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南爵坐在床邊,低低地問:“你想跟我說什麽?”


    何疏影握住他的大手,小臉瘦了一點,布滿了蒼白的病氣,“你大概什麽時候回香灣?”


    “要看整頓的進度和效果,不好說。”


    “盡快回香灣,好不好?”


    “嗯。”


    “南爵,我想過了,既然我們訂婚了,而且兩家人都希望我們盡快結婚。”她知道自己現在這模樣,根本沒有半點吸引人,可是,她還是決定要說出心裏的話,“我想,這次你從聖海回香灣,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為什麽這麽想?太倉促了吧。”慕南爵心神一窒,把她的手放進被子裏,然後抽出手。


    “昨夜,你照顧我大半夜,今天還要忙分公司的事……你對我這麽體貼,這麽照顧我,我很感動。除了你,我誰都不嫁。”何疏影凝視他的眼眸柔情款款,“南爵,我想成為你的妻子,想和你白頭偕老,想和你生一雙兒女,想照顧你一輩子。”


    “我明白你的意思。”他沉緩道,“今天我要拓展國內市場,會很忙,我想把更多的時間、精力放在分公司、國內市場,所以,我沒打算今年結婚。”


    “其實,結婚隻是個儀式,不需要你操心,兩家人會操辦婚禮,你隻需人到了就行。我不會打擾你,如果你出差,我陪你去,我們就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在一起。”被他拒絕,她無與倫比的難堪。


    她的出生,她的高傲,她的家世,不容許她失敗。


    事業不能失敗,婚姻更不能失敗。


    慕南爵點點頭,“如果你堅持,我會好好考慮。不過,先不要跟家人說。”


    何疏影好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等你回香灣,告訴我你的決定。”


    他拍拍她的肩膀,“你睡一會兒,飛機到了,我叫你。”


    “南爵,不要讓我失望,好不好?”


    她殷切地看他,眼裏充滿了祈求。


    正巧,手機響了,慕南爵拿起手機,“我先接個電話。”


    何疏影看他往外走去,知道他借故不回答,心裏涼颼颼的。


    他說他今年不想結婚,是為了公司,還是因為蕭漫漫?


    蕭漫漫來的時候十點多,和喬煙煙一起來看望何疏影。


    “聽說今天你要回香灣,那下次再來玩,天氣暖和了好一些。”蕭漫漫說道。


    “蕭小姐,我拜托你一件事,可以嗎?”何疏影柔婉道。


    “你盡管說。”


    “我和南爵快結婚了,他在聖海,可能有一些漂亮的女孩看上他,喜歡他。我想拜托你幫我看著南爵,如果有女孩接近他,或者對他有不良企圖,你告訴我,好不好?”


    “何小姐,恐怕我沒辦法幫你,我和慕總是合作夥伴,但私下裏不會見麵。他忙著分公司的事,有沒有女孩接近他,我怎麽會知道呢?”


    蕭漫漫尷尬道,猜到她這樣說的真正目的——


    敲打自己,警醒自己。


    甚至,她借此告訴自己,不要妄想勾引南爵。


    喬煙煙自然聽出話外弦音,笑道:“疏影,漫漫是龍飛總裁,每天都很忙,哪有時間幫你看著南爵?男人啊,要靠自覺。如果男人不自覺,你天天親自待在他身邊都沒用。”


    蕭漫漫說道:“煙煙說得對。合作出了問題,我和慕總才會見麵,我真的幫不了你。”


    何疏影虛弱道:“是我強人所難了。”


    喬煙煙莞爾一笑,“疏影,你和南爵都要結婚了,你還擔心什麽?再說,南爵是萬裏挑一的老實人,怎麽會背著你和別的女人勾三搭四?”


    “是我想多了。”


    “對了,你和南爵這麽快就要結婚了?”喬煙煙心裏疑惑,怎麽沒南爵提起?


    “這兩天我和南爵決定的,他回香灣後就跟我結婚。”何疏影憔悴的眉目流露出幸福的微笑。


    “恭喜你。”蕭漫漫的心頭泛著苦澀的酸水。


    “那幹媽他們有的忙了。”喬煙煙言不由衷地說道,若有所思。


    ……


    何家的私人飛機來了,慕南爵、蕭漫漫送何疏影、喬煙煙等人去登機。


    機艙裏,何疏影躺在沙發,緊緊地握著他的大手,“南爵,我等你回來。”


    慕南爵把毛毯蓋在她身上,溫柔道:“你睡一覺就到香灣了,不會有事。”


    蕭漫漫看著他們這麽恩愛,心悶悶的痛。


    喬煙煙說道:“南爵,放心吧,我會照顧好疏影,保證她不會少一根汗毛。”


    他點點頭,叮囑機長、機組工作人員和醫生一定要注意安全,然後下去。


    蕭漫漫和他站在地麵,看著飛機開始滑行,看著飛機起飛,衝上雲霄。


    他們上車離開,車廂裏寂靜沉悶。


    慕南爵接了幾個電話,都是分公司的事。


    她聽他動怒發火,語氣嚴厲,眼神淩厲,不由得想起以前,那會兒他動怒也是這樣,很可怕。


    “嚇到你了?”他忽然說道。


    “沒有。以前你發火也是這樣,我都習慣了。”蕭漫漫莞爾道。


    “沒想到疏影的感冒這麽嚴重。”慕南爵冷沉道,“我實在沒有精力照顧她,分公司的整頓有不少事需要處理。”


    “要挖出危害嚴重的毒瘤,當然是傷筋動骨,還有不少後遺症。不過,我相信你一定會完成得很好。”她含笑鼓勵。


    “分公司的積弊,比我想象的還要嚴重,實施起來阻礙重重,要費不少力氣。”


    “你以前教過我,阻礙重重、無法施展手腳的時候,切記,不能斬斷對方的手腳,不能硬碰硬,而要智取。”蕭漫漫指指腦袋,“你最擅長的就是謀略,這些事對你來說隻是小菜一碟。”


    “我真的這麽跟你說過?”慕南爵不可思議地說道。


    “當然。當時我是傻白甜,什麽都不懂,說不出這樣的話。”


    “你倒是提醒我了,的確,我要改變策略。”他真摯地道謝,“你給我指了一條明路。”


    “你隻是被氣昏了,一時想不到而已。”蕭漫漫忐忑、焦灼,鼓起勇氣說道,“我想問你一件事,可以嗎?”


    “什麽事?”


    “何小姐說,這次你回香灣後就要跟她結婚,是真的嗎?”


    她期待地看著他,手竟然隱隱地顫抖,不想漏掉他一絲一毫的表情。


    慕南爵一愣,“是真的,我答應她了。”


    蕭漫漫如遭雷擊,晴天一個霹靂把她劈得神思俱滅。


    是真的……


    他沒看她,也知道她心裏難過,知道她飽受打擊。


    這樣說,是讓她死心。


    忽然之間,她心慌慌的,他快結婚了,怎麽辦?


    不行,她不能讓他結婚,一旦他結婚了,她就沒有機會了!


    可是,她還能有什麽辦法?


    蕭漫漫告訴自己,必須冷靜,冷靜了才能想到辦法。


    慕南爵要去king分公司,不過要先送她回酒店,她的司機、車都在酒店。


    抵達king東方酒店,他先下車,她神思恍惚,還沒完全下車就站起來,砰——


    頭撞到車頂,沉悶的聲響還挺大的,他都聽見了。


    她捂著頭頂,痛得齜牙咧嘴,頭暈眼花。


    他連忙扶住她,“怎麽這麽不小心?”


    輕責的聲音裏藏著一絲絲的關心。


    蕭漫漫聽出來了,好似在昏天黑地的絕望深淵裏看到一絲璀璨的陽光,“你關心我,在乎我,是不是?”


    “你不要誤會,我隻是出於朋友的關心。”慕南爵冷漠道。


    “不……不一樣的……”她抓住他的手臂,熱切道,“我感受得到,你對我有感覺,甚至你已經喜歡我……你隻是不願承認,不想正視自己的感情……”


    “你高估自己了。”他拂開她的手,容色更加冰寒。


    蕭漫漫猛地抱住他,死緊地抱著。


    這是酒店門口,人來人往的,慕南爵擔心被酒店的工作人員看見,連忙推她,“你是女孩子,要自重。”


    她看著他上車,急切道:“南爵,你不敢正視自己的感情,你是膽小鬼。”


    他吩咐司機開車,看也不看她一眼,走了。


    蕭漫漫望著那輛車在視線裏消失,心頭纏繞著紛亂的情緒。


    一定會想到辦法的!


    接下來的三天,她給他打電話,他不接;她給他發微信,他不回複。


    她想過去酒店找他,可是,她擔心他更生氣,終究沒有來。


    這回他好像鐵了心,她應該怎麽辦?


    有了!


    她給周默打電話,單刀直入地問:“周特助,這幾天慕總是不是很忙?”


    周默聽出她的弦外之音,“慕總的確很忙。”


    “整改順利嗎?”


    “還算順利吧,那些人老實了一點。”


    “慕總還要在聖海待幾天?”蕭漫漫追問。


    “這個……慕總沒有說,我也不敢瞎猜。”周默謹慎地回答。


    “周特助,隻有你能幫我了,你幫幫我好不好?”她軟軟地祈求。


    這女孩特有的柔啞嗓音,讓他鋼鐵般的心軟了幾分,無法拒絕,“我猜啊,慕總還要在聖海待一周左右。”


    蕭漫漫的心裏湧起一股希望,“除了分公司和酒店,他哪裏也不去嗎?他幾點才回酒店?”


    周默說道:“慕總七八點才回酒店,不過今晚他要加班到比較晚,應該要到九點多。”


    “怎麽這麽晚?你給他叫外賣了嗎?”


    “還沒,我正想著給他叫什麽東西吃。”


    “我讓費得蒙的大廚做營養餐給你們,待會兒我過去。”


    “這樣不太好吧,慕總會懷疑我的。”


    “放心,我不會讓他懷疑你的。”


    周默勉為其難地答應了,蕭漫漫計上心來,立刻給費得蒙餐飲部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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