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那七皇子和裴大人就跟在咱們的車隊後麵呢。”蘭姨對陸芷筠說道。


    翌日,陸芷筠他們的馬車才剛從客棧離開,雲燁與裴重錦也從客棧啟程出發,不緊不慢的就跟在陸芷筠馬車的後麵。


    若是昨天跟了一天是巧合的話,那現在雲燁與裴重錦的做法就有點刻意了。


    “都是一路回京的,官道就這一條。”陸芷筠心底明白,卻也不能明說了,隻是淡淡的回了蘭姨一句。


    裴重錦和雲燁這是在順路保護她。


    她不傻,看得出來。


    她有心感謝一下裴重錦,但是因為那夜花園裏的事情,她現在對裴重錦還是有點厭厭的。談不上厭惡,不過心底總歸有點什麽橫在那邊。


    裴重錦的地位很高,她知道,既然人家都明確了對她沒什麽,她又何必庸人自擾呢。


    她承認,這幾日想起裴重錦,她的心底是有感覺怪怪的,說不出來的一種情緒總是環繞在她的心頭。


    不過……算了吧,她與裴重錦在臨川相遇是個意外,等回到京城,她當回陸家的大小姐,與裴重錦大概也不會有什麽聯係了。


    “姑娘你的臉色有點不好,可是累了?”蘭姨見陸芷筠一大早就在發呆,目光有點凝滯,臉色也有點發白,於是關切的問道。


    “才剛起身的,哪裏那麽快累?”陸芷筠回神,勉強的朝蘭姨笑了笑。


    她與蘭姨還有春碧和王嬤嬤其實每個人都各自有一輛車。


    雖然陸家人沒來多少,但是陸夫人派王嬤嬤來的時候,銀兩可沒給她少帶,為的便是怕委屈了她這個生下來就被送走的姑娘。


    畢竟是讓她牽腸掛肚的。


    所以回程的時候,王嬤嬤也是十分的大方,除了陸家帶來的馬車之外,另外又多租了幾輛馬車。


    隻是陸芷筠和蘭姨的東西少的可憐,大部分的馬車都是空著的。


    蘭姨是怕陸芷筠路上太悶,所以刻意過來陪她說說話。


    “等用了午膳,蘭姨就去休息吧。”陸芷筠倒是挺擔心蘭姨的,她那身體才剛剛恢複一些,從臨川到京城走快點也要二十天的時間,真是怕蘭姨吃不消。


    天氣漸熱,又從北朝南走,氣溫隻會是越來越高,自是比氣候涼爽的時候趕路要累上許多。


    “行。”蘭姨拿著鞋底子一邊替陸芷筠做鞋子,一邊笑道。


    “仔細眼睛。”陸芷筠又叮囑道。


    “回了京城之後,姑娘可不能穿原來那些鞋子了。”蘭姨笑道,“姑娘本就是金貴的人,隻有絲綢繡麵的鞋子才能穿的。以前咱們沒條件,隻能讓姑娘穿著布鞋,現在咱們有錢了,趕緊在路上替姑娘先做幾雙備著,免得到了京城被其他的姑娘笑。”


    陸老爺現在升了官,怎麽也算是從四品的了。家裏又不是隻有陸芷筠一個女兒,陸芷筠還有好幾個妹妹,這些天蘭姨和王嬤嬤都打聽的一清二楚。


    越是知道的多,蘭姨就越是擔心。


    陸芷筠跟著她在臨川是吃了大苦的。


    明明就是個正經的官家嫡小姐,卻是在市井之中長大的,蘭姨自己不識字,見識也有限,自知自己那點水平能將兩個人糊弄一個水飽就不錯了。若不是姑娘小時候救了一個老瘋子回來,家裏算是有個男人撐著,她們主仆二人才不被人欺負了去。日子稀裏糊塗的過了那麽久,她自己一身的病,哪裏還有什麽閑錢給姑娘上學識字。


    好在老瘋子教了姑娘一身的本事,她們的日子才有所改觀。


    這幾日她和王嬤嬤有時間就在一起,她算是多了點心眼了。


    自家姑娘吃了那麽多苦,回到京城自然是不能被人看不起的。別的不說,至少在穿著上麵不能被其他姑娘給輕視了。


    所以離開臨川前,她還特地拉著王嬤嬤去街上買了幾匹上好的絲綢,花樣都是最新的,準備在路上替她家姑娘從裏都外都做上一身新的。


    最最讓她糟心的便是陸芷筠的鞋子了。


    以前日子窮,也沒什麽好鞋子穿,都是粗布麵的,耐磨。


    陸芷筠自己對穿著也不是十分有要求的人,所以後來即便是她們手頭寬裕了,陸芷筠也沒給自己買兩件好衣服穿,穿的還隻是耐磨抗髒的布裙和布鞋。直到王嬤嬤來了之後,給陸芷筠帶了不少衣裳過來,這才穿的像點樣子了。


    可是人家帶來的終究是人家帶來的,自己手裏沒點拿得出的東西,還是會被人笑話。


    所以現在蘭姨是卯足力氣做衣服。


    她平日裏就替人縫補賺錢補貼家用,所以手藝是練的很好,針腳細密齊整,一看就叫人喜歡。


    陸芷筠知道自己勸不住蘭姨,所以和她說了幾句話就翻出書來看。


    這書大概因為是新的,所以書頁有點晦澀,有的時候一次撚不開,要用指腹在書頁上多磨兩回才能將書頁分開。


    “這是江公子拿來的書?”蘭姨探頭看了看,不認識字,不過書頁上不光有字,還有畫。


    “是啊。”陸芷筠點了點頭。


    路上幸虧有這些書,不然真的要無聊死了,總不能一直窩在車上睡覺吧。


    “江公子有心了。這書還怪香的。”蘭姨笑道。


    為了怕蘭姨擔心,所以很多事情陸芷筠都沒和蘭姨說,包括裴重錦懷疑江淮月與軍營貪墨案書畫案都有關的事情。她隻在蘭姨的麵前說江淮月的好話。


    所以在蘭姨看來,江淮月就是一個大好人。


    “是嗎?”蘭姨不提,陸芷筠也沒注意到,蘭姨這麽一提,陸芷筠將書湊近了嗅了一下,果然在書頁上有一股淡淡的花木香氣。


    “他大概是給書也熏了香吧。”陸芷筠笑道。“生意做得好也不是平白無故的。”這套異域風物誌賣的很好,都已經脫銷了。


    “腦子活的人就是賺錢多。”蘭姨笑道,“不像奴婢這樣的。”


    “蘭姨你又來了。”陸芷筠嗔看了蘭姨一眼,笑道,“在我這裏,你可是最好的!”


    蘭姨頓時眼睛都笑彎了,“姑娘說什麽就是什麽。”


    兩個人一個做鞋子,一個看書,順便再說說話,一上午的時間就這麽過去了,也不覺得時間長。


    等鄰近晌午的時候,王嬤嬤讓馬車在路邊停了下來,“姑娘,咱們該用午膳了,順便休息休息。”她走到陸芷筠的馬車邊上,朗聲說道。


    “行,那就停下來用午膳吧。”陸芷筠應了一聲,將書收了起來,撩開了車簾,被王嬤嬤扶著下了車。


    其實被人扶來扶去的,陸芷筠一開始一點都不喜歡和習慣,她自己手腳健全且十分的利落,明明就可以自己跳上跳下的,但是春碧和王嬤嬤告訴她,現在她就要習慣這些,免得回京之後會被人說粗鄙。


    被逼無奈,陸芷筠現在也在漸漸的開始適應這些。


    她今日穿著一身淡雪青色的長裙,長發簡單的挽在腦後,帶著幾分閑適與慵懶,一下車,便讓王嬤嬤眼前一亮。


    “都說女大十八變。”王嬤嬤笑道,“姑娘這幾日的功夫都能出落得越來越好看。”


    “王嬤嬤就會笑話我。”陸芷筠抿唇一笑。


    她們在路邊說話的功夫,春碧已經利落的帶著兩個小廝在路邊壘了一個簡單的土灶。幾個車夫卸了馬車,讓馬匹鬆快鬆快,順便拿水飲馬。郡守夫人替她們雇傭的鏢師則分了兩個人出去撿柴火回來。


    春碧這丫頭做事情特別颯爽有條理,才不過從臨川出來一天的時間,她已經將這個車隊所有人都收拾料理的服服帖帖。每個人都知道自己要做什麽,所以一停車,就十分的井井有序,一點都不忙亂。


    要不是知道春碧是錦衣衛的人,王嬤嬤真的是想要將春碧留下了。


    陸芷筠他們停下休息了,跟在她們身後的七皇子與裴重錦自然而然的也在路邊臨時修整。


    “姑娘,我們主子問今兒中午你們吃什麽。”打從後麵的隊伍裏麵跑了一個侍衛模樣的人過來,在陸芷筠麵前停住,躬身問道。


    昨兒是從臨川出發的第一天,也是在午膳的時候大家都停下來休息。


    雲燁那邊帶的是幹糧,自然而然的拿出來啃。可是啃到一半就聞到一股子飯菜香氣順風飄去,雲燁頓時就直接扔了手裏的幹糧帶著兩個人死皮賴臉的順著香氣走了過來。


    這一看可是看得饞蟲都被勾出來了。


    蘭姨和陸芷筠都做得一手好菜,雲燁早就知道,他在別院吃的可是開心到飛起,但是他沒想到的是這兩個人在趕路居然也有閑心思正經的埋鍋做飯……


    看著這主仆二人炒出來新鮮的菜肴,雲燁哪裏肯再去吃那些寡淡無味的幹糧,索性厚著臉皮過來蹭飯。


    雲燁身為皇子,前來蹭飯哪裏有蹭不到的道理,所以雲燁吃了一頓好的,晚上到了客棧裏麵頓覺客棧的飯菜也索然無味。吃來吃去,還是陸芷筠主仆二人做的好吃。


    現在大家一停下來休息,雲燁馬上叫了他的侍衛來問。


    要是還和昨天一樣有熱騰騰香噴噴的飯菜吃,他是絕對不會碰幹糧半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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