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重錦的眼神太過狠冽,但是言語卻是沉穩,讓那大夫顫抖不已的手奇跡般的穩了下來。


    “各位大人,趕緊將這姑娘搬進去。”大夫摸了摸脈,說道,“沒傷到要害,但是留了很多血,這裏太冷。這姑娘又受了驚嚇,暈了過去。”


    “沒死啊。”裴重錦不知不覺就將自己心底所想給說了出來,心神放鬆了下來。


    大夫的神色有點詭異,所以這是希望她死還是希望她不死!


    隻要人在就好了。


    裴重錦給了春碧一個眼神,春碧趕緊過來將已經暈過去了的陸芷筠給搬回了屋子裏麵。跟上來的大夫一看到屋子裏麵的那個死人嚇的腿肚子都轉筋。


    這人渾身是血,死前又被人搜羅了一遍,衣衫幾乎全解,他又是受過刑的,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什麽好的地方,死狀淒慘。


    屋裏麵已經有一個死人了,所以春碧是直接將陸芷筠送回了她的閨房之中,順便一把將軟了腿的大夫給揪走。


    這時候已經有人將被反鎖在廚房裏麵的蘭姨給放了出來,蘭姨出來便看到了地上的血,她人膽小不驚嚇,竟是直接給嚇暈了過去。


    裴重錦蹙眉,這般的無用。


    他喚人來將蘭姨送走,這才踱步去了屋子裏麵。


    春碧去喚他的時候已經說了一個大概,如今親眼看到這具男屍,裴重錦還是仔細的親自察看了一遍。


    果然是軍營裏出來的人。


    裴重錦一咳嗽,邊上人馬上送來了一方白絲巾帕,他就著那巾帕拎起了那人的手臂。


    手臂上的一個傷口明顯惹了裴重錦的注意。


    這傷口上的線是被人從外扯開的,裏麵的肉已經被摳的沒了規整的形狀了,皮膚也都翻開……


    用這種極端的方式被帶出來的東西……


    裴重錦的眸光暗動。


    他並不急於去尋那是個什麽東西,因為不能確定那東西現在在誰的手裏,但是這個人的身份卻是 可以查實的。


    “去查查,這人的身份。”他對周邊的人說道。


    陸芷筠是在半個時辰之後醒來的。


    在醒來的那片刻,她有點恍惚。


    “陸姑娘!”春碧一直懸著的心在看到陸芷筠睜開眼睛之後這才放了下來。


    “痛!”陸芷筠一動,牽扯到了傷口,痛的她兩眼發黑。


    春碧過來將她輕輕的扶了起來,“傷口有點深,沒辦法隻能用了針。姑娘莫怕,隻傷了皮肉,不傷筋動骨,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蘭姨呢?”陸芷筠忽然想起了被自己反鎖起來的蘭姨,抓住了春碧手。這一動,又是牽扯到了傷口,疼的她冷汗淋漓。


    “蘭姨剛剛進來看過你了。她沒事。”春碧柔聲說道,“哭了一會兒,現在去給你熬藥了。”


    “嚇著她了吧。”陸芷筠聽說蘭姨沒事,這才放下心來。


    “何止是嚇著她了。你把我們都給嚇著了。”春碧輕籲了一口氣,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們家爺有了幾分慌亂的神色。看來爺是真的對這個陸姑娘上心了。“都是我的錯。若是我不走的話,那些人便不可能傷害到你了。”她的言語之中存著深深的自責。


    “這怎麽能怪罪你。”陸芷筠勉強的一笑,胸口被繃帶纏著有點緊,她十分的不舒服。“你就一個人,分身乏術。你也來的夠快了,若不是你們來了,我大概也難逃一劫。”


    “好早那些人撤走的時候沒將你也一並帶走。”春碧心有餘悸的說道。


    “那是因為我在倒地的瞬間就裝死了啊。”陸芷筠嘿嘿的一笑,臉色蒼白,但是言語之間卻帶了幾分驕傲之意。


    春碧一下子就被陸芷筠給逗樂了,“是是是,姑娘最是機智了。”若是剛剛陸芷筠大含大叫的話,現在他們真的可能看不到陸芷筠了。


    “對了,姑娘既然醒來了。我就去喊我們爺進來。”春碧對陸芷筠說道,“他亦是十分的擔心。陸姑娘有什麽話就和我們爺去說。”


    不容陸芷筠拒絕,她將陸芷筠的衣衫拉好,又用軟墊讓她靠著舒服一些,這才退了出去。


    裴重錦一直坐在外麵,麵色暗沉。


    若是他不撤走這邊上的暗衛,現在的局麵就不會出現……


    春碧出來尋他,他就起身沉著臉走了進去。


    受了傷的陸芷筠臉上沒什麽血色,整個人都懨懨的,縮在被子裏麵隻露出了一張嬌俏的小臉,顯得有點可憐兮兮的。


    “蠢!”裴重錦進來,便輕輕的說了一個字。


    什麽?


    陸芷筠覺得自己是聽錯了!


    “裴大人是在責備我被人砍傷?”她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說話還有點底氣,看來傷的的確不嚴重。”裴重錦淡道,拉過了一張凳子,挨著床邊坐了下來。


    嗬嗬。陸芷筠不想說話了。


    “還沒死,讓裴大人失望了!”陸芷筠的口氣也不佳,她才死裏逃生撿了一條命回來,這人就不會說點好話?


    不過也對,他的嘴巴素來就是這麽討厭。


    “我不知道那些是什麽人。”陸芷筠深吸了一口氣,壓製住自己心底的狂躁之意,耐著性子說道。


    “不知道就敢將人朝回撿,膽子真大。”裴重錦不無嘲諷的說道。


    陸芷筠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


    “我累了!”陸芷筠不想說話。


    “那人可有什麽交給你?”裴重錦換了一個姿勢,問道。


    “有。”就該不理他!但是陸芷筠也不是不分輕重的人。


    “東西呢?”裴重錦的表情都沒變過,無喜無悲。


    “被我埋了!”陸芷筠有點焦躁了。


    憑什麽這個人就能如此的冷靜啊。


    不過她隻是在心底吐槽了一下,便也跟著冷靜下來,也對,這個人和她又有什麽關係!


    “就在廚房邊上的一堆雪裏,我將那東西塞進我的荷包一起埋了,你去刨了就知道。”陸芷筠道。


    裴重錦高聲將春碧叫來,將陸芷筠的話複述了一遍。春碧馬上出去。


    “怎麽裴大人還在這裏?”陸芷筠本是覺得裴重錦也該跟著走的,卻沒想裴重錦還是一動沒動。


    “攆我走?”裴重錦淡淡的挑眉。


    “不敢。”陸芷筠稍稍的側眸,“隻是我該休息了。”嘴上說著不敢,不過亦是攆人的意思。


    “恩。”裴重錦點了點頭。“你休息就是了。”


    陸芷筠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實在是忍不住了,“裴大人!難道你不知道這裏是姑娘家的閨房嗎?你覺得你杵在這裏真的合適嗎?”


    “嗬。”裴重錦淡淡的哼了一聲,“真沒看出來!”


    陸芷筠……


    她傷口疼!


    這是在嫌棄她這裏是吧,嫌棄就走啊!


    沒人稀罕他在這裏。


    不過陸芷筠越來越深厚的暴躁之意也堆積多久,春碧就過來替裴重錦解了圍。


    “爺,是這個。”她將剛剛從雪地裏找出來的荷包拿了進來遞給了裴重錦。


    裴重錦看了看,荷包繡的不咋樣,陣腳歪歪斜斜的,勉強能看出是個荷花的樣式,裏麵塞的鼓鼓的。他纖長的手指撚開了荷包的口,將東西掏出來,隨後打開了竹筒。


    竹筒裏麵畫的是一張圖!


    圖的所在地竟是在臨川的軍營之中!


    有意思了!


    所以他該去軍營走一圈了吧。


    “裴大人能不能將荷包還給我?”陸芷筠躺在床上,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的荷包被裴重錦捏在掌心之中,忍不住出言問道。


    “這個?”裴重錦的眸光一掃,“你自己繡的?”


    “呃……”陸芷筠的麵色一赧,“小時候做的。”


    “真難看。”裴重錦淡道。


    陸芷筠!!!要不是她打不過他,她真的很想將這個人按在外麵的雪地裏去摩擦一番。


    “還給我!”陸芷筠瞬間又被點燃了。


    “證物。”裴重錦朝著陸芷筠隱隱的一勾唇。隨後他轉身揚長而去。


    陸芷筠怔怔的看著裴重錦離開的背影,用力的一錘自己的被子,卻是牽扯了傷口,疼的她差點暈過去。


    “姑娘先休息一下,等天亮就會有人來接咱們。”春碧趕緊過去替陸芷筠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冷汗柔聲道。


    “接?去哪裏?”陸芷筠一臉的懵逼。


    “去爺的府上暫住啊。”春碧笑道。


    “我不去。”陸芷筠的臉頓時就黑了。


    “這裏死人了!”春碧說道,“適才我問過了蘭姨了,蘭姨也答應了。再說了,姑娘難道就不怕那些人再過來殺人滅口嗎?”


    陸芷筠的身子抖了抖,怕。這真的是很怕的一件事情。


    “所以啊,姑娘這裏住不下去了。府裏能很好的保護您。”春碧勸道。


    “我可以換個地方住。”陸芷筠還想再掙紮一下。


    “放心吧,姑娘,爺平日裏都是住在府衙和錦衣衛署的,府中就姑娘居住。”春碧知道陸芷筠擔心的是什麽,“即便是姑娘再另外找地方,姑娘就能確認那些人不會找過去嗎?”春碧說道,“還是姑娘知道那竹筒裏麵藏著的是什麽秘密?”


    “我都沒時間看過。”陸芷筠立馬搖頭。


    “那不就是了。”春碧說道,“既然那人拚了命都要將東西帶出來,還被人追殺,就足以證明這東西的重要性,殺人滅口哦,姑娘犯不著拿自己的命去填一個你都不知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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