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國年臉色陰鬱,背對著王大明,站在窗口處,看著酒店外的斑斕夜景。


    王大明也站著,等著何國年發話。


    氣氛為之凝結,隻聽到外麵車笛聲不時響起,有人講話聲斷斷續續的傳進來。


    何國年猛地轉過頭來,瞪著王大明,臉上的怒氣忽然升騰而起,可見咱們這位何一把手已經忍耐多時了。


    “大明,你糊塗呀。”何國年生氣道。


    “中午的事情我可以解釋。”王大明說道。


    “你以為我是因為下午的事情生氣嗎?錯了,我何國年能到今天的位子,知道什麽是對手的冷箭,分得清忠奸好壞,就中午那些跳梁小醜,我根本沒看在眼裏。”何國年冷笑道。


    他歎了口氣,坐在沙發上,繼續道:“你在青峰市也有幾年了,有誰在針對你,你清楚了嗎?”


    王大明想起了市裏幾位領導的麵容,他說道:“近些年來,有一些幹部扭成了一股力,市裏不僅發布了《幹部行為準則》,接下來又要進行農民減負工作,自然傷到了一些幹部的利益。”


    “青峰市的形勢已經逐漸明朗,剛開始,麥迪民和尤全福在,使得這股腐敗實力在人民的利益上滋生,造成了一群人隻為幹部謀福利的人上位,可這幾年來,我本以為你已經清除的差不多了。


    可這群人隻是從明麵上,轉到了地下,你已經知道了一些人在搞破壞,可是你太大意了,現在,新廣市市委一把手的位子你有很大希望,而衛宏國最不希望的,就是讓你上去。”


    王大明皺眉道:“我又不是非得去新廣市當市委一把手。”


    “糊塗,你這麽想,別人也這麽想嗎?這一年裏,是你最重要的時間,所有敵人的毒刺也會來勢洶洶,前所未有的凶猛,如果你還是這副懶散的,吊兒郎當的模樣,到最後,你以為自己就算不上位,也能全身而退嗎?”何國年沉聲道,目光深邃。


    王大明說道:“我行得正坐得端,無憑無據,那些想要害我的人,也抓不到把柄。”


    何國年冷哼道:“證據,可笑之極,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有人想對付你,無中生有,引君入甕,哪一個使不出來,你以後行事隻要走錯一步,就有無數人吐口水,就算你把事情做好了,在某些人眼裏,你隻要觸犯了他們的利益,不跟他們同流合汙,做再多也隻是作秀罷了。”


    “老百姓們總看在眼裏。”


    “如果連老百姓的眼睛也被蒙蔽了呢?你看看前段時日,網絡上的言論,有多瘋狂,因為你跟郭曉麗在辦公室的男女之情,也能成為別人攻擊你的手段。


    還有盛世集團、連環殺人案,這些事情裏,有多少人對你放冷箭,你能躲過一次,不代表次次都能過去,你現在就是在走鋼絲,走錯一步,身敗名裂。”


    “您這樣說,我豈不是連覺都睡不好了。”王大明苦笑道。


    何國年嚴厲道:“我隻是敲打一下你,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還多,這一年裏,你最好跟一些人搞好關係,不要再出現像今天這樣的事情。”


    王大明沒有反駁,而是安靜的傾聽著。


    “你戾氣太重,感情用事,就像上次,洲工商署的署長肖寒,你本可以不用得罪他。


    可我聽說,他的妻子楊木琴對你頗有怨言,還被氣得送進了醫院,他終歸是洲裏的領導,你隻要一天在這個圈子裏,也總有麻煩到他的地方。


    還有方有生,中午吃飯的時候,你當眾把他叫回去,不給他麵子,便是得罪了他,讓他無地自容,暗地裏敲打一下就行了。


    就連洲公安廳副廳長陳如風也是,他的兒子德性太差,不過是想撈點功績罷了,你打個電話,跟他聊聊,隨後疏通一下渠道,就算不給他兒子一些政績,也沒必要得罪。”


    何國年頓了頓,繼續道:“你鋒芒畢露,年輕氣盛,可過剛易折,還需要圓滑行事,我若是退下來了,你就四處楚歌了,衛宏國可不會放任著你安生的過日子。


    你身上已經打上了我的標簽,有誰會重用自己的前任來擔任要職?你也是當領導的,自己心裏麵明白,有些事兒我就不再多說。”


    八點鍾的時候,何國年的臉上露出了疲憊,他說道:“你也回去吧。”


    王大明起身,飽含敬意的說道:“您也早點休息,不要累壞了身子。”


    何國年點了點頭,王大明便走出了房間,而洲委一把手的秘書原正業站在門口等著,對王大明露出善意一笑。


    原正業說道:“老領導有什麽吩咐嗎?”


    王大明說道:“他老人家累了一天,原秘書能否給老領導備些熱水泡腳,也能疏通血脈,消解疲憊。”


    “王一把手有心了。”原正業笑了笑。


    隨後,原正業也打開門走了進去。


    酒店外麵,羅誌剛不知何時等在了大廳裏,見到王大明出來了,連忙迎過來。


    “怎麽樣?何一把手沒有為難你吧?”羅誌剛說道。


    王大明說道:“跟我聊了一些事。”


    羅誌剛冷哼一聲,心頭有些惱火,說道:“今天中午那些人,要是讓我查出來,饒不了他們。”


    兩人出門後,一起坐上了桑塔納裏麵,到了澄海區的河邊,兩人並肩走在河邊的一條石板道上。


    羅誌剛問起了何一把手說的話,王大明說了一些,藏了一些。


    羅誌剛歎口氣:“的確是風雨欲來呀,新廣市的市委一把手要退了,下一任可就龍爭虎鬥了,兩位領導這般在意也是正常。


    誰勝了,在洲委常委就多了一票,有了更大的話語權,誰能不動心呢,何一把手的話,我也認可,隻要和平渡過這一年,利大於弊呀。”


    王大明搖了搖頭,說道:“我隻求問心無愧,做人都盯著官位,那活的還有什麽意思,我為了升官,要跟那些吸血蟲虛與委蛇,我做不到,人不能失了原則,人應該活的像個人樣,不是隻為了一個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違背自己的良心。”


    羅誌剛停下腳步,深深的看著王大明,他忽然笑了:“我不如你呀,跟你比起來,我自慚形愧呀,你隻想當一個為老百姓辦事兒的好官,這個念頭就沒變過,前段時日我還為著這些破事煩惱,到頭來不過是庸人自擾。”


    王大明說道:“生命短暫,能有現在的成就,我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就算是一輩子待在這青峰市,隻要這裏越來越好,老百姓過得越開心舒服,我心裏就高興,不必為爭一個位置打得頭破血流,換了地方又能怎樣,多了份爭鬥,少了分自由。”


    “你倒是看得開。”羅誌剛說道。


    王大明不置可否的一笑。


    “我聽說前幾天,衛宏國把自個秘書林嫣然介紹給你了,那是個好姑娘呀,可惜卷入了權力鬥爭中,未必能有個好歸宿。”


    羅誌剛老臉一紅,說了句:“你的消息可真夠靈通的,雖說衛宏國的人品不敢恭維,可林嫣然可不差,跟不跟她好,可和衛宏國沒有絲毫關係呀,總歸是我們兩個的事兒。”


    王大明深深的看了羅誌剛一眼,沒有說話。


    人在那一個位置,就隻能做那一件事,沒有退路。


    羅誌剛又哪裏能逃得掉,隻是有些事兒不說開,說開了便顯得無趣。


    澄海河發出簌簌的流水聲,滔滔不絕,一去不回頭,如這時光歲月。


    王大明的眸光閃爍,遠處的星辰印在眼裏如宇宙般深邃,說道:“有時候,我總會懷念,咱們剛到青峰市那會兒,攜手並肩,共同奮鬥的情景。”


    回去的時候,王大明提起岩林鎮的案子。


    “過幾日,我要到高陽郡一趟。”


    羅誌剛皺眉道:“這案子非同一般,有些不好的苗頭,李東和李天兩兄弟不可小覷,保不準會狗急跳牆,做些大逆不道的事情。”


    “這一次,我公開的下去視察工作,就以這件事為開端,開啟全市調查冤假錯案的署勢。”


    兩人又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兒,到了十點鍾的時候,便匆匆散了。


    回去的路上,王大明跟張揚說了,過幾日下去高陽郡視察的事情,這一次要帶上一個人。


    “誰?”


    “程巧眉。”


    “這個…要以啥身份呀?”


    “我的助理秘書。”


    青峰市大酒店。


    程巧眉接到了張揚的電話,欣喜若狂的同時,心也懸在了嗓子上,她終於能如願以償,給父親一個公道,自始至今,她都堅信,父親的死不是一場意外,而是李東一群人的陰謀加害。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那個無頭公案如今也沒有破掉。


    過往的記憶如同一隻蜘蛛,在時光的長河上織下了密密麻麻的蛛絲網,把一群人緊緊的牽扯在一起,恩恩怨怨盡在其中。


    與此同時,胡耀雷從看守所裏麵放出來,打了個電話告知了遠在高陽郡的天哥。


    當時,李天正躺在自家的洗浴中心裏,享受著美女的伺候,一雙秀手,輕輕擺弄*,一聲天哥情意綿綿。


    “廢物,全都是廢物,連這點小事兒都辦不好,胡耀雷,你太讓我失望了。”李天忽然怒吼道。


    “天哥,孫鴻那小子被人看得緊,我動不了手呀。”


    李天陰惻惻的說了句:“我看你是不敢動手吧。”


    “您也是知道的,孫鴻認識我呀,我差點就暴露了不是,幸好我激靈,給他傳消息,把他給安撫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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