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去醫院幹什麽?


    把孩子打掉嗎?


    她不要他的孩子嗎?


    淩天爵的身心被炸得粉碎,又被這個極有可能是事實的猜測驚得魂飛魄散。


    他絕不允許她打掉孩子!


    等了這麽久,好不容易才等到這個寶寶的到來,他絕不會讓她打掉他的孩子!


    該死的!


    他一路狂飆,趕往醫院。


    醫院裏人滿為患,漫漫掛了號,在等候區耐心地等候。


    可是,為什麽那麽不安呢?


    四周充斥著嘈雜聲,嗡嗡嗡地響。


    她好像聽見一道響亮的嬰孩啼哭聲從極遠的遠方傳來,那麽悲傷,那麽憤怒,好像在控訴媽媽的殘忍、狠心。


    每個孩子都有來到這個世界的權利,就算是爸爸媽媽,也不能為他做決定。


    腦仁疼得厲害。


    漫漫痛苦地捂著頭,那孩子悲慘的啼哭聲不斷地刺激她的神經。


    寶寶,不要再鬧媽媽了好不好?


    媽媽不是故意的,媽媽不希望你出世後就承載著爸爸媽媽的仇恨、痛苦,媽媽也很無奈,你可以體諒媽媽的,是不是?


    可是,那撕心裂肺的啼哭聲一直纏著她,在她的腦海回蕩,不讓她安生。


    寶寶是無辜的,怎麽可以成為大人的仇恨的犧牲品?


    就算寶寶出世後,會遭遇各種不幸,那也是他的命,任何人都不能阻擋他出生的命運。


    漫漫動搖了,手腳隱隱發顫。


    薄星辰坐在她身邊,發現她的異常,關心地問:“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她的心揪得緊緊的,好似快爆炸了。


    “冷嗎?我去衝一杯玉米汁給你喝。”他擔憂地看她。


    “不用了。”漫漫突然站起來,往電梯走去,“走吧。”


    “你改變主意了?”薄星辰明白,虎毒不食子,媽媽怎麽可能忍心害死自己的寶寶呢?


    距離電梯還有三米,她忽然止步,看見一個男人從電梯衝出來,驚駭地愣住。


    淩天爵裹挾著風雷驚電,麵目冷酷,淩厲狂霸的氣場好似要橫掃整座醫院。


    滿身煞氣,毀天滅地。


    薄星辰暗道不妙,淩天爵這麽快知道她在醫院,應該是周管家通風報信。


    漫漫呆呆的,愣愣的,不知所措,下意識地後退兩步。


    淩天爵拽住她的手腕,粗魯地提起來,“你來醫院幹什麽?”


    “我……”她感覺舌頭僵硬了,動不了。


    “跟我回去!”他瞪薄星辰一眼,拽著她走進電梯。


    薄星辰知道,沒自己什麽事了。


    漫漫沒有掙紮,任由他拉著走出醫院,上了車。


    一路無話。


    車裏的空氣凝固成冰,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她默默地想,難道他猜到了?


    他一向睿智,目光犀利,很容易猜到。


    他知道了,她就不用再小心翼翼地隱藏。


    她累了。


    淩天爵把她拽到二樓,吩咐所有傭人:“誰也不許上來!”


    漫漫坐在床尾凳,內心反而安定下來,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


    他動了雷霆之怒!


    他麵上的憤怒,好像要活生生地吞了她。


    他眼裏爆出的烈焰,好像要把她燒成灰燼。


    “你去醫院幹什麽?”他站在她麵前,冷厲的目光逼視她。


    “不舒服,去看醫生。”漫漫輕淡道。


    “你當我是傻子嗎?”淩天爵發出獅子般的怒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懷孕了嗎?你是不是去醫院打掉孩子?是不是?”


    最後三個字,似森林裏最凶猛的野獸的咆哮,震耳欲聾,震天動地。


    可是,就像一顆啞彈扔進湖裏,沉入水底,隻蕩開幾圈漣漪而已。


    她幽冷地說道:“是又如何?我的確懷了你的孩子,可是我不想要……”


    “你該死!”淩天爵的俊臉因為過度的震驚而撕裂了,可怖駭人,“那是我們好不容易得到的孩子,你怎麽能打掉?你還是人嗎?”


    “我不是人,你呢?你是禽獸還是禽獸不如?”漫漫仰著小臉反問,冷寂的眼眸竄起火苗。


    “原來,你這麽恨我。”他好像才得知真相,嗤的冷笑起來。


    “對!我恨你!恨不得立刻殺了你!”她幾乎咬碎自己的牙齒,緩緩站起來,滿腔仇恨化作怒焰,從眼眸噴出來,“你害死我爺爺,你還敢要我給你生孩子?”


    “你終於承認了。”冰冷的微笑在淩天爵的臉上慢慢擴大,“你是蕭家女兒,但你不是蕭泠泠。”


    “原來你早就知道。”漫漫心驚肉跳,果不其然,以他碾壓眾生的智商,早就猜到她的身份。


    “你和蕭泠泠是雙胞胎姐妹,是吧。”


    “是,姐姐親口對我說,我是蕭漫漫。”


    “你在皇庭當清潔工,伺機接近我,想必是有所圖謀。”


    “你為什麽害得我爺爺摔倒中風變成植物人?為什麽害死他?”漫漫咬牙問道,滔天的憤怒在體內翻騰。


    “你很想知道嗎?”淩天爵冷厲地挑眉,“我可以告訴你,不過,你必須先生下孩子。”


    “你做夢!”她一字字地從齒縫蹦出來,帶著刻骨的仇恨,“我絕不會為害死我至親的仇人生孩子!”


    “好,我告訴你!”他扣住她尖俏的下巴,彌漫著沉澱經年、殺傷力更可怕的戾氣,“因為,你爺爺害得我淩家家破人亡,害得我成為孤兒。現在的你,就是當年年幼的我。現在你多麽恨,當年我就有多少恨。”


    漫漫看著這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俊臉,此時此刻,卻覺得無比的陌生。


    如果多年前爺爺害了淩家,那麽,他回來報仇,不是天經地義嗎?


    “所以,你害死我爺爺,奪走龍飛,成為聖海首屈一指的首富。”親耳聽見他的答案,為什麽她的心那麽疼?她嘶啞地問,“姐姐也是你害死的吧,你不會放過蕭家每一個人,是不是?”


    “你越來越聰明了。蕭家人過了這麽多年安逸、富貴的日子,也應該嚐嚐我嚐過的滋味。”淩天爵的臉龐交織著狂傲、邪戾,五官有點扭曲,卻依然帥得犯法,“你爺爺用陰謀詭計奪走了我淩家的家產,我怎麽能放過他?現在的龍飛,有一半屬於淩家,屬於我,我拿回來,有錯嗎?”


    “對!你沒有錯!你所做的一切、一切都是天經地義!”


    漫漫拍掉他的手,淚雨滂沱,模糊了雙眼。


    撕心裂肺般的劇痛在四肢百骸流竄,炙烤她的心。


    愛上他,是最大的錯誤,可是她不後悔。


    從今往後,她不會再對他有半分感情!


    她的心裏,隻有恨!


    現在,撕破了臉,不用再小心翼翼地隱藏,不用再費盡心思地猜來猜去,痛快多了。


    看著她梨花帶雨、悲痛欲絕的模樣,淩天爵萬分疼惜,身體好像被人射了千萬支冷箭。


    萬箭穿心,就是這種劇痛吧。


    漫漫梗著脖子,昂著頭,倔強得令人心疼。


    然後,她轉身離開。


    他拽住她,指著她的鼻子冷酷地威脅:“今天起,哪裏也不許去!你給我記住,按時吃藥,好好保胎,乖乖地把孩子生下來。”


    “你以為我還會當你的玩偶嗎?”漫漫淚水漣漣的小臉漾著冰冷的輕笑。


    “我奉勸你,千萬不要有半分打掉孩子的心思,否則,我拿蕭家人開刀。”淩天爵的黑眸流露出蝕骨駭人的寒氣。


    “你喪心病狂!”


    “我早就發瘋、發狂,你不知道嗎?”他眼裏燃燒的殺氣毀天滅地,“隻要你對寶寶下手,我不僅讓你姑姑一家流落街頭,還會讓他們缺胳膊少腿,在街頭乞討,或者埋屍臭水溝。”


    “你!”漫漫氣瘋了,怒火燒得她全身冒煙。


    “不要挑戰我的耐心和底線,我什麽都做得出來。”淩天爵的眼神陰寒如同九幽地獄爬上來的魔鬼,“從今天開始,不許踏出客廳半步”


    她看著他離去,雙手攥得緊緊的,全身抖得厲害。


    淩天爵,我絕不會生下你的孩子!


    悔恨的淚水,轟然而下。


    憤恨,家仇,撕扯著她的身心,折磨她的靈魂。


    冷靜!


    她要冷靜!


    漫漫抖著手拿手機,給薄星辰打電話,跟他商量一下。


    可是,她又想到,以淩天爵的頭腦,一定會猜到薄星辰跟她的關係。


    不行,現在她不能給薄星辰打電話。


    她要好好想想對策。


    一樓客廳,淩天爵叫來周管家和保安經理,黑著臉吩咐道:“從今天開始,你們記住幾點,第一,漫漫不能踏出客廳半步。第二,薄星辰不再是漫漫的保鏢,不能讓他進來。第三,不許任何人進流水別墅,無論是蕭家人還是漫漫的朋友,任何人都不行。”


    周管家和保安經理麵麵相覷,領命。


    薄星辰在前庭,看見淩天爵的麵上陰霾重重,心想:漫漫小姐的情況一定很糟糕。


    淩天爵寒著臉,走出去,示意薄星辰出去聊聊。


    “你這個保鏢當得不錯。”淩天爵嘲弄地勾唇。


    “……”薄星辰當然聽得出來他這話的深意,沒有開口的意思。


    “你早就知道漫漫懷孕了?”


    “今天才知道。”


    “你早就知道漫漫是蕭家女兒?”


    “什麽?”薄星辰驚詫不已,“漫漫小姐是蕭家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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