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這個男人,許沐,這一瞬間在甄心眼裏是扭曲的。


    她突然感覺,自己這麽久以來,一直陷在一場夢裏。


    夢裏沒有他人,唯一的主角隻是她自己。


    而現在,夢要醒了。


    她清晰的聽見,自己被時間撕裂的那個聲音,明明是悄然無聲,卻極致的痛。


    許沐看見她眼底有什麽無形的東西,在轟然倒塌。


    僅僅幾秒鍾的時光,甄心連眼神都變了,變得像他一樣,再沒有一點點的感情,“既然這樣,許先生能保證,許太太以後絕不再找我和甄意的麻煩嗎?”


    “甄小姐別忘記了,我們的孩子是被甄意害死的。”許沐眸光清冽,看她的視線沒有夾雜絲毫的個人情感。


    甄心失控般怒吼出聲,拳頭下意識攥的緊緊的,“那件事跟甄意沒關係!”


    “甄小姐何必激動,我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相較之下,許沐卻將一把情緒控製的極好,簡直滴水不漏。


    甄心的眸光在細微顫動,“就算甄意做了不該做的事,但我們已經付出代價了……”


    “看到了嗎?夢妍並沒討到任何便宜。”許沐強勢地打斷她,更加攬緊懷裏的賈夢妍,手指朝她頸間一指,“既然這樣,你又憑什麽帶著人到我家裏,上演這麽一出教訓人的好戲?”


    甄心張了張嘴,忽然覺得啞口無言。


    蕭庭禮抬了下視線,目光正好看到她蒼白的側臉,以及微微顫抖的肩膀。


    甄心的心裏,始終有一個位置不曾淪陷。那是十年感情鑄就的天然堡壘,不需要她刻意的維護,卻沒有任何人能輕易的打破它,走近它。


    你可以說,那是她與許沐之間唯一的維係。但甄心覺得,那更是她過往舊時光裏,最甜美的小確幸。如果沒有許沐,沒有幹媽,也許就沒有今天的甄心。


    但,此時此刻,她分明看見它在許沐的無情攻擊下,土崩瓦解。


    “我如果不反擊,就隻能等著被人玷汙,許沐,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我不會選擇主動去傷害別人。”


    她喊了他的名字,許沐耳根處微動,臉色卻沒有絲毫的變化,周邊靜謐無聲,好像整個別墅就隻有他們兩個人。


    但是許沐清楚的知道,他的一舉一動,都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


    “這還是你的片麵之詞。那好,就算這是事實,結果也已經如此,如果甄小姐心裏還是不平,你跟你弟弟的醫藥費,我們可以全部負責。”


    賈夢妍伸手抱緊許沐的手臂:蕭庭禮再也靠不住了。


    從今以後,她能倚靠的人隻有許沐了。


    甄心耳中聽著這些冷冰無溫度的話,心裏猛地一空。


    “你的意思,我不該來這是嗎?許沐,你是不是已經把甄意忘了?他從小就跟在你身後,一直喊你一聲哥哥。”


    “那又怎樣?他不懂分寸,一根手指賠我一個孩子,不應該嗎?”


    甄心的呼吸,驟然停頓了一下。


    她忽然把兩條腿放到地上,黎一正準備上前攙扶,蕭庭禮朝他搖了搖頭。


    甄心艱難地站立起來,身上的傷還未好,每走一步都猶如用刀在割著皮肉,而她竟然感覺不是那麽痛了。


    因為,胸口的那個位置,更痛,痛勝百倍。


    賈夢妍見她過來了,頓時麵露驚恐,用力往許沐懷裏縮了縮,“你別過來!別過來!”


    “夢妍,別怕,有我在。”許沐柔聲安撫,方才的淩厲蕩然無存,簡直是判若兩人,“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他這般溫柔體貼的模樣,如今也隻為賈夢妍一人展露。


    甄心走到許沐跟前,垂在褲沿處的手一點點緊握起來。蕭庭禮冷眼旁觀,冷不丁地,他看見她快速抬手。


    “啪。”


    一聲響亮的巴掌聲,落入所有人耳朵。


    許沐的臉微微別向一側,而被打過後,他並未動怒,隻是舌尖在嘴角處輕觸一下,然後抬起頭冷淡地看向了甄心。


    “賠你的受傷,賠你的差點被玷汙,夠不夠?”


    甄心站在原地,不住點著頭,唇角綴著一抹愴然的笑,“夠了,足夠了。”


    這一巴掌,了斷所有前塵過往。


    蕭庭禮看見她在自己眼前搖搖墜墜,似要跌倒,他起身上前,手臂輕輕扣住她了的腰身。


    把那個兩個男人丟在賈家,蕭庭禮帶著甄心走出去。


    車子快速駛離那個是非地,甄心在後座垂著頭,兩隻手依舊緊緊攥著。


    蕭庭禮一根一根掰開她的手指,看一眼掌心,“都紅了。”


    “謝謝你今天為我做的一切。”她聲音裏是難掩的低落,“我會永遠記在心裏的。”


    換在平時,蕭庭禮肯定要酸她,又在因為許沐而難過傷心。但今天,他難得地保持了沉默。


    他也說不清是怎麽回事,但他就是能感覺到,出了那個門以後,甄心有了些許細微的變化。


    “賈先生來了。”坐在副駕駛的黎一,看見車窗外正飛掠過一輛熟悉的車。


    蕭庭禮隻是斜睨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今日之後,很多人、很多事、很多關係,都會變化。


    有些變化是好的,有些變化是壞的,但那又如何?他何所俱?


    賈國政心急如焚地衝進別墅,正和那兩個男人擦肩而過,許沐讓他們自己去醫院包紮。


    “女兒,你怎麽樣了?”他一眼看見茶幾上那一灘新鮮的血跡,簡直觸目驚心。


    賈夢妍看見他,光著腳衝過來,一把撲進他懷裏,“爸,嗚嗚嗚嗚嗚……你怎麽才來?嚇死我了……”


    “不怕了,不怕了,爸爸在這裏。”賈國政一手指著茶幾,手指都氣的發抖,“蕭庭禮做的?”


    正準備收拾的保姆忙點頭,“今天多虧了姑爺護著,不然,蕭先生怕是要把小姐的手指……”


    “把小姐的手指怎麽樣?”賈國政滿臉怒色。


    “蕭先生說,小姐切了別人一根手指頭,他就要切了小姐的手指頭賠給人家。”保姆指了指客廳外,“那兩個男人的手,就是蕭先生親自動刀紮的,可嚇人了。”


    “這個蕭庭禮,為了那個女人,是越來越不像話了!”賈國政心疼地捧起女兒的手指,“快給爸爸看看,傷的嚴重嗎?”


    賈夢妍眼淚汪汪地搖頭,許沐在一旁接話,“還好隻是皮外傷。爸,我先帶夢妍去樓上處理一下吧。”


    “去吧。”


    賈夢妍身體抖得厲害,許沐幹脆將她打橫抱起,直接抱上了樓。


    賈國政伸手招來剛才那個保姆,“說說,怎麽回事?”


    “蕭先生突然就帶了一個女人過來,氣勢洶洶的,要不是姑爺在場,蕭先生隻怕是真對小姐下得去狠手。那個女人仗著有蕭先生撐腰,一直咄咄逼人的,最後還打了姑爺一巴掌,就是嫌姑爺一直替小姐說話開脫。”


    “蕭庭禮這是瘋了嗎?”賈國政怒不可遏。


    樓上臥室,許沐輕柔的為賈夢妍清洗了傷口,然後貼上創口貼。


    見他轉身要出去,賈夢妍急忙抱緊了他的胳膊,“許沐,你要去哪兒?你別走。”


    “爸還在樓下呢。”許沐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總不能讓爸一個人坐著。”


    賈夢妍用力搖頭,就是不鬆手,“不,你別把我一個人留在這,我害怕。”


    “這是自己家裏,別怕。”許沐安撫她,“蕭庭禮已經走了。”


    “可是我滿腦子都是那陣可怕的叫聲,一閉眼睛,眼前就都是紅色的血。”賈夢妍往她他懷裏縮,“你陪著我,好不好?”


    許沐在她頭上揉了一把,“好,我陪著你。”


    “許沐,我現在徹底明白了,隻有你是真心待我的。我一定好好的調理身體,爭取早日給我們生一個健健康康的好孩子。”


    在樓下久等不見許沐,賈國政徑直上了樓,正好在門外聽見了兩人的對話。


    他沒有選擇進去,而是轉身又下了樓:許沐對女兒一片真心,對賈家也是忠心耿耿,他現在可以確定了。


    以前他把蕭庭禮當準女婿,所以什麽也不用想,隻等辦完婚禮,就交權,女兒不善經營也沒關係,有蕭庭禮一個人就足夠了。


    可那個他從小看著長大的蕭庭禮,如今為了一個女人越來越過分,幾次三番和賈家做對。說不準哪一天,蕭家槍口一調,突然就成了賈家的敵人。


    他得抓緊把許沐培養起來了,這個才是正經的一家人。


    禦景苑。


    上樓進了臥室,甄心再不肯坐在輪椅上,“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的腿廢了呢。”


    “你現在是恢複期,還是少動為宜。”蕭庭禮從衣帽間給她拿了套寬鬆的家居服過來,甄心已經自己慢慢挪到了床邊坐下。


    她看見男人高大的身形在她麵前蹲下,“來,把衣服換了,舒服些。”


    “我自己換。”她忙伸手,卻被他輕擋了回來,“你不方便,還是我來。”


    甄心感覺有些怪怪的。


    蕭庭禮其實一直對她很好,但,好與好,還是有一些具體事項方麵的差別。


    所以今天在賈家,蕭庭禮為了她那樣對賈夢妍,她是感覺很意外的——因為在她心目中,賈夢妍的份量,無論如何都應該比她重,不是嗎?


    那他今日的行為,是為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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