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刺骨的白霧從樹幹上持續噴湧,夾雜著晶瑩的霜雪,在電筒強光的照耀下顯得亮麗非凡,與周圍腐朽古樸的樹群形成了鮮明對比,白霧猶如深邃夜空中的一道銀河,看上去美不勝收。


    然而,管重此時可沒有心思欣賞這麽近距離的美景,這麽濃烈的陰寒之氣凡間罕見,卻幾乎快要了管重的一隻手。


    緊緊貼在樹幹表麵的手掌已經被凍住,強烈的刺痛感撕裂著皮膚和肌肉,疼痛讓呼吸都變得艱難,管重甚至能明顯感覺到眼前開始變得模糊,手掌的冰火兩重天讓他到達了能承受的極限。


    “堅持,堅持!最後一點點了。”青菱咬著牙全力保護著管重,鬼王魂力縈繞在管重的手背上,熾熱的魂力盡可能與陰寒之氣對抗,她知道管重快堅持不住了,


    這種濃鬱程度的陰寒之氣,在沒有魂力保護下的凡人,一旦觸碰定然會落下難以恢複的傷害,也能輕而易舉的要了凡人性命,即便是沒有駕馭鬼力的魂師,也會在短時間之內因為堅持不住而被反噬。


    這就是為何三門一宗的老師們,不會擔心有人會在考核中尋找鬼塚,並且試圖開啟,因為他們不認為新人小隊中會有兩人同時擁有駕馭鬼力的能力。


    身後的洛宣捂著胸口,看著管重猙獰的麵孔她有些著急:“青菱姐姐,還是算了吧,管重堅持不住了。”相比與結果,洛宣更不願見到任何人受到傷害。


    顯然管重的情況不容樂觀,她從未見過管重如此痛苦的表情,也沒料到整天笑嘻嘻的管重也有此時的一麵。


    淩鵬上前試圖阻止,卻被青菱一聲怒吼攔住了:“站住!你想幹什麽!”


    “青菱隊長,我師父他……”淩鵬咬著牙,看著管重那張幾乎扭曲的臉,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管重是一個遇事從不慌亂的人,此時他露出這樣的表情,足以證明他承受了常人幾乎不能承受的痛苦。


    青菱滿頭大汗,她知道洛宣和淩鵬的擔憂,作為小隊隊長,她最不願看見的便是有人受傷:“管重,還行嗎?”


    也正因為她是隊長,她需要作出正確的判斷,至於是否放棄,她認為這個決定權隻有管重自己。


    管重此時已經單膝跪地了,舉著手放在樹幹上,即便他想放下手,現在都不可能了,因為冰霜已經將他的手掌與樹幹凍住了。


    “還,還能堅持。”嘴角滲出點點鮮血,咬破嘴唇能讓管重保持清醒,體內的魂力所剩無幾,偽e級的魂力原本就不充沛,加上不斷利用魂力保護手掌,管重幾乎已經觸碰到自己身體和魂力的雙重底線了。


    聽見管重的話,淩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此時的他幫不上任何忙,隻能幹著急,而洛宣已經忍不住了,她徑直轉過身,選擇不再看管重的痛苦,或許這樣她心裏會好受一些。


    相比管重此時痛苦的表情,青菱顯得輕鬆許多,然而管重心裏明白,手掌龐大的魂力保護正是來自青菱,剛恢複魂力沒多久的青菱此時正在全力催使魂力保護管重。


    噴湧的白霧已經明顯變少,手掌的寒冷也減輕了許多,管重知道開啟鬼塚之門即將成功了,而此時青菱的話讓管重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管重,鬼塚之門即將開啟,注意保持心念,陰寒之氣已釋放,


    鬼塚之內的怨念即將到來,它會令人產生幻覺……”


    然而青菱的聲音在管重耳邊越來越小,直到最後周圍靜的可拍,已經接近極限的管重瞬間被拉入了一片陌生的環境。


    大雨滂沱,地麵上滿是血跡,身邊都是人,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猥瑣的奸笑,這些陌生人手裏拿著各種各樣的鬼樽,還有管重不認識法器。


    而人群之中,一名女性躺在血泊之中,臉龐依舊模糊,她躺在一個男人懷裏,纖纖玉手溫柔的撫摸著男子的臉頰,似乎在告訴男子不用傷心。


    男子緊緊地抓住女人的手,不知道從臉頰滴落的是雨還是淚,盡管看不見男子的容貌,管重也能感覺到那股悲傷絕望的情緒,而管重也認出這一男一女正是之前幻境中風景下的那一對戀人。


    他們是誰?


    為什麽幻覺中都是他們?


    圍著一男一女的人群發出陣陣叫殺之聲,男子似乎顯得異常平靜,緊緊的抱著懷中的女子,直到女子的手從男子臉頰上滑落,管重才驚訝的發現男子懷中居然還抱著一個剛出生的嬰孩。


    沒等管重反應過來,之前彌漫的絕望氣息瞬間被吹散,一股讓殺意撲麵而來,管重瞬間感到不可匹敵的濃鬱殺氣讓他窒息,周圍叫殺聲頓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人群的一陣騷動。


    強,


    太強了。


    即便隻是殺氣,便讓人感到無法抗衡的壓力,肩上猶如扛著泰山,讓管重情不自禁的跪在了原地,雙手撐在地上勉強維持著呼吸,他甚至不敢抬頭,不敢看向那模糊的臉龐。


    雨中人影晃動,男子一手緊抱嬰孩,另一手猶如遮天之能,移山填海轉瞬之間,人群下一秒蕩然無存。


    屹立雨中,男子臉頰滴落的是血淚,腳邊的屍體堆積如山,縱觀百裏血染大地,僅為一人,他便殺生數萬。


    男子緩緩的蹲下,溫柔的抱起了已經冰冷的女子,將披風掩蓋在女子身上,低頭深吻額頭,那一吻吻的刻骨,吻的銘心,滴落在女子臉上的血淚盡管熾熱,但實則冰冷。


    孤單的背影讓管重有些動容,男子正在大雨中往管重走來,雙手抱著女子屍體,在女子懷中,嬰孩正在哭鬧,雙手雙腳胡亂的蹬著,似乎他能感受到母親的體溫已經消失。


    模糊的臉龐依舊讓管重看不清,當男子徑直穿過了管重的身體,踩在血泊之中獨自走著。


    而此時的管重呆若木雞,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也分不清自己臉上的滾-燙是雨還是淚。


    夢裏,他曾記得一個繈褓之中的嬰孩被一個女人帶到了一處大院門口隨後離去,


    幻境裏,他看見一個男子抱著一個嬰孩獨自離開。


    看似毫無相關,但管重發現這兩個繈褓中的嬰孩相貌一樣,而使用包裹嬰孩的繈褓也一模一樣,


    而他更清楚,養父養母臨終前,交給他的正是一張包裹嬰孩的繈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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