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麵露難色,“這個不好說,車禍的時候撞擊到了頭部,而且是連續撞擊,所以……”


    蕭庭禮麵色肅冷,蕭盛一聽到這,耳朵裏嗡嗡作響,他起身後步子艱難地來到醫生跟前,“那我孫子……他到底有沒有生命危險。”


    “這……”


    蕭庭禮自然聽出來了情況很不樂觀,昊昊很快被推出搶救室,雙眼緊閉,頭上的頭發都被剃光了,小小且蒼白的臉上戴著呼吸機,他孤零零地躺在那,沒有力氣開口喊一聲爸爸。


    蕭庭禮心如刀絞,轉身麵向牆壁,蕭盛走過去,嘴裏焦急地喊著昊昊的名字,“寶貝,我的寶貝孫子,你一定要沒事啊。”


    他真是急了,蕭家好不容易有這麽一條根,怎麽就遭遇了這樣的事呢?


    昊昊被送進重症監護室,黎一則去處理車禍的事情,而得知消息的褚薇雨,很快也趕來了醫院。


    蕭庭禮和蕭盛坐在外麵的休息室,兩人都是一臉的凝重,褚薇雨推門進去,蕭庭禮抬下頭,視線冷冷地掃過去,蕭盛一看,麵上卻掩不住憤怒。


    “爸,庭禮,昊昊怎麽樣了?”


    “你怎麽來了?”蕭盛語氣不善問道。


    “昊昊出了這麽大的事,我能不來嗎?”褚薇雨來到重症監護室的門口,想要往裏頭看眼。“昊昊到底怎麽樣了?很危險嗎?”


    蕭庭禮垂著頭,心亂如麻,心裏被不明的情愫給充斥著:他對昊昊可能沒有別的父親那樣的親密,但不論怎樣,他打心眼裏還是喜歡這個孩子的。


    特別是如今出了事,那種愧疚和自責更是滿滿充斥著蕭庭禮的心。


    “我想進去看看孩子。”


    “不行!”蕭盛厲聲打斷她的話,“昊昊還沒脫離危險期,誰都不能見。”


    “爸,我是昊昊的媽媽啊。”


    褚薇雨站在門口,一副很著急的樣子,若換成了平時,她早就哭了,可她這會卻是裝都裝不出來。


    她時不時朝重症監護室內張望,“自己的兒子出了事,難道我不該去看看嗎?”


    蕭盛盯著麵前的這個女人,不得不說,他還是很佩服她的。這種舉動要換在以前,蕭盛一準會以為她是真的擔心昊昊。


    “薇雨,你跟莫家都有婚約了,這邊的事,你就別管了。”


    褚薇雨聽聞,視線不由落到蕭庭禮臉上,他聽到這樣的事情,連眉眼都未動下,褚薇雨嘴角勾起嘲諷,“如果昊昊一直好好的,那我肯定可以不管,但現在……”


    “夠了,”蕭盛說話聲揚高了不少,“你就別瞎操心了。”


    蕭盛說完這些話後,餘光朝著身側的兒子睇了眼,蕭庭禮似乎壓根沒將他們的對話聽進去。蕭盛心裏微鬆,一把凜冽的視線射向褚薇雨,威嚴十足,且帶著明顯的警告。


    蕭庭禮視線定著一處,然而蕭盛和褚薇雨說的每句話每個字他都聽得清清楚楚。


    蕭盛的態度跟之前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難道,僅僅是因為褚薇雨如今和莫家有了關係?


    褚薇雨心裏對蕭盛是藏著恨的,她冷笑了下,“昊昊難道不是我的兒子?什麽叫我瞎操心?”


    蕭盛狠狠瞪了她眼,褚薇雨幹脆來到蕭庭禮身側,“庭禮,醫生怎麽說啊?你跟我說說吧,我心裏著急的厲害……”


    “還沒脫離生命危險。”


    褚薇雨倒抽口冷氣,“怎麽會這樣?好端端的在哪裏出的車禍啊?”


    蕭盛的臉色越來越冷,蕭庭禮站起身來,“我再去找醫生問下情況,我不放心。”


    “好。”


    蕭庭禮幾步出去,並將門帶上。蕭盛看向同樣坐著的褚薇雨,他率先站起來,“你跟我過來。”


    “做什麽?”


    蕭盛走到外麵,褚薇雨跟著他出去,蕭盛一直往前走,到了走廊盡頭,這才衝著褚薇雨道,“你先回去。”


    “我不回。”


    “你留在這做什麽?”


    褚薇雨麵無表情道,“我就想看看昊昊傷的怎樣。”


    蕭盛跨出去一步,“這早就和你沒關係了,正好我也要走,你跟我一起出去,我有些話要跟你說。”


    “不用了,”褚薇雨卻是毫不留情地拒絕道,“我還不想走。”


    臉皮都撕開了,蕭盛還指望她能聽他的?他擺著這樣一幅高高在上的模樣給誰看?


    褚薇雨欲要離開,蕭盛朝旁邊的屋子看眼,他一把將門推開,“你跟我進來。”


    她倒想看看他要做什麽,褚薇雨跟著走了進去,蕭盛將門關上。


    而此時走廊的另一頭,閃出了蕭庭禮的身影,他目光緊緊盯著蕭盛和褚薇雨原先站著的地方。


    進入會議室後,蕭盛四下查看,沒有發現監控等可疑設施,他拉開一張椅子入座,“薇雨,你別告訴我你到醫院來,是因為你真的關心昊昊。”


    “怎麽?難道一年多以來的感情,就能不算了嗎?”


    蕭盛冷笑下,“如果昊昊隻是個孤兒,你說這話我還能相信,但他是甄心的兒子,你能有那麽大度?”


    褚薇雨臉色垮了下去。“是,我到醫院來,就想看看他傷的怎樣,醫生都說危在旦夕了吧?爸,您怎麽這麽狠心啊?您難道還不讓甄心看她兒子最後一麵嗎?”


    蕭盛氣得一掌拍向桌麵,“胡說八道什麽你?”


    “昊昊還那麽小,醒過來的幾率怕是很小吧?”


    蕭盛沉下口氣,“我剛才就想問你了,昊昊出車禍的事,跟你有關是不是?”


    褚薇雨聽聞後,倒是一怔,“你別血口噴人。”


    “我那天把昊昊的身世告訴你後,我就有些後悔,我沒想到你真能下這樣的狠手。”


    “你以為是我讓人開車撞昊昊的?”


    蕭盛冷冷掃向女人的臉,“不是你,還能有誰?”


    褚薇雨沒想到在這還能聽到這樣的笑話。


    “我不至於會在蕭庭禮的眼皮子底下做出這種事,再說我看著甄心養著別人的孩子,我覺得很痛快,我看見蕭庭禮以為昊昊是我和他的兒子時,我更痛快。這樣的痛快我還沒有享受夠呢……”


    “所以你是想告訴我,這僅僅是個意外而已。”


    “反正跟我無關。”褚薇雨站在會議桌前,“就算是意外好了,爸,你好不容易把這個寶貝孫子換到身邊來,瞞住了甄心瞞住了蕭庭禮,你怎麽不把他好好拴著?他要有個好歹,你怎麽活?”


    蕭盛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這件事,庭禮不會善罷甘休,我也不會善罷甘休。”


    “隨便你們怎麽查,我問心無愧。”


    褚薇雨確實不知道這件事為什麽會懷疑到她身上,她再見昊昊時,是有恨不得掐死他的衝動。可她想到甄心和蕭庭禮一人帶著一個孩子的時候,她就覺得快慰,她確實想讓他們痛苦的更久一點。


    “沒什麽事的話,我先出去了,我還想看一眼我的兒子呢。”


    蕭盛冷哼聲,褚薇雨快步走到門口,打開了會議室的門後出去。


    沒過多久,蕭盛也離開了。


    昊昊還在重症監護室內躺著,門是鎖著的,除了醫護人員誰都不許進。


    蕭盛滿麵擔憂,守在外頭不肯走,褚薇雨原本就是過來看看情況,知道了昊昊病重後,沒過多久她就離開了市醫院。


    蕭庭禮回到辦公室,正好黎一也回來了,男人打開窗簾,“你去趟會議室。”


    “哪個會議室?”


    “重症監護室那一層,就在走廊的盡頭,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間會議室是專門接待患者家屬的吧?”


    “是。”


    蕭庭禮晦暗的眸子內有了些許亮色,“每個接待家屬的會議室裏麵,是不是安裝了錄音?”


    “對,以便記錄下手術之前的一些事,為避免以後麻煩。”


    “你去把那錄音取來。”


    “好。”黎一準備出去,但想了想後又道,“真的錄到了嗎?”


    “我是看著我爸和褚薇雨走進會議室的,我打了個電話,讓專管會議室的人把錄音裝置打開了。”


    “好。”


    蕭庭禮坐回椅子內,他沒有抱多大的希望,褚薇雨和蕭盛就算背著他說了話,無非就是蕭盛問她,為什麽要和莫家結親吧?


    在蕭庭禮看來,蕭盛對這樁聯姻應該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黎一很快回來,關上了辦公室的門,“蕭先生,您要的東西。”


    蕭庭禮接過手,然後將錄音打開。


    裏麵的說話聲很清楚,沒有絲毫嘈雜的聲響,蕭盛的聲音隨後傳出來。


    前麵的幾句,毫無信息量,蕭庭禮原本就是精疲力盡的,他拿過煙盒,抽出支煙想要點上。


    打火機啪嗒一聲,蕭盛的說話聲帶著冷冽,傳入蕭庭禮和黎一的耳中。


    “如果昊昊隻是個孤兒,你說這話我還能相信,但他是甄心的兒子,你能有那麽大度?”


    黎一大驚,蕭庭禮夾著煙的手在顫抖,這簡直就是一個悶雷打下來,落在頭頂,令人措手不及。


    蕭庭禮以為自己聽錯了,可褚薇雨緊接著說出來的話,一下就打破了這樣的可能性,“爸,您怎麽這麽狠心啊?您難道還不讓甄心看她兒子最後一麵嗎?”


    蕭庭禮手抖著,香煙掉到桌上,黎一的臉色也越來越嚴肅起來。


    錄音中,兩人的說話聲還在繼續,蕭庭禮重新掏了支煙出來,他一下下打著打火機,卻發現怎麽都打不上火。


    黎一想要上前幫忙,卻被蕭庭禮推開了手。


    “你好不容易把這個寶貝孫子換到身邊來,瞞住了甄心瞞住了蕭庭禮……”


    啪嗒——


    打火機點著了,火苗開始攢動著,蕭庭禮盯著那簇火焰出神,接下來,兩人為了車禍的事而爭執開,蕭庭禮的視線卻是完全定住了。


    有些事情實在是太過突然、太過令人震驚了,蕭庭禮將煙頭放到嘴邊,狠狠抽了口,微微下陷的麵頰猶在顫抖。


    沒過多久,辦公室內恢複靜謐。


    蕭庭禮手掌撐著太陽穴處,“昊昊,是我跟甄心的兒子?”


    黎一也是剛從那樣的震驚中抽回神,“怪不得,當年褚小姐抱著孩子回來,親子鑒定是您找了人做的,我們一開始還懷疑老爺會不會作假,直到結果出來,您不得不接受昊昊。可我們誰都沒想到,昊昊竟然是甄小姐的。”


    蕭庭禮又抽了口煙,“孩子是被換走的,就連甄心都不知道,那也就是說,那個女孩根本就不是她和司空嵐生的?”


    “對,如果他們的對話內容是真的,那麽,那個女孩就不可能是司空嵐的女兒。”


    蕭庭禮唇角顫抖著,一根煙很快抽完,他又重新抽了一支出來。


    “也就是說,甄心把她當成了親生女兒,我不止一次見過妮妮,但甄心卻讓她衝著司空嵐叫爸爸,她從來沒有要告訴我的意思。”


    蕭庭禮說到這,喉間很明顯哽住,“她心裏到底有多恨我?”


    他手掌撐著額頭,“要有怎樣的恨,才能讓她這樣狠得下心?”


    男人的眼眶內劇烈地發酸,“現在,又讓我怎麽開口去問她?”


    黎一垂下了眼簾,“也許,甄小姐隻是想保住這唯一的骨肉在身邊。畢竟,當初她是懷著孕被人送走的,她怕被人知道,那是您和她的女兒,會被蕭家搶回來,或者,再次被褚家人害了。”


    是吧?


    是這樣吧?


    她是真的怕了。


    蕭庭禮胸腔內被人肆意撕扯著,手裏的半截煙被他狠狠掐熄掉,“我一直以為昊昊就是褚薇雨的孩子,所以對他親近不起來,剛開始的時候,我甚至是排斥的。我做夢都沒想到,這居然是我和甄心的兒子。他抱著我喊爸爸的時候,我心裏那麽複雜,我真沒想過……”


    黎一自然能理解蕭庭禮的心情。


    “蕭先生,如今昊昊病重,這件事既然您知道了,是不是也應該告訴甄小姐呢?”


    畢竟甄心是昊昊的親生母親,再加上昊昊情況不好,她肯定是要過來的。


    蕭庭禮目光定格在一處,黎一看眼時間,“我這就去找甄小姐。”


    “找她?找她之後你怎麽說?”


    “我把真相告訴她,我跟她說昊昊很危險……”


    蕭庭禮聽到這,情不自禁地閉緊眼簾,呼吸裏麵夾雜了冷冽,猶如一把把刀子在劃過他的喉嚨,“然後讓她知道她的親生兒子其實已經被換走了,但是很有可能馬上沒命是嗎?”


    黎一喉間卡住了下,“蕭先生……”


    “她整個孕期裏都在擔驚受怕,好不容易捱到生產,又一個人躺在那被人換走了親生骨血,如今還要告訴她孩子危在旦夕。”


    蕭庭禮有些說不下去,手掌握緊之後抵著前額,“所以她那樣恨我,也是情有可原。”


    “難道按著蕭先生的意思,是要瞞著甄小姐嗎?”


    蕭庭禮沒再開口,黎一卻是急的團團轉。


    他不知道蕭庭禮有沒有想過萬一,如果真的有萬一呢?


    “蕭先生……”黎一口氣焦急。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我也想到了那一步,你想說如果甄心見不到昊昊一麵,她會遺憾她會怨我。”


    “那肯定的……”


    “不會,”蕭庭禮說出這兩個字時,幾乎使勁了全身的力氣,一種悲涼在他的周遭彌散開來,“如果我的兒子真挺不過去,我不會告訴甄心。妮妮還是她的女兒,我不要她的餘生生活在痛苦和怨恨中。”


    黎一吃驚,“蕭先生!”


    蕭庭禮拿起桌上的煙和東西,然後走了出去。


    他驅車來到蕭家,蕭盛看到他時就有種不好的預感,他這幾日身子本就不妥,這會腿上披了條薄毯,一見他快步進來,蕭盛心裏咯噔下。


    “庭禮,不會是昊昊出了什麽事吧?”


    蕭庭禮垂在身側的手緊握,目光冷冷盯向沙發內坐著的蕭盛,“昊昊到底是誰的孩子?”


    “你是不是急糊塗了,他當然是你的兒子。”


    “那褚薇雨是他親生母親嗎?”


    蕭盛再怎麽想要表現出鎮定,但臉上還是遺漏出了一絲不自然。


    “這是當然。”


    “那好,需不需要現在讓他們做個親子鑒定?”


    “庭禮,昊昊現在都病成這樣了……”


    蕭庭禮一口打斷他的話,“就因為我兒子生命垂危!有些事我才要弄清楚,我不能讓他這樣不明不白的……”


    男人喉間輕滾,“如果我早知昊昊是我和甄心的孩子,我不會對他有那樣矛盾的感情,我會早早地疼愛他,可現在呢?我滿心都是遺憾,蕭盛!這就是你作為一個父親幹出來的好事!”


    他連名帶姓地直呼他,蕭盛臉色猶如白紙,最讓他意想不到的是,蕭庭禮怎麽會知道昊昊的身世?


    “你從哪聽來的這些鬼話?”


    “當然是你自己嘴裏說出來的。”


    蕭庭禮站定在蕭盛跟前,“我真沒想到,你瞞著我居然還能做下這麽多惡事,你再瞧不上甄心,那也是我愛的女人。


    你明知道她懷了我的孩子,你還是步步緊逼,不但費盡心機製造意外,要我相信她已經葬身火海,一屍兩命;還要偷偷摸摸把她送的的遠遠的,到一個我找不到的地方,孤零零生下孩子,再把她的孩子換走!你認為隻要昊昊留在蕭家就好,可你卻從來沒有顧及過這個孩子的感受。”


    蕭盛不想這麽承認,蕭庭禮將那盤錄音放到桌上。


    “你好好聽聽吧。”


    蕭盛抿緊了唇瓣,落在身側的手臂在發抖,蕭庭禮幹脆坐到他對麵。


    “庭禮,我也是為你好。”


    蕭庭禮嘴角勾了勾,那是一種近乎於悲涼的嘲諷,“如果昊昊是我和褚薇雨的孩子,我心裏始終會存有芥蒂,不可能全心全意去愛他。可如果我早知他是我和甄心的孩子,這一年多裏,我疼他還來不及……”


    “但如果你早知道,你怎麽可能讓褚薇雨留在你身邊?你是不是會不管不顧丟下一切,去找那個女人?我就是不願意你做出這種糊塗事……”


    蕭庭禮抬起眼簾,狠狠睨了眼蕭盛,“你這樣一意孤行,你已經不要自己的兒子和孫子了。”


    “你這話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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