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玉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兩年,這兩年裏,她成功研發出了紙張,並且趁著閑暇時默出了她記得的一些春秋時期的名著,應用活字印刷術已經將它們印刷成冊。


    但經過與宋沐的商討,兩人隻是默默安排好了一切,卻沒有立刻將紙張推出。


    時機未到。


    而鹽場製鹽的方法已經完全替換成了曬鹽法。運用曬鹽法,不僅擴大了鹽的產量,也大大節省了燒製食鹽的人力。


    在古代,人力就代表生產力,解放出的一大批勞力可以安排去做很多事情。


    食鹽推出後,衡玉便直接傳出消息,吸引天下鹽商前來並州。


    以往時常被人忽視的並州,突然間吸引了天下人的目光。


    衡玉采用販賣鹽引的方式聚集財富,並且嚴格控製鹽價,在天下間推行平價鹽,以圖收天下百姓之民心。


    以往鹽利掌控在士族與朝廷手裏,朝廷那邊衡玉已經提前花大價錢收買了皇帝身邊的宦官,並且為皇帝的內庫貢獻了一筆極厚的財富。


    有錢能使鬼推磨說得果然不錯,皇帝的內庫早就因為近些年大興土木而揮霍一空,衡玉給了錢讓他能夠維持住自己的奢侈糜敗生活,這位皇帝別的不說,做生意還是很誠信的。


    在士族因為利益受損而上奏,試圖將並州牧宋翊拉下馬時,皇帝不斷和稀泥偏幫,宦官們也一直在皇帝麵前為宋翊說好話。


    皇上這邊得不到助力,並州又地處邊境,士族鞭長莫及,也隻能心中暗恨卻無計可施,任由平價鹽推行天下。


    平價鹽之後,衡玉派人前去購買的茶山已經成熟,茶農也已經按照衡玉的要求曬製炒煮茶葉。


    茶葉走的是高端路線,比起平價鹽來牟利更甚,衡玉販賣茶葉十分低調。


    自古上有所好下有所效,她假借商人之名將製好的茶餅呈獻給皇帝與士族,待士族飲茶葉成習慣後,立馬派自己人前往全國各地販賣茶葉。


    與此同時,將手底下培養出來的一批商人派往全國一些重要城鎮開設茶坊。


    茶坊的布局清幽寧靜,麵向的人群是世家大族。明麵上是販賣茶葉提供給士人一個聚會的場所,暗地裏卻是為了收集消息傳遞消息。


    她隻負責出策調度,具體流通過程一點手也不沾,以至於無人知道這些茶葉是從並州推出的。即使有人追查,也隻能查到那幾位已經投靠衡玉的大商人身上。


    銀錢短缺的事情暫時解決了,衡玉的目光放在了軍隊上。


    亂世之中憑借什麽說話,憑借的是諸侯手裏的軍隊。


    有了軍隊,在這亂世之中才有說話的底氣。


    宋翊每日都會去巡查軍營,這一日他按照往常的習慣騎馬出城前往軍營,正好碰到騎著馬在城門口等著他的衡玉。


    “父親。”衡玉騎著馬上前與他見禮。


    她如今一身男裝,行禮的時候顯得極為幹脆利落。


    穿男裝倒不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女子身份。實際上,她從未掩飾過她是一個女子,穿男裝也隻是為了便於行事。


    有人因她的身份性別輕視她,但那樣的人,於時事政局沒有半分影響,衡玉也從不會庸人自擾。


    推廣食鹽茶葉的時候衡玉也沒忘記在軍隊裏推廣馬蹬,在馬蹄上釘上鐵馬蹄。


    有了這兩樣東西,本就悍勇的並州軍隊在去年匈奴襲境時直接將他們殺得大敗。這在護國寧將軍之後魏國軍隊對匈奴的戰爭中,還是少有的一次大勝。


    而推廣這些東西的衡玉,在士兵心中也留了名字。


    “玉兒如今是要把眼光放在軍隊了嗎?”宋翊好笑地看著她。


    宋翊此人,是一個合格的將領,對於權力卻看得極淡。衡玉正是知道他是這樣的人,行事之間才會如此鋒芒畢露。


    衡玉意在天下,宋翊看出來了,一直默默支持,即使她不斷接過他手中的權柄也不在意。可以說正是因為宋翊的無條件支持,她才能那麽快的實現自己心中的想法。


    如果沒有宋翊在人力財力上的支持,衡玉的想法再好,手上也沒人沒錢,根本難以實施她心中的盤算。


    “父親可會怪我?”


    她並不打算掌控軍隊,並州軍的最高將領還是宋翊。但並州軍是她發家的最大本錢,她一定要在這支軍隊上烙刻下她的痕跡。


    “若是心有擔憂,便還為父一片朗朗乾坤。這天下……亂得夠久了。”宋翊如此歎道。


    時勢政局如何,他沒有那樣的眼光謀略去分析,但衡玉與宋沐早已將一切攤開了告訴他。


    亂世將起,群雄早已出現割據之勢,他空有守成之誌沒有霸主之心,在這亂世中即使可以割據一方將來也免不了被吞並的危險。


    但他欠缺的東西,衡玉有。


    朝廷空有其名,卻袖手江南旱情,撥下的糧草聊勝於無。各地百姓也多有苦難。衡玉這些年的所作所為無一不是利國利民之舉,宋翊看得清楚,也足夠清醒,所以一直給予衡玉最大的支持。


    衡玉與宋翊一並駕馬前去軍營。


    軍營內,士兵正在進行馬上訓練。衡玉看著這些精悍的士兵,目露讚歎。


    宋翊與她一起站在高台之上。瞥見她臉上的讚歎,宋翊伸手指著下方正在進行訓練的軍隊,“吾兒想要,就自己去拿吧。”


    隨後的兩個月裏,衡玉直接從太守府搬來了軍營,與士兵們同吃同住。


    她習武時日尚短,本身力氣也不突出,靠武力的確很難征服所有人,所以第一個月裏,她主要展示了自己的韌性。


    鍥而不舍,屢敗屢戰。


    一個月後,她已經折服了軍營裏大半的人。還有小半人雖然沒有足夠信服她,但如果她調遣他們的話已經是政令暢通,不會再有人陽奉陰違。


    在這種情況下,衡玉把自己命人研發出來的十連弩/箭拿出來,直接配備給每一個騎兵;隨後公布了針對士兵的一係列優惠政策。


    “往後家中獨子不可參軍。”


    “往後征兵不會再實行強製征兵的舉措,吾要並州兒郎皆以入軍隊為榮,皆願為我並州死戰!”


    “士兵每月俸祿多發一倍,家中有兒郎參軍者,每月政府都會分發一批日常用品以作撫恤。”


    “凡我麾下之軍,若是為守衛疆域而亡,家中老小,吾在一日便為諸位奉養一日。”


    “若是因戰受傷,往後不能再上戰場,吾會為諸位安排一些清閑的職位,此外每月都會發放一筆撫恤金給諸位。”


    “吾欲建演武場,供諸位士兵的子女前來就讀,在演武場裏,習文,亦習武。”


    這一番動作下去,眾人已是心悅誠服。


    衡玉搬過來軍營後,宋沐倒是時常過來找她。


    宋沐是跟她最早的謀士,又是宋氏族人,精於內政,衡玉有很多事情都由他經手,情報組織的建立以及培養孤兒的事情都是交給他負責,就連正在籌建的演武場也是由他負責。


    宋沐這一次過來就是和她匯報這些事情的進度。


    他微笑著站在衡玉身後,聽她這一番話,看她這一番手段下去,士兵們全都心悅誠服。


    士兵全無後顧之憂,往後必是死戰之師。而這一驍勇善戰的軍隊,效忠的人是他的主公。


    他的主公,已經越發有帝王氣象了。


    宋沐微微抬起頭來,想起昨晚夜觀星象,紫微星宿越發黯淡。


    時機也將要成熟了。


    *


    並州徹底上下歸心後,衡玉的及笄禮也到了。


    她的及笄禮辦得極為高調,就連遠在洛陽的一些沒有交情的世家也送來禮物。


    笄禮之上,宋翊為衡玉取字明初。


    ——昭昭我心,不改初衷。


    宋翊為她取的字裏,包含著他對她最大的期望與祝福。


    正值亂世,他見過太多動搖初心麵目全非的人了。明禮知進退,不移改初衷,也變得難得起來。


    “明初,多謝父親賜字。”衡玉一斂衣袖,行了大禮。


    笄禮已過,並州也在順風順水發展著,士兵操練的事有宋翊負責,內政則有宋沐在,衡玉與兩人溝通過後,化名宋寧,扮成男子,一人一騎離開了並州,南下往洛陽去了。


    在洛陽隱姓埋名呆了半年,布局完成後,她先是回了一趟並州,呆了半年就又南下去了益州。


    原本衡玉在益州呆了一年後,還打算前往荊州一趟,但宋沐命人快馬加鞭送來的消息讓衡玉立馬打消了這個念頭,連夜快馬趕回了並州。


    *


    興平十年。


    五月,揚州大旱。


    六月,蝗蟲過境,寸草不生。


    自興平八年到興平十年,揚州已經連續大旱三年。連年歉收,賦稅繁重,今年又有蝗災,更是雪上加霜。昔日富庶如揚州地帶,亦有易子相食的人間慘劇……


    衡玉放下手裏的信報,臉色沉了下來。她將手裏的信報遞給宋沐,自己抿著唇坐在那裏,不發一言。


    片刻,衡玉才輕聲問道:“洛陽那邊傳來消息了嗎?”


    宋沐恭敬回道:“今早剛剛得到的消息,那位纏綿病榻數十日,前幾日還昏迷了過去。如今已經藥石無治。”


    衡玉眼裏劃過一道厲芒,“就怕藥石無治的情況下那位還要來一場最後的瘋狂。”


    就如同前世法國路易十五世那句非常著名的話——我死之後,哪管它洪水滔天。


    “罷了,吩咐下去,讓他們繼續探查,每日都要飛鴿傳書將情報送回並州。”衡玉吩咐了一句。


    “還有,如果宦官要下手殘害大儒官吏,我們那邊的人能救就救,但一定要在保證自己安危的前提下行動。”


    轉移了一會兒話題,衡玉的心情也平複了些許。她靜默立於原地,宋沐也不發一言站在她身邊等著她的吩咐。


    在腦海裏不斷回憶有關防治蝗災的一些條例,搜刮出幾條後,衡玉轉過身來,直接提筆將這幾條計策都寫在紙上,隨後遞給宋沐,“這是有關治蝗災的一些條款,你馬上派人送去揚州。”


    並州沒有發生過蝗災,衡玉卻能給出防治蝗災的條款。宋沐不是不驚疑,但這些年過去,他早已信服衡玉的能力。


    “還有,將能調度的部分餘糧,以商人的名義捐給揚州吧。能緩口氣,就多緩口氣吧,隻要等到……等到……”


    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消散於這沉悶的夏風中。


    六月底,蝗蟲可以吃的流言在災民身邊不斷流傳。早已饑餓不堪的人麵對這最後一根稻草,全都死死抓住。


    鋪天蓋地的蝗蟲最後成為了災民的口糧。益州、洛陽等地,幾位大商賈捐贈了一批糧食,為江南百姓稍微緩了口氣。但是死亡的利刃仍然懸在他們頭頂之上。


    隻要旱情一日不解除,糧價就一日不會降。


    衡玉盯著信報上那高昂的糧價,回身問宋沐道:“派遣出海的船隻回來了嗎?”


    “昨日已經回到了東萊,明日便能入並州。”


    她如今隻希望外出的船隊能夠根據她畫出的圖案找到土豆和玉米。


    “待他們回到後,便讓他們過來見我。”


    *


    興平十年七月初,國喪的鍾聲在深夜裏敲響,整個洛陽城都為之一震。


    “陛下,去世了……”暗夜裏,有人久久不眠。


    “太子年未滿六歲,主少國疑,今朝還有如諸葛太後一般的人物力挽狂瀾否?”


    益州、荊州等地,有人夜觀星象,看到紫微星宿逐漸暗滅。


    “紫微星滅,新的紫微星為何還不重新升起?”


    夜幕中,有人如此疑惑道。


    隨後眼神一凝。


    隻見黑夜中有一道明亮刺破黑夜的星宿緩緩撥雲見日。


    “帝王氣象已成,這個地方是——並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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