話一出,倒是令秦渙委實一震。自打沈家滅門一別,二人雖不相見,可是相隔的日子實在不多,沒想到沈宛竟然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他依稀記得,她從前從來都隻是吃喝玩樂,從不需思量那些人情世故的事,雖然沒有一點官家小姐的樣子,可卻也樂得快活自在。


    如今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實在像是曆經千帆,看破紅塵的樣子。


    秦渙不知怎的,竟覺得現在的氣氛有些壓抑。不由得扯開話題去:“我們先不提從前的事,小宛,你怎麽會在東宮?”


    沈宛早知道他會問起這個問題,一早想好了說辭:“巧合罷了,太子殿下救了我,我這條命原也是撿回來的,不過就這樣苟活著罷了。”


    話雖這樣說,字裏行間挑不出一點兒毛病。可是隻要稍一琢磨,便會發覺這個語氣中的無奈與艱辛。


    身在皇家個個都是人精,秦渙能有後來那一番作為,自然是個絕頂聰明的人,又哪會聽不懂她話中有話?


    是以當下便問:“你在東宮可是有什麽不如意的?有人欺侮你了?不如趁著今日,除夕宮宴散了就跟著我回去。”


    沈宛聞言,無奈地搖了搖頭:“我如今本應該是個不在世的人,這樣貿貿然到殿下府上去,實在惶恐,若是給殿下原來什麽不必要的麻煩,那豈不是我的罪過了。”


    秦渙聞言怔了怔:“小宛,你我何時這樣生分了?太子既能收留你,我晉王府又如何不能?”


    聽到這樣一番話,沈宛櫻唇微張,秦渙果然不信服這個理由。她在心中連連給秦沅道歉,太子殿下待她自然是極好的,可是看來這回隻得利用他了。


    便道:“阿渙,你,唔……阿渙你與太子殿下不同,殿下他與我有恩,是我的恩人。可阿渙不同,阿渙你,是我寧願粉身碎骨,也不願連累的人。”


    任是哪一個男子,聽到這樣一個容色過人的女子如此一番情真意切的表白,也是難免心中有些觸動。


    * *


    秦沅近到上陽宮正殿祭拜先祖,想著外頭天寒地凍,沈宛和元水還在外頭等著。她一身薄薄的棉衣,不知道要凍成什麽樣。便加緊了祭拜的進度。趕著出了門來。


    誰知,一腳還沒踏出門檻。站在門口的兩個宮娥剛要伸手替他打起簾子。就聽到了沈宛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秦沅的腳步頓在原地。空氣中靜寂萬分。


    下一瞬,便聽到一個熟悉的男音響起。聽得出來頗有些動情——


    “小宛!”


    然後是衣袖摩擦。秦渙猝然伸出手去,一把攬過了沈宛。


    秦沅鳳眼微眯,摩挲著手上的墨玉扳指,抬手製止住了正要打起簾子宮娥。


    說完,自個轉身率先跑回秦沅身邊匯報去了:“殿下,碧洗姑娘好像遇見了什麽傷心事兒,瞧著可傷心了……”


    話音一落,就見碧洗已慢吞吞從樹後走了出來,明明隻有兩步路,卻走得十分艱難,像是剛剛學步的孩子。


    即便在沒什麽光亮的夜裏,也瞧得見她眼眶紅紅。一見到秦沅,登時又跪了下去。卻一眼不發。


    元水見秦沅臉色不好,忙道:“碧洗姑娘這是做什麽?”


    碧洗這才抬起頭來,直直看著秦沅,倏然哭出來:“殿下……奴婢,奴婢實在受不了了,請殿下賜奴婢一死,也好一了百了!”


    聞言,秦沅不禁挑眉,看向元水。


    元水立即會意,說道:“碧洗姑娘有話慢慢說。”


    “奴婢,奴婢自知趕不上宛姑娘在殿下心中的分量,可她、可她也不能這麽糟踐人呀,嗚……奴婢活不下去了!”碧洗哭得抽抽搭搭,這時候見了秦沅,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淚,隻覺得心中有無限委屈,恨不得一股腦都要吐出來才好。


    秦沅原本隻隨意聽聽,誰知道竟聽到了“宛姑娘”,麵色不禁又沉了一分,看著碧洗的眼神也有些複雜。


    碧洗見秦沅聽完她的話半晌沒什麽回應,隻覺得秦沅這是要護沈宛的短了,頓時覺得更加委屈萬分,哭得更凶了。


    這時,元水才注意到碧洗身後還跟著一個小宮女,左右碧洗也說不清楚,便問那小宮女:“你,抬起頭來,你可知道方才發生了何事?”


    小宮女瞧著怯怯的,先看了碧洗一眼,才敢說話:“知道。”


    秦沅淡淡吐出一個字:“說。”


    小宮女得了太子殿下的令才敢說出:“方才宛姑娘在觀潮樓處置屋裏的一個宮人,碧洗姑娘剛巧一路尋蔡掌事,尋到了觀潮樓,進去恰巧見著,這便與宛姑娘絆了兩句嘴,宛姑娘叫姑娘在觀潮樓門口罰跪,一直跪到天黑才準起來。”


    這話說完,一時間在場幾個人,再沒有一個說話的。碧洗氣急敗壞地轉頭看著那小宮人,狠狠剜上幾眼。


    呼呼的風聲自北而來,打到樹上,再也沒有其他時候窸窸窣窣的聲響。


    秦沅素來是喜怒不形於色的,這回不知怎的,卻將不悅寫在臉上。眼神在碧洗身上定了一定,才道:“她既要你跪著,你便跪著吧。”


    * *


    話一撂下,秦沅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縱然碧洗在身後怎麽哭喊著:“殿下、奴婢,奴婢冤枉啊,求殿下聽奴婢解釋!殿下!太子殿下!”都沒有用。


    元水在身後趕緊跟著,口中喊著:“殿下!殿下等等奴才啊!”


    才跟著走了幾步,卻發現方向不對,元水剛想提醒秦沅方向不對,一抬頭,隔著茂密的鬆柏林,遠遠看見觀潮樓的塔尖兒,才算是明白,堪堪閉上了嘴。


    沈宛自打掌了東宮的管家之權,身上的擔子就多了不少,處理完小玉的事兒還有一大堆的事情等著她。年關裏事多,這一忙起來就到了晚上,連膳也沒來的及用,一直到月上梢頭,才閑了下來,得以坐下來好好用個膳。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東宮嬌妾(重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冬時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冬時並收藏東宮嬌妾(重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