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心拿著遙控器的手禁不住顫抖,司空嘉也都看在眼裏,他心裏一鬆,知道這是件好事:他不需要別人來跟他共同承擔。


    從甄心的手裏接過遙控器,司空嘉調了台。


    甄心將臉埋入雙手手掌內,司空嘉看眼窗外,“心心,我待會去買菜。”


    “不行!”甄心視線落到他臉上,“不能出門。”


    “這幾天都是叫的外賣,吃都吃膩了,沒關係的……”


    “不行。”甄心堅決,她手掌握住司空嘉,“聽我的。”


    “那好吧。”


    傍晚時分,妮妮在一旁玩,甄心拿出手機打算叫外賣。


    司空嘉起身道,“我去煮些粥吧,給妮妮弄點飯。”


    “你坐著,我去。”


    她剛起身,人還未走進廚房,就聽到門哢嚓一聲響了,司空嘉激動地幾步跨過去,“是嵐嵐嗎!”


    進來的人卻是黎一,手裏提著食盒,他將東西放到桌上,“蕭太太。”


    “你怎麽來了?”


    “給你送些吃的。”


    甄心站定在桌前,看著黎一將東西一樣樣拿出來,有兩樣一看就是給妮妮準備的,“在禦景苑多做了一份之後拿過來的。”


    她手指輕彎了下,然後慢慢握緊。


    “趁熱吃吧。”


    “蕭庭禮呢?”


    “你想見他?”


    “我,我就是問問。”


    “蕭先生隨後過來。”


    甄心忙說道,“讓他別過來了。”


    “為什麽?”


    “這幾天盯著天水苑的媒體也很多,他要過來了,指不定又被說成什麽樣。”


    黎一嘴角輕扯動下。“那你是怕媒體說蕭先生呢,還是說你呢?”


    “我現在這樣,也不在乎別人說了。”


    “真看不出來,你還是關心他的。”


    甄心眉頭微皺,想要將話題扯開,“以後不用給我送吃的,我自己會解決。”


    黎一走到司空嘉跟前,“吃飯吧。”


    她有些拘束,甄心過去抱起妮妮,“吃晚飯吧,先把肚子填飽了再說。”


    蕭庭禮進來的時候,甄心剛好坐下來,她盛了飯,手裏正拿著筷子,蕭庭禮沒有走向餐桌,而是徑直去了客廳。


    吃過晚飯,司空嘉先上樓,甄心收拾好後將碗筷都放回食盒內,傭人走了,她隻能自己帶著妮妮。


    黎一提著東西先出去,甄心將妮妮帶上樓,孩子下午沒睡覺,給她洗完澡後她就睡了。


    甄心站在窗前,看到蕭庭禮的車還在門口,並未離開,難道他這時候還在樓下?


    過了許久後,甄心拿起水杯下樓,想要裝作去接杯水的樣子。


    經過客廳,甄心看到蕭庭禮坐在原先的地方,身子朝一側稍稍傾斜靠著。她上前兩步,電視機還是開著的,蕭庭禮眼簾輕閉,不會是在這睡著了吧?


    甄心小心翼翼地放下杯子,她走到他跟前,彎腰伸出了右手。


    手指還未碰觸到他的衣領,蕭庭禮陡然睜開眼,“你做什麽?”


    甄心覺得有些尷尬,手臂還頓在半空中,她悻悻收回了手,“我想看看你的傷口恢複的怎麽樣了。”


    “關心我?”


    “你沒碰水吧?”


    蕭庭禮坐直了些,“碰了怎樣?不碰又能怎樣?”


    “我囑咐過你的。”


    “我囑咐過你的,你一句都不聽,你囑咐我的,說不定我也是一句都聽不進去呢?”


    “蕭庭禮!”


    “好了。”蕭庭禮揮下手,想要起身,人剛站起來,卻又坐了回去。


    甄心看他的樣子就覺得不對勁,“你怎麽了?”


    “你去喊聲黎一,讓他進來。”


    “你要做什麽?”


    蕭庭禮倚靠在沙發內,甄心盯著他的臉,伸手想去碰觸,蕭庭禮一把握緊她的手,“做什麽?想占我便宜?”


    “你手怎麽這麽燙?”


    蕭庭禮將她的手甩開,甄心抬起手掌要去摸他的額頭,蕭庭禮推開她的手臂。


    甄心還真見不得這種作踐自己身體的事在她眼前發生,蕭庭禮欲要起身,被她一掌推倒了,真不誇張,就是一巴掌推過去,他就靠著沙發不能動了。


    甄心的手掌順勢貼住他的額頭,“這麽燙!”


    蕭庭禮剛要說話,領口就被她拉扯開了,頸間的傷口暴露出來。


    甄心看了眼,有些吃驚,“都紅腫成這樣,發炎了你知不知道?”


    男人握住她的手腕,“鬆手。”


    “你洗澡了?”


    “你扯著我衣領做什麽?”蕭庭禮推了幾下,平時的霸道範使不出來,有些無奈,“你這不是流氓行為嗎?”


    “去你的,有你流氓嗎?”


    甄心彎下腰,湊近他脖子細看,這肯定是沾了水,讓他不洗澡看來真是件要他命的事。甄心麵色有些不好看,蕭庭禮臉動了下,想要去看看她什麽表情,甄心抬手推了下他的俊臉,“別動!”


    “發炎就發炎吧,處理下就是。”


    “你要天天沾水,你就等著……”


    她說話時的熱氣噴灼在蕭庭禮頸間,癢癢的,傷口本來就難受,他偏過頭在她嘴上親了口。


    甄心瞪大雙眼,目光狠狠射向蕭庭禮,他摸了下嘴巴,“想打我?”


    “你——”甄心氣得直起身,“你真是——”


    “我是病人,你要真想打我,你就打吧。”


    甄心壓下心頭的火,“腦子裏別老想著親我,你趕緊去醫院。”


    蕭庭禮手掌摸向頸間,“一點小傷而已,不怕。”


    “小傷?”甄心聽著,口氣有些激動起來,她指著蕭庭禮的頸間,“再有幾公分就要傷及到頸動脈了,你知道嚴重性嗎?一旦那樣……誰都救不了你,這不是小傷,這是……”


    蕭庭禮看著她嘴巴一開一合地繼續說著,“你到底有多把自己的身體不當一回事?”


    “你總算承認我這不是小傷了,看你這樣緊張,甄心,我就覺得我沒白疼你。”甄心噤聲,轉身要走。


    蕭庭禮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我頭暈。”


    “活該你頭暈,燒傻了才好呢。”


    蕭庭禮往後靠著,拉著她的手就是不放,甄心甩了下。男人頭重腳輕,“你這個小沒良心的,你看我都病成這樣了,你是不是還不想管我?”


    “我這又不是醫院,也沒藥給你吃。”


    黎一遲遲不見蕭庭禮出來,他推開門走進客廳,甄心神色一鬆,“你看黎一來了,快去醫院。”


    “去醫院?蕭先生怎麽了?”黎一著急上前。


    “傷口發炎了。”


    “發炎?”


    甄心眉頭輕皺,“你還不知道?”


    黎一來到沙發跟前,“蕭先生,您沒事吧?”他隨後看向甄心道,“我看蕭先生這兩日精神還行,以為他沒事了呢。”


    “你別怪他。”蕭庭禮也以為自己沒事,洗澡的時候也盡量小心了,哪想到會這樣?


    “不怪他怪誰?”甄心反問。


    黎一忍不住說道,“怪你。”


    甄心以為聽錯了,手指朝自己的鼻尖點了點,“怪我?”


    “是。”


    “怎麽能怪到我頭上?”


    “督促蕭先生不洗澡這種事,我做不到,蕭太太是你,所以怪你。”


    甄心朝蕭庭禮看看,然後指了指黎一,“我,我——”


    蕭庭禮衝黎一瞪了眼,隨後這句話也是衝著無辜的黎一說的,“就怪你。”


    黎一懵了。


    但是既然蕭庭禮都說怪他了,他還能說什麽呢?


    黎一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甄心揮下手,“快把他領回去吧。”


    “蕭先生,我送您去醫院。”


    “這點小事還用去醫院?傳出去不得被人笑死。”蕭庭禮手掌摸向頸間,其實傷口處是很難受的,又癢又痛。


    甄心聽聞男人的話,她想轉身不管,但嘴上還是忍不住說道:“傳出去?你還怕這個呢,你要不去醫院,恐怕等傳出去的時候,你就聽不到了。”


    “什麽意思?”


    “明知故問。”


    甄心彎腰拿起桌上的水杯,蕭庭禮拽住她的手腕,然後衝一旁傻站著的黎一說道,“你先出去,我待會就走。”


    “黎一,你別聽他的,他這樣子半死不活的,再不去醫院可就晚了。”


    “嚇唬誰呢?”蕭庭禮握緊手掌,“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隻是發炎而已,黎一,出去。”


    “黎一,把他帶走。”甄心甩了兩下手,沒能將蕭庭禮甩開。


    黎一衝著甄心看了眼,“蕭太太,我不想蕭先生再怪我,所以我還是乖乖聽他的話吧。”


    男人說完這句話就準備出去,“蕭先生,半小時後我再過來。”


    “好。”


    甄心看著黎一快步往外走,蕭庭禮手臂輕輕一拽,但是力氣並不大,沒能將甄心拽到身旁,她推開他的手掌,“省省吧,一推就倒的人。”


    “甄心,你對以後有什麽打算嗎?”


    她居高臨下盯向蕭庭禮,“你不是已經保我了嗎?”


    “看見了?”


    “能不看見嗎?蕭先生有情有義、疼愛嬌妻,那些媒體早就自動忽略了我住在這是否合理的事實,就聽見你說誰都不能碰我了。”


    蕭庭禮嘴角往上揚,漾出一個好看的弧度,幽暗深邃的眸子很亮,視線攫住了甄心後不再挪開,“我是你的保護傘,你的免死金牌,你走到哪都可以帶著。”


    甄心坐了下來,嘴角輕抿下,“但是你最後那句話說的也很清楚,司空嘉他……”


    “我沒說錯,我是沒有哥哥。”


    蕭庭禮單手撐在膝蓋上,身子傾斜,“他弟弟要殺我,差點害得我沒命,我不遷怒到他身上已經不錯了,難道還要保他?”


    甄心有些出神,點了點頭,“是。”


    兩人沉默了半晌,甄心抬下眼簾。“快去醫院吧。”


    “不會要拆了重新縫吧?”


    甄心輕挑眉頭,“你怕?”


    “誰不怕?”


    甄心朝他脖子裏看眼,“不用怕,應該不至於。”


    蕭庭禮聽著甄心這樣的口氣,不由多看了她一眼,“過不了多久,這個房子有可能會被封掉,到時候你住哪?”


    “司空嘉過幾天就開學了,我帶著妮妮兩個人租房子很方便,反正我的工作隻要一台電腦一條網線就可以完成了。”


    蕭庭禮指腹在自己的手背上輕按,“你情願這樣,也沒想過要和昊昊在一起。”


    “蕭庭禮,我和司空嵐的這段時間,是無法抹去的……”


    “他在你心裏,究竟有多重要!”男人不由怒聲揚起。


    甄心看到他目光裏去,輕搖下頭,“現在我們在說我和你的事,我的意思是,我和你兩年前尚且不被蕭家接受,那麽現在呢?現在不更是個笑話嗎?我嫁過人,而且司空嵐還被卷進了那樣的事情中去,你能接受我,蕭家呢?”


    “你為什麽總是要考慮那麽多?你是和我在一起,到底關蕭家什麽事?”蕭庭禮朝她坐近了些,“我們過我們自己的,我也不要求你對長輩多麽尊重孝順,這一點上,我不會對你提一絲一毫的要求。”


    甄心聽著,眼簾輕垂,“蕭庭禮,但是我怕啊。”


    “你怕什麽?”


    “我沒有指責你的意思,但兩年前我的失蹤,這件事我們都無法當做沒有發生過。你再厲害再強大,也有顧及不周的時候,也許你一個不留神,我的家人就出事了,妮妮就出事了,我也……又出事了。”


    甄心的手落到男人腿上,嘴角漾起些許的苦澀,“蕭庭禮,你說這又是何必呢?每天提心吊膽,頭頂像是懸著一把劍,經過這兩年之後,我明白了很多事。”


    “在某個時間段內,愛情就是全部,但有時候想通了之後,愛情真是可有可無的東西。沒有它,我們不會餓死,有了它,心裏反而像是揣著一根針,時不時紮你一下。被紮的痛了,還要哭,現在已經沒有人再來安慰我了,所以我不想哭,那麽……不痛就不會哭,沒有愛情,就不會痛,這道理是不是這樣的?”


    “甄心!”蕭庭禮聞言,手掌狠狠握著甄心,“你以前不是這樣容易放棄的人——”


    她眼圈有些發紅,但嘴角卻是勾著的,“是,我以前不這樣。可你能說,我現在這樣想,是不對嗎?”


    “所以你這兩年來,到底有沒有痛過?”


    甄心認真地想了想,“當然痛過。痛到極致之後就釋然了。”


    “所以,你不愛司空嵐。”


    她目光迎上他,很坦蕩,“我從來也沒說過我愛他。”


    蕭庭禮心口被戳了個洞,心都空了,但他卻一點高興不起來。他握住甄心的手臂,將她拖近自己,他垂下頭,前額靠著甄心的肩膀,“那你愛的人,是誰?”


    我嗎?


    最後的兩字,蕭庭禮沒有說出口。


    客廳內奢華的水晶燈光落到女人精致的麵盤上,甄心嘴唇張了張,“我現在最愛的,是我自己。”


    以及她的女兒。


    但這句話甄心不能說,她怕會刺激到蕭庭禮。


    甄心伸手在他胸前輕推了下,“司空嵐的事情肯定也不可能一直拖著,是放人還是定罪,都要有個說法,我就想知道個結果,你快走吧,先把自己的傷去處理好。”


    她起身準備上樓,不想卻聽到屋外傳來一陣動靜聲,甄心看到黎一開了門進來,身後還跟著幾名警(察)。


    其中一人手裏提著個箱子,看來是又要來搜查了。


    甄心快步過去,“司空嵐呢?”


    一名警(察)停住腳步和她說了幾句話,另外兩人則上了樓。


    司空嵐的書房之前就被搜了個遍,也許他們覺得搜不出些東西的話,太不合理。


    甄心快步上樓,蕭庭禮朝著樓梯口看去,“怎麽這個時候來搜查?”


    “會不會是司空嵐認罪了?”


    蕭庭禮抬起腳步上樓,有人守在樓梯口,見到蕭庭禮時攔了把,“你不能過去。”


    “為什麽?”


    “警方辦案。”


    蕭庭禮推開他的手,“抓人的時候有我一份,現在卻要避著我,不至於吧?”


    黎一也插了句話道,“這屋子還沒封呢,再說蕭先生在這案件中身份特殊,之前不是說好了,蕭先生可以參與進來嗎?”


    那名警(察)攔不住他,隻能看著蕭庭禮邁起大步走過去。


    有人在翻找著書房,另一名警(察)則來到了客臥。


    他推開臥室門,“這是誰的房間?”


    甄心視線落向男人,“之前不是搜過了嗎?司空嵐的。”


    男人抬起腳步進去,甄心趕忙跟進去,蕭庭禮來到臥室門口,黎一往旁邊走去,忽然朝著蕭庭禮輕喊,“蕭先生。”


    蕭庭禮轉身看了眼,“怎麽了?”


    “您過來看看。”


    蕭庭禮抬起腳步走向黎一,主臥的門是開著的,蕭庭禮進去兩步,看到一張大床呈現於麵前,床上躺著妮妮,此時正睡得香甜。


    蕭庭禮不動聲色地回到客房門口,警(察)還在裏麵搜查,他聽到裏頭有男聲傳出來,“這真是司空嵐的房間?”


    “是。”


    “他平時就住在這?”


    “是。”


    “那隔壁的房間呢?為了以防萬一,我們也要查下。”


    甄心眉頭擰得更緊,妮妮還在睡著,待會吵醒了的話說不定又要嚇得哭鬧不止,“不用了吧?隔壁臥室是我住的。”


    “那就更要查了。”


    “司空嵐的東西,不會放到我的房間去的。”


    男人直起身盯著她看,“你是他妻子,你就這麽肯定?”


    “是,我們是分房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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