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部一陣陣地絞痛,蘇靜雅覺得身處的環境驟然一變,她站在白茫茫的大霧裏,四麵八方都是白霧,完全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哪裏,唯一能看清的就是不遠處隱隱約約的一個高大背影。


    “歡歡?!”那背影,她非常熟悉,激動的往前走了兩步,徹底看清楚的時候,她立即往前撲去,“歡歡,歡歡……”


    可是他隻是微微別過臉,隨即完全不理會她,直徑往白霧裏走。


    她驚得大聲喊他,他卻越走越快,快到,她完全跟不上他的步伐。


    腹部鑽心的痛,她覺得雙腿發軟,跌倒在地的刹那,茫茫白霧裏,忽而傳出一個冰冷絕情的男音:“蘇靜雅,你是我殺父殺母仇人的女兒,不要再讓我看見你,否則……我一定拉著你一下下地獄……”


    話音剛落,蘇靜雅覺得場景陡然巨變,皇甫禦麵無猙獰,化身成最恐怖的魔鬼,周身被黑色瘴氣包圍,張牙舞爪朝她撲來,並且惡狠狠,無比陰霾恐怖地說:“蘇靜雅,你父親害死我的父母,我要殺了你的孩子,來祭奠我的父母……”


    蘇靜雅嚇得哇哇大叫,逃跑的時候,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晃動,她腳底兀然懸空,毫無防備掉進萬丈深淵。


    即將墜入火海之際,忽然被一雙強有力的胳臂摟住,她睜開眼睛看見一身白衣的皇甫禦,麵色憔悴,但是眼底卻迸射著絕望痛苦的黯光。


    “歡歡?!”她驚恐望著他。


    “……”皇甫禦不說話,隻是盯著她,好半晌他才出聲,“蘇靜雅,為什麽要讓我愛上你?!”


    “歡歡……”


    “在某種程度上,我舍不得毀掉你,那麽……就隻有毀掉我自己!蘇靜雅,如果時光能倒轉,在最美的時光,我不願再遇到你……”


    話畢,蘇靜雅眼睜睜看著他鬆手放開她,掉進了火海。


    “歡歡……歡歡……”她悲痛大吼,伸手去撈他,不管再努力和拚命,再也觸不到他。


    ……


    “歡歡,不要死!歡歡……”蘇靜雅被人從噩夢中搖醒的時候,腦子昏沉得厲害,隱隱作痛,她哭著,胡亂摟住身旁的人,不停乞求,“歡歡,不要死,不要死,該死的人是我,歡歡……”


    “怎麽了?!是不是做惡夢了?!”低低沉穩的嗓音,焦急在耳畔響起,“隻是一個噩夢而已,沒有人會死……”


    “……”良久,蘇靜雅才有些微弱的意識,滿頭大汗地睜開眼睛,隱隱約約看清躺在她身旁的男人,分不清時間,分不清地點,分不清……到底是過來,還是在某個她並沒有涉及的未來。


    眼皮很沉,意識渙散,她隻是微微看了他一眼,嘟噥了一句,便又沉沉陷入昏迷:“歡歡,是不是倘若我不曾得到過你,那麽……就不會再傷心和難過了?”


    皇甫禦聞言,英挺的劍眉猛然斂住,有些聽不明白她這句話的含義。


    不曾得到過,就不會再傷心和難過?!


    到底什麽意思?!


    意思是:她後悔認識他,後悔跟他在一起過嗎?!


    為了東方炎,她居然連他們在一起的曾經都想抹去?!


    他皇甫禦,真的帶給她這麽大的恥辱?!


    這該死的女人應該明白:她才是他的恥辱!!!


    從小到大,長得醜處處汙染他的眼睛就算了,騙吃騙喝還不夠,還對他進行精神摧殘,陪睡、陪玩、陪吃、陪喝,還往他身上擦鼻.屎,嗷嗷嗷,這些都是其次,最最重要的是:明明就長得醜不拉嘰,還偏偏要他違背良心的對她阿諛奉承道:“哎呀,樂樂,你好漂亮,你好可愛哦!”


    噗~,簡直醜瞎他的眼睛了!!


    該後悔的人是他,不是她!!!!!!!!!


    皇甫禦臉色都是陰鬱難看,全身每個細胞都迸射出可怕的陰鶩怒氣。


    依照他以前的脾氣,此刻早就一把將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推出懷抱,順便眼睛都不眨的一腳踹下床。


    可是……


    他就是不要臉!!


    看見她遇到危險,做不到冷眼旁觀。


    看見她動了胎氣,做不到熟視無睹。


    看見她做噩夢嚇得又哭又叫,他更是無法控製自己躺床上把她抱緊懷裏。


    他到底是怎麽了?!


    何時變得如此宅心仁厚、不知廉恥了?!


    皇甫禦瞥了眼,剛窩在他懷裏,不到一分鍾,跟小時候一模一樣,立即睡死得像一頭豬的女人,鼻子都氣歪了。


    這副模樣,哪裏像剛剛做了噩夢?!儼然一副一頭被人宰了的豬。


    恨得牙齒都咯咯作響。


    都跟其他男人跑了,懷了其他男人的孩子,明明都不愛他了,竟然還來招惹他、折磨他,不要臉的睡他的懷抱,並且睡成這模樣,皇甫禦心裏酸得直冒泡。


    怎麽也想不到,他皇甫禦也有這一天。


    他一定是上輩子欠她太多錢了,這輩子她才會凶神惡煞,連本帶利,像吸血鬼一樣來討債。


    皇甫禦看著一臉恬靜睡容,甚至打著很細微鼾聲的女人,睡得又香又甜,他白眼連連翻個不停,咬牙切齒地低吼:“蘇靜雅,我總覺得,隻有殺了你,我才能得到解脫!”


    金燦燦的夕陽,暈染得整個世界都光彩奪目,驚豔的餘暉,穿過透明的簾子,罩入病房。


    隻是,鍍上金邊本該美好的病房,此刻卻顯得很詭異。


    一米寬的病床,躺上一個人,本就顯得異常窄小,而……就是那麽窄小的病床,此時躺著一個孕婦不說,還詭異的側躺著一個身高一米八八的男人。


    害怕擠著懷裏的女人,皇甫禦側躺在病床上,隻睡著一點、一點點、一小點的床沿,被蘇靜雅枕在腦袋下的胳臂,一直扣著另一邊的床沿,他才勉勉強強粘在床沿少年宮,沒有摔下去。


    如此高難度動作,估計也隻有他皇甫禦能做到。


    長時間像蝦米一樣縮在這麽小的床上,一動不動,還不能壓著蘇靜雅,他早已經腰酸背痛,全身都難受,尤其是被蘇靜雅整整枕了一天的胳臂,麻得好像廢掉了一樣。


    憋了一肚子的怒火。


    側身受力麵點很窄,外加醫院的病床,又不是家裏的床,硬邦邦的,跟地板一樣,磕得他半身跟殘廢了一樣,痛得鑽心。


    可是,再痛再麻,他也隻是咬牙堅持著,完全沒有搖醒懷裏女人的意思。


    忍到已經無法再忍受的時候,皇甫禦用殺人的目光,瞪著她,再瞪著她,再再瞪著她,再再再瞪著她……


    順便將醫院,以及製造這小病床的廠家,惡狠狠咒罵一番。沒事幹什麽隻開家這麽小的醫院,居然買這麽小的床。沒事幹嘛隻生產這麽小的床?那生產的廠家是不是一家人都得了侏儒症,才會愚蠢且不知死活生產這麽小的床?!


    可以這麽說,蘇靜雅是沐浴在皇甫禦憤恨的目光中,緩緩蘇醒的。


    睡了整整一天,她睡得很飽,很舒服,感受到皇甫禦要吃人的目光,她非但不害怕,還衝著他憨憨一笑。


    皇甫禦進她終於醒了,本來又黑又臭的俊臉,立即風雲變色,他咬牙怒嗬道:“蘇靜雅,你是豬嗎?他.媽.的,你知道你睡了幾個小時嗎?差點把我睡殘廢!”


    大咧咧謾罵著,皇甫禦沒好氣的打算下床活動下筋骨,誰知蘇靜雅挨了罵,非但不生氣,反而嘿嘿笑著,她張開胳臂一下抱住他的腰,整個都往懷裏鑽。


    而皇甫禦被她大力一推,隻沾著一點點床沿的*,直徑往下倒,為了穩住*,皇甫禦更用力的扣住床沿。


    “呃……”發出一聲沉悶卻很慘烈的痛呼聲,皇甫禦穩住*兩人才沒摔下去,瞅見蘇靜雅似乎被他的吃痛聲驚住了,他氣得想要殺人,艱難的吼,“蘇靜雅,你不搞死我,你不甘心是不是?!”


    愣愣地望著他,蘇靜雅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立即驚慌失措往另一側挪動,騰出一部分床讓皇甫禦躺著。


    “歡歡,你沒事吧?”


    蘇靜雅拿起皇甫禦枕在她腦袋下的手,看著他的掌心,長時間扣著床沿,被鐵床堅硬的棱角烙出一道深深的痕跡,而因為她剛才那個撲的動作,他為了穩住兩人*的重量,掌心已經被菱角割破了一層皮。


    細小的血珠從傷口溢出,蘇靜雅心疼得眼淚都出來了:“歡歡,疼不疼?”


    皇甫禦終於踏踏實實躺在床上,身心疲憊重重呼出一口氣,感受到蘇靜雅搖晃著他僵得徹徹底底的胳臂,他痛得倒吸一口涼氣,俊美的臉龐,陡然浮出幾條青筋,他沒好氣的驚吼:“蘇靜雅,你個白癡,我的手麻掉了,你居然使勁給我甩?!”


    蘇靜雅嚇得立刻放開皇甫禦的胳臂,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胳臂麻掉了。嗚嗚……”


    “我給你揉揉,歡歡,是不是很痛??!!”蘇靜雅連忙坐起身,手慌腳亂輕輕給他揉著胳臂。


    短短幾分鍾,皇甫禦被她搞得好像從地獄轉了圈一眼,犀利的眸光,利劍一般朝她剜去,見她小臉通紅,汗水都急出來了,滿肚子的怒火,無端的“蹭~蹭~蹭~”往下降。


    見她認真小心翼翼替他按摩,皇甫禦冷冷一哼,完全不顧她是孕婦,直接當喚丫鬟一樣差遣道:“這裏麻!”


    “哦!”蘇靜雅立馬替他揉他指著的地方。


    “還有這裏!”


    “哦!”


    “還有這裏,這裏!”


    “哦,哦!”


    “這裏,這裏,這裏……”


    “哦,哦,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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