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月知道自己的眼光不會出現偏差,陸芷筠就是一顆埋在深山之中還未曾被人發現的寶石。


    別看她年紀小,但是隻要給她點機會,再加點磨練,她便會光彩奪目。


    雖然這過程是曲折了一些,但是老天終究沒有辜負人,算是讓這顆寶石真正的出山了。


    但是叫江淮月扼腕的是,自己生生的被裴重錦那廝給牽絆住手腳,愣是錯過了親眼看著她磨礪而出的場景。還有她那個表哥冒名頂替又是個什麽狀況?在會場之中,他是聽人七嘴八舌說了不少,但是終究不是親耳聽陸芷筠提及,也不是親眼見證過程,所以總覺得不是個滋味。


    江淮月知道周揚是陸芷筠的表哥。


    因為有當初陸芷筠與他簽有約定,但凡是蘭竹居士的畫作皆由他的風雅集代理出售,所以他憑著這個協議直接去找了書畫大會負責核準畫作與保存畫作的人,核對了字跡與印鑒,都是蘭竹居士所書無誤,這才能將陸芷筠得了魁首的那一張仕女圖也一並帶回。


    他隻賣了那張沒入前三甲的蘭竹居士畫作,也賣了一個令他滿意的高價出來。


    拿著兩張畫,又帶著銀票,江淮月回了臨川城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直接去了陸芷筠家。


    等到了陸芷筠家門口,江淮月卻見她家裏外都滅了燈,就是敲門也不見有人來開門。


    “這位公子,你可是要找這家人家?”倒是她家的鄰居出來,上下打量了一下江淮月,問道。


    “是。”江淮月忙拱手作揖,“敢問大嬸,他們家人可是外出了?”


    “是啊。”張大媽點了點頭,“公子可是不巧了,他們家人剛剛被周家的老太太親自上門接回了周府去了。”


    竟是去了周府!


    那不用問了,定然是周家人知道了周揚的事情,所以周老太太才親自來接人了。


    江淮月略感失落,又是晚了一步!


    “多謝了。”江淮月對張大媽行禮告辭,轉身離去。張大媽拿著水舀子站在門口嘀咕了一嘴,“那陸家姑娘是招惹了什麽人物,怎麽看她們家最近事情這麽多呢?”江淮月衣著與談吐不俗,與這陋巷格格不入,所以張大媽覺得陸芷筠這大概是被什麽大戶人家給看上了,所以周家才巴巴的將人接回去了。


    有個漂亮姑娘在家,就是招人……


    周家大廳,燈火通明。


    隻是諾大的廳中,隻有陸芷筠一個人是坐著的,其他人都站在陸芷筠的麵前哭聲動天。


    周老太太拄著拐,老邁了的麵容上掛著淚,“芷筠啊,你表哥如今闖下這個禍的確是你表哥的不是,但是你這做表妹的怎麽就不幫你表哥說說話呢?”


    陸芷筠站了起來,她本意不想來,無奈老太太親自上門,她實在是怕鬧開了之後,擾的左鄰右舍的都不得安生,到了明日滿城風雨,她就是蘭竹居士的身份就掩蓋不住了,所以不得不跟著老夫人到了周家大宅之中。


    好在春碧就跟在她的身側,她的心裏還是有點底氣的。


    “外婆還是您坐下吧。”她過去想要攙扶周老太太,“您都站著,我卻坐在那邊,與禮不合。”


    “不不不。您坐著吧,如今隻有你才能救下你表哥了!”周老太太說什麽都不肯。她心底對陸芷筠真是又怨又氣,倒壓根沒了往日對她尚存的那一點點的憐愛疼惜之心了。所以言語上也尖銳了不少。


    陸芷筠隻覺得自己的頭疼。


    “做錯了事情難道就不能被懲罰了嗎?”她忍不住回了一句。


    她這句說完,廳裏的哭聲停止了片刻,但是隨後大家就哭的聲音更大了,吵的陸芷筠滿腦子都是嗡嗡的。


    “你與揚兒是表兄妹啊。你怎麽忍心讓他受那種苦?”周李氏哭的更是有點站不住的感覺,被一個丫鬟一個婆子扶著這才沒跌坐在地上。


    陸芷筠隻覺得心底一片寒涼。


    她緩緩的用目光掃過這大廳裏麵的每一個人,每一張麵孔,她的目光所過之處,被她視線觸及的人都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這丫頭是哪裏來的氣場?今日這目光之中竟是帶了些許的淩厲肅殺之氣了。


    春碧卻是覺得好笑。


    陸姑娘與主子在一起時間長了,倒是不知不覺的將主子的目光模仿的很像嘛……


    可惜主子不在這裏,若是主子爺見到這樣的陸姑娘不知道是會笑呢還是會笑呢?


    “我是誰?”陸芷筠緩聲問道。


    周家的人都是微微的一怔。


    “你是陸芷筠啊!”周老太太回道,“芷筠,你說這個沒用的做什麽?我們這麽多人說了這麽多好話,求你求了那麽長時間,難道你的心腸就是那麽的狠?就是不肯去找找那位大人,替你哥哥求求情?從輕發落?”


    “你們也說我是陸芷筠。我不過就是一個還未曾年滿十五歲的姑娘,身無長物,也無功名,你們叫我憑什麽去求裴大人?”陸芷筠冷聲反問道。


    “你與那裴大人不是……”周李氏插嘴道,猛然驚覺自己不能亂說,便又停住了。


    “是什麽?”陸芷筠斜了她一眼,冷冷的笑了起來,“為什麽不說下去了?”


    周李氏噤聲了,趕緊低下頭去,如今是她們在求陸芷筠,可千萬不能惹惱了陸芷筠。


    陸芷筠知道她要說的是什麽,臉上的寒意更盛。


    “唉,你在裴大人那邊做事。”周老太太趕緊接口說道,“總是能說上話的。再說了,咱們都是一家人,關起門來不說兩家話,周揚是你表哥,你又是打小就在周府裏長大的,你表哥以前對你也不錯,這點情分難道你都不看嗎?你是真的要不顧了周家這些年對你的養育之恩了?”


    “養育之恩?”不提這個還好,一提起這幾個字,陸芷筠隻覺得自己更像是一個笑話。在她們這些人的心底,你若是有用了,便是一家人,人家要和你算養育之恩的,你若是沒用便是一個吃幹飯的掃把星,隻恨不得將你扔的遠遠的才好。


    “一口一個養育之恩,一口一個我在周家長大。那麽我問問是誰養了我,我又究竟是住在周家的哪一個院子裏麵?我又有幾年過年是在周家宅院裏麵過的?養我這麽大,到底花費了周家多少錢?而周家截留了京城我娘給我捎帶的多少東西?”陸芷筠寒聲問道。


    她話音落下,周圍人便是寧靜一片。


    周蕊實在是忍不住了,站出來,指著陸芷筠的鼻子,“喂,掃把星,別給臉不要臉啊,今天奶奶給你麵子,隻是看在我哥哥在大牢裏麵的份上。你憑什麽指責我們周家?你姓陸的都不養你了,你還跑這裏來叫囂什麽?你也不看看你將我們周家害成什麽樣子了?我爹的腿不能動,生意一落千丈,我哥現在又身陷囹圄,我看你就是我姑姑扔到臨川來禍害我們家的!”


    她說完,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除了陸芷筠依然保持著冷笑。


    “多謝周小姐指教迷津。”陸芷筠說道,“你說了,我姓陸,你們姓周,你們家的事情還輪不到我來管。至於到底是不是我禍害的周家,你們心底有數。你們一個個現在道貌岸然的說我不管周揚,不顧親情,不顧養育之恩,那麽我還想問問,到底有沒有人關心過半句,我現在好不好?有沒有傷到哪裏?周揚是想要殺我啊!你們覺得我會蠢到連想要殺了的自己的人都會輕易的饒恕嗎?”


    她說道這裏,便頓了一頓,“周揚想要冒我蘭竹居士之名,想要找人侮辱我,殺死我。這件事情在你們的眼底便是理所當然對不對?如果他成功了,我不過就是一個失了貞潔的浪蕩女子,你們將這事情胡亂報給京城我父母那邊,甚至可以再添油加醋抹黑一下我與蘭姨,或許就終了了這件事情。我死的冤枉,而周揚則可借我蘭竹居士的畫名聲鵲起,成為一代書畫名家,凝玉閣的生意也可起死回生,周家一片祥和繁榮是嗎?如今周揚沒有成功,於是我便要因為你們的所為親情而去找人求情,幫周揚脫罪,我就想問問你們,我是不是在你們眼底就是一個沒長腦子的傻子?我之前的確顧念過親恩,所以從來都是忍氣吞聲,但是我現在才看清楚我真的錯了!你們一個個都好自為之吧!此事到此為止,我也會寫信請人送回京城,親自向父母稟明此事。至於以後大家各自走各自的路,我陸芷筠不虧欠你們周家什麽,相反,你們卻要對我存有敬畏以及愧疚之心才是!”


    春碧幾乎要拍掌替陸芷筠叫好了。


    說實在話,她一直都暗自捏著一把汗,就怕陸芷筠耳朵根軟,被人家說上幾句話就動搖了。


    如今看來,倒是她多慮了,陸芷筠隻要有這種斷腕的決心,不愁以後不會慢慢的成長起來。


    “芷筠啊!”周老太太一聽陸芷筠已經將話說死了,頓時魂兒都丟了,她也不管不顧了,直接丟了拐杖,一下子跪在了陸芷筠的麵前,“我知道你心底有怨,不如這樣,我老婆子的命賠給你,隻求你平了怨怒,去救救你表哥!”


    ~(題外話:上周一周陪我父親上海就醫,沒辦法更新,下麵會多更補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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