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腦瞬間炸開,飛快掃視房間裏的一切,淩亂狼狽的房間,在提醒著他:昨晚不是做夢,蘇靜雅的的確確回來了。


    可是,既然回來了,為什麽又不見了?


    皇甫禦跳下床,首先是推開浴室的門,裏麵空蕩蕩的,他幾乎發瘋發狂的將房間每個角落都找了一遍,最後突然想到那隱隱約約的關門聲。


    下一秒,他快速拉開.房門,甚至連拖鞋都沒穿,直接追了出去。


    在樓上,一直糾結著的趙毅和金木水火四兄弟,不知何時集體睡著,等他們驚醒時,發現時間已經是早晨五點半了。


    “媽呀,大事不好了,咱們不趕快把那個假貨弄走,三哥都快醒了!”水淼一陣尖叫。


    他們胡亂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和頭發,隨即慌慌張張下樓。


    然而,剛下到三樓,就看見穿著浴袍快速往樓下跑的皇甫禦,他們本能一怔,隨即……腦子裏蹦出幾個字:完蛋鳥,這下他們鐵定死無全屍了。


    趙毅是最先緩過神的,他先跑到房間,瞧見裏麵沒有人,他才跟著往樓下跑。


    “你們還愣著幹什麽?趕快下樓,想辦法,不要讓三哥,追上那假的蘇靜雅!”趙毅急匆匆下樓,見金木水火還愣在樓梯上,不禁有些氣急敗壞。


    而金木水火聽到趙毅的嗬斥聲,他們才回過神,立馬跟著下樓。


    皇甫禦一口氣就跑到大鐵門處,見大鐵門緊緊閉著,他扭頭就對著目瞪口呆的門衛,大聲咆哮道:“門,有沒有開過?是不是有人出去了?”


    門衛,從來沒見過穿著浴袍、絲毫不顧及形象就出門的皇甫禦,而且,腳上沒脫鞋,這暴露了他的心慌。


    被皇甫禦驚天動地的咆哮聲,嚇得魂不附體的門衛,連話都說不出來,隻得太手指了指門外。


    “趕快給我開門,快!”皇甫禦怒紅著眼眸,大吼大叫著。


    他不明白蘇靜雅為什麽回來了,又要離開,而且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


    她……一定還在生氣。


    生他的氣。


    無論如何,今天,他一定要把她找回裏。失去過她兩次,他不會再失去她第三次,他絕不允許這類情況發生,誰敢阻止,就算是老天,他也會不要命的去報複。


    趙毅和金木水火追出大鐵門沒多遠就看見了皇甫禦,他們激動的追上前,奈何皇甫禦實在跑得太快,他們追上他時,集體喘著粗氣,累得快要暈過去。


    “三哥,你怎麽跑出來了?”水淼氣喘籲籲,明知故問道。


    皇甫禦根本不理會他們,大步往前走了幾步,稍微平複了下呼吸,又繼續往前跑。


    “三哥,到底怎麽了?”趙毅上前攔住皇甫禦,試圖用這種方式,讓蘇靜雅逃得快一點。畢竟,女人和男人是有差別的,先不說其他方麵,更不論跑步速度,就談談那腿的長短吧。


    男人跑一步,女人估計要跑兩步或者三步,這樣看來,假的蘇靜雅,被逮住,遲早的事情。


    皇甫禦壓根就不理會趙毅,一把推開他,繼續往前跑。


    此時此刻,他腦子一片空白,甚至驚慌失措的,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他……真的害怕了。


    害怕,隻能在夢裏才能見到她,害怕,他跟她說話,卻沒有人回答,明明是兩個人的對話,卻悲涼的演變成他一個人的自言自語,他更害怕,想她,念她,*口就著痛的同時,也空蕩蕩的什麽都不存在了。


    金木水火四人,見趙毅被推開,急忙上前,擋的擋住皇甫禦,拽的拽住皇甫禦,拖的拖著皇甫禦。


    “三哥,你到底怎麽了?你別嚇我們……”金鑫抱著皇甫禦的腰,大聲喊道。


    皇甫禦掙紮著往前走,可是突然被他們拽住,不由勃然大怒,他嗬斥道:“你們在幹什麽?不想死,就給我放手!!”


    水淼拽住皇甫禦的胳臂,說道:“三哥,你別這麽激動嘛,先冷靜下,告訴我們發生什麽事了,如果有重要的事情,我們可以幫你處理,真的!!”


    皇甫禦雙目血紅,憤恨地瞪著他們,咬牙道:“我再說一次,放手!!”


    皇甫禦吼得很用力,但凡碰到皇甫禦*的人,他們都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快被震飛。他們深呼吸一口氣,覷見皇甫禦那驚悚要吃人的樣子,全部都害怕的放開他。


    而皇甫禦一得自由,拔腿就往前跑。


    路邊的燈光,很暗,天空也還沒亮,他看著漆黑的馬路,覺得這一幕很熟悉。


    突然覺得這樣的場景,他好像經曆過,同樣的馬路上,一路奔跑著尋找著某個人。


    他更想起,蘇靜雅留在鐵盒裏的那封信,想到她說的那句話:我曾經為你做過很多傻事,三天三夜,除了你的名字,我再也沒講過任何一個字。我更知道,一會兒,我還會去做另一件傻事,就是跑到你家門口,說夠一千遍我愛你,然後才舍得跟你說……珍重,再見。


    那晚,下那麽大的雨,她就跪在他的門前說了那麽多遍她愛他,可是……他居然都不知道。明明都發現了她,卻沒有拚盡全力去找到她,害她懷踹著傷心絕望離去……


    這一次,他一定要把她找到,不管要跑多久,跑多遠,他一定會把她追上。


    趙毅和金木水火,不敢明目張膽攔著皇甫禦,隻得盡量跟上他的速度,在他身邊大聲說著:“三哥,咱們有話好好說,你這樣,真的讓我們很擔心!”


    “三哥,你別這樣!!”


    “是在找人嗎?三哥……”


    ……


    皇甫禦幾乎快要跑到馬路的盡頭,眼見就要轉入高速公路,一輛輛飛奔疾馳的車,從他眼前急速劃過。


    皇甫禦望著筆直,延伸到很遠很遠外的高速路,可是……沒有蘇靜雅的身影。


    他有些頹敗,*似乎有些失去平衡。


    趙毅等人,見皇甫禦好像要倒下去了,嚇得一陣尖叫,趕忙把他攙扶住。


    無端的,看見皇甫禦這樣,他們心裏有些後悔,做出那麽荒唐的事情,那不是……給了他希望,又讓他絕望嗎?


    趙毅從來沒見過皇甫禦如此頹廢的樣子,平日的皇甫禦,在他們心中,不對,幾乎在所有人的心中,不是神祗般的存在,就是撒旦般的存在,不管是哪一種存在,神祗和惡魔,會有軟肋和脆弱的時候嗎?


    答案是:沒有!


    皇甫禦閉上眼睛,調整自己急促的呼吸,好一會兒才捱過腦海中湧起的眩暈,緩慢站起身,俊美的臉龐,冰冷的沒有絲毫表情,那雙黑眸已經犀利得讓人心尖發顫,他又恢複到平日冷酷的模樣,仿佛剛才那軟弱的樣子,隻是他們的一個錯覺。


    皇甫禦站起身,麵無表情往回走,隻不過……他邊走,邊低沉著嗓音,冷冷命令著:“趙毅,馬上打電話通知春城所有的機場、汽車站、火車站、碼頭等等,所有進出春城的通道,凡是見到蘇靜雅,立馬給我押回來!還有,倘若她沒打算離開春城,隻是藏了起來,三天之內,你帶著金木水火四人,徹徹底底給我搜查一遍,記住,所有活動秘密進行,三天之後,我隻要滿意的結果,而你們找不到人,要麽自殺,要麽……提著對方的腦袋來見我!”


    撂下冷冰冰的一句話,皇甫禦已經往回走了。


    他為什麽要沮喪,為什麽要失落,為什麽要一蹶不振?


    她還活著,這是天大的喜事,他應該開心才對。就算現在跟他賭氣,離開他,躲著他,不肯見他,隻要把她找回來,他堅信,所有誤會一定會解除的。如果她是因為他當初傷害她而離開,那麽……他傷害她五年,就用五十年來彌補。


    趙毅和金木水火四人,從來沒見過皇甫禦如此嚴肅及認真的表情,他們集體一怔。


    最後,還是水淼首先反應過來,他連忙上前討價還價,畢竟,除了皇甫禦,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那個蘇靜雅,是假的!


    水淼故意裝迷糊,他萬般好奇地問道:“三哥,你在說什麽?蘇靜雅,不是已經……”


    “她沒死!”皇甫禦冷冷吐出三個字,劍眉深深擰著。


    “可是三哥,在海邊,你親自確認過,怎麽可能還活著。你會不會產生幻覺了?”水淼繼續說。


    而皇甫禦猛然停下步子,刀子般的目光,“唰”的一下掃射過去:“這件事,等找到蘇靜雅,我會好好調查!”一定有人在背後搞鬼。蘇靜雅明明沒有死,結果卻故意製造出她跳海自殺的假象。


    “……”水淼撓了撓頭,很是苦惱地說,“三哥,你有沒有想過,既然蘇靜雅沒事,為什麽她要躲起來?依照她的個性,和對你的情誼來看,她應該巴不得立即撲入你懷抱吧……”


    “水淼,說吧,你的弦外之音是什麽?”皇甫禦懶得跟他兜圈子。


    而水淼,聽了皇甫禦這話,頓時傻了。他們偉大且英明的三哥,果然不同凡響,不過幾句話,就知道他的用意了。


    “……三哥,我的意思是……”水淼支支吾吾在腦子裏組織語言,結巴了好一會兒,他才說,“你有沒有想過,那個女人……就是神秘莫拿都韓國,人工合成的假貨?”


    他的話音剛落下,皇甫禦就勃然大怒的狂吼起來:“……你以為我是豬嗎?被騙了兩次,難道還會被騙第三次?”


    水淼見皇甫禦發怒,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他愣了愣,隨即腦袋搖晃的跟個撥浪鼓一樣:“三哥,您不是豬,淼淼才是豬!嗯,哼~哼~,淼淼這隻豬……滾了!”


    皇甫禦一旦發怒,後果就很嚴重很嚴重。所以,水淼英明學著豬叫,轉身逃之夭夭。


    當然了,在轉身的刹那,他臉上的表情也跟著變了:嘴巴一撇,神色滿是不屑。


    其實,剛才他特別想還皇甫禦的話是:“三哥,你的確是豬!”前提是,他有那個膽子說出來。


    還有,水淼在想到那個假的蘇靜雅,眉目都暈染上一層慍怒:“假貨,最好別讓我逮住你,不然……折磨死,殺無赦,非讓你死了不可!!”


    蘇靜雅是躲在距離大鐵門不遠的草叢裏,看到皇甫禦和趙毅等人走遠了,才緩緩鑽出來,她麵無表情,選擇了一條隻能步行離開這裏的小徑,她縮著自己的*,死死咬著自己的唇,強迫著眼淚不要掉下來。


    今後的路,不管多難走,不管多痛苦,多狼狽,都跟皇甫禦,再無任何瓜葛了。


    她要離開他,就像他期盼的那樣,徹徹底底消失。


    蘇靜雅穿著睡衣,出現在大街上時,所有的人,都朝她投去好奇且驚詫的目光,尤其是當她瞧見,幾個男人用異樣的眼睛打量著她,她覺得自己好像被扒光了衣服,不堪的隻想逃離。


    在漁村發生的那一幕,襲擊腦海,蘇靜雅臉色猛然變得慘白,她抱著自己的胳臂,狼狽地逃跑。


    直直往最偏僻,最陰暗,最漆黑的角落逃。


    身後好似有惡魔,張牙舞爪來抓她,凶惡的好似要將她吞掉。


    蘇靜雅聽到身後的嘲笑,腦子暈乎乎的,甚至天旋地轉起來。


    “這女人,也太不要臉了!穿著睡衣也敢上大街!”


    “是啊,真不要臉”


    ……


    蘇靜雅覺得她這一生,最狼狽的時候,就是此時此刻了。


    身無分文,又沒有通訊設備,連住的地方都沒有,而最好的朋友,她也不敢去找。


    最近幾天,進入深秋,天氣降溫,每天都下著綿延不斷的小雨,雨水雖然不大,可是卻冷得刺骨,路麵也濕漉漉的,沒有幹掉的痕跡。


    蘇靜雅又冷又餓,縮在天橋底下,緊緊拽著不知從哪裏撿來的一件外套,將她愈發瘦小的*裹住。


    天橋的橋洞,幾乎是所有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和乞丐的棲身之所,白天,橋洞裏人還少一些,等到晚上,裏麵滿滿的全是人。


    而……在這樣毫無社會地位的圈子裏,也有弱肉強食……


    “哎,懂不懂規矩嗎?這個地方,是我的!滾”


    蘇靜雅還沒緩過神來,已經被人從角落拽起,直接推了出去。


    橋洞裏,滿滿都是人,她踉蹌幾步,已經踩中好幾人的腳,聽著他們的嚎叫,她連連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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