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木場。


    外麵的事情鬧得如火如荼,可是這裏卻顯得異常的安靜,殺機暗藏。


    那一天,雷虎到了小黑屋,同樣是牽一條狼狗,瞅著林大貴和張芳,說了句:“選哪一條?”


    林大貴連忙道:“第一條。”


    雷虎笑了,瞥了一眼神情麻木的張芳,他冷冷的說道:“那你想怎麽個一死一生呀?”


    “您說了算。”林大貴懷揣著期望。


    雷虎冷笑道:“人呀,在死亡麵前總會醜態畢露,林大貴呀林大貴呀,你好歹也是一個吃著公糧的派出所所長吧,怎麽就沒有一點公德心,不想著保護張芳的安全呢,同生共死也是好的呀。”


    林大貴陪笑道:“賤命一條,活著總比死的好,再說了,您那條狼狗也是凶猛呀,又威風,我們倆加起來也不是對手呀。”


    “狼狗就隻是一條狗,但是人卻是比狗更高等的生物,如果連狗都打不過,真是比狗還廢物,可你連一點抗爭的勇氣都沒有,真是連廢物都不如,隻是一條小爬蟲,我雷虎憑生最看不起那些連女人都保護不了的窩囊廢。”


    後麵一個人影竄出,是林琛,他手裏拿著一塊黑布,捂在林大貴的嘴巴上,林大貴掙紮了幾下就暈過去了,而後是張芳。


    ……


    兩人躺在一個逼仄而密閉的白色房間裏,白色油漆內的甲醛還散發著一股刺鼻的味道,頭頂上是一個白熾燈,很亮,照得房間通明,還有一個監控錄像按在了天花板的牆角,關注著裏麵的一切。


    張芳手裏攥著一把斧頭,而林大貴手裏空無一物。


    兩人醒來的時候,都驚懼的觀察著四周的環境,而林大貴反應迅速的注意到了張芳手中的武器。


    “你們兩人隻能活一個,不動手就等著餓死在裏麵。”


    雷虎的聲音響起,在房間內回蕩。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張芳大吼道。


    “好玩唄,宏正義派人去折磨我的父親,我為什麽不可以折磨敵人。”


    “你父親的死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張芳眼睛通紅,都快哭了。


    “不不,我覺得有關係,這就夠了。”雷虎嘿嘿的怪笑聲回蕩著。


    沒有出現的他,如同上帝一樣主宰著一切,俯視著兩個凡人的廝殺,這讓他心裏麵油然而生一種非常美妙的感覺。


    “我也要武器,這不公平。”林大貴怒吼道。


    “公平?你一個身強體壯的男人,又是警察,連個女人都搞不定,那你這幾年就算活到狗身上了。”


    一個黑暗的房間內,監控視頻的燈光照著雷虎那張帶著病態潮紅的臉龐,他神經質的眼神令人發怵,而站在房間裏麵的其他人都麵麵相覷,脊梁骨竄起一股寒氣。


    他們是跟一個神經病待在一塊兒,一頭猛虎,一頭不知何時就會撲向他們的惡魔。


    就連李虎這個曾經雷虎的左右手,也是心生忌憚,有種伴君如伴虎的驚悚感。


    胡良偉找了上廁所的借口出去了。


    雷虎瞥了林琛一眼,說道:“你陪著去看看。”


    林琛點了點頭,他鬆了口氣,雷虎看他的眼神很冰冷,但也很正常,似乎又恢複了一個常人的狀態,而非瘋子。


    從房間走出來後,外麵很空曠沒有人煙。


    這裏是一個比較荒涼的地點。


    一棟已經廢棄的房子,房子四處都長滿了荒草。


    而房子外麵有一條公路,少有車輛的蹤跡。


    胡良偉剛出來就大口的喘息著,他的雙手撐在滿是石渣窗台上,渾身不舒服。


    “我也不舒服。”林琛走了過來,他遞給胡良偉一根煙。


    他看著遠處的山景,說道:“以前他不這樣,他爹死了,給他的刺激很大,罪魁禍首還是那個宏正義,最後全家都給陪葬了,可人死不能複生,虎哥變成這樣,我也挺害怕的。”


    胡良偉說道:“他很危險。”


    林琛嘿嘿笑道:“說起來,咱們哪一個不危險,虎哥是個犯罪天才,要不是有虎哥的計劃,你小子以為自個能從看守所裏逃出來?”


    “你不是說那個女人不會死嗎?這樣下去,林大貴可會殺了她。”


    “虎哥那意思你沒瞧出來?給了張芳一把斧子就是對付林大貴的,隻要她不是個傻子,就知道該怎麽做,林大貴死了,張芳就是凶手,過失殺人嗎?就算活著人也毀了,嗬,一個罪犯,虎哥還挺狠的嘛。”


    “他到底想讓張芳做什麽?”胡良偉忍不住問道。


    林琛神色一冷,說道:“你會知道的,王大明身邊保鏢張揚是個高手,一般人不是對手,在特種兵裏麵也是兵王,你我二人聯手就可以打贏他。”


    胡良偉猶豫了半晌,說道:“你有沒有想過離開雷虎,跑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去,生活,至少不用過現在這種日子。”


    林琛冷笑道:“他對我有恩,我這條命是他的,你知道我的情況嗎?北城市,一個繁華的都市,在那裏,我曾經以為自己是最幸福的人,可我錯了。


    我最喜歡的女人被一個狗屎的富商兒子強x了,這年頭有錢有勢就是老天爺也幫你。


    當時我不顧一切的衝上去,打傷了那個王八蛋,可後來反倒我成為了致人傷殘的罪犯了,我最愛的女人死了,這強x的罪名還得背在我身上。


    每個人都以為是我做的,我的冤屈誰能知道?你所發誓要保護的人,到底值不值得你去豁出性命,人心是愚昧的,他們隻會顧著自己的利益。


    我也隻是被人訓練出來的武器,到了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就被拋棄,當我含冤受屈的時候,又有誰來為我說哪怕一句好話?到最後,還是雷虎幫我報了仇。


    從離開北城市的那一天起,我就發誓,以後要為自己活著,要用這條命來報答雷虎,人活著需要有個希望,有個奔頭,雷虎就是我的希望。”


    胡良偉久久不言語,他心中感到震撼和痛苦,妹妹胡小雨也是被肖林給強x了,才自殺的,他憤怒下殺死了肖林,又和林琛有什麽不同。


    他忽然明白了,為什麽林琛總是處處照顧他,除了兩人是戰友以外,更多的是,他們都有相似的地方。


    “既然要殺他,又為什麽鬧得滿城風雨?這樣得不償失吧?”胡良偉皺眉道,他能預想到,這時候王大明的身邊一定有重重的保護。


    林琛笑了,他似乎覺得這句話十分的可笑。


    “當死亡預告成了聞風喪膽的新聞,人們會感到恐懼,可又有一點,你沒想到,就是事態的發展,下一步的真正目標是王大明,可死亡預告卻說是牛二寶,會發生什麽情況?”


    “一個富商?”


    “你太小看了牛二寶了,他的帝王娛樂集團涉及的產業已經成為了廣原洲舉足輕重的工業機器,他的影響力遠比你能想象的還厲害,不僅武江市的市委一把手曾鶴年會緊張。


    就連廣原洲裏的大人物也會緊張,帝王娛樂集團的股票要是大跌的話,會在省裏產生一場股災,到時候大量市值蒸發,引起經濟動蕩,那可就是大事兒了。”


    林琛的話,讓胡良偉想起了一年前的盛世集團,當時也曾在新聞產生了巨大的轟動效應。


    “死亡預告不過是一紙戲言。”


    林琛離開前說了這一句,讓胡良偉摸不著頭腦。


    等胡良偉進到房間裏,剛好看到監控視頻裏發生的血腥一幕。


    張芳渾身染血,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而林大貴大睜著眼睛,瞪著監控錄像,他的脖頸上有一把鋒銳的斧頭緊緊切進去,鮮血如同噴泉般汩汩流淌。


    “死了?”


    胡良偉雖然早有預料,可是仍感到一種觸目驚心的震撼。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把一個高大的中年男人殺了。


    還是一種道德的震撼。


    一個善良而軟弱的女人,前幾天還是個天真爛漫的女學生,而現在,卻已經成為了一名殺人犯,親眼目睹這一切的轉變,讓人如何能不動容。


    胡良偉看著雷虎那興奮的麵容,他開始意識到,雷虎是一個真正的惡魔。


    他的惡是發自內心的,這種惡根植於靈魂深處,一旦觸碰到道德與法律的禁忌,便會有病態的興奮感,如同渴了許久的癮君子,忽然嗅到了毒品的氣味。


    這樣一個瘋狂的人,在和平的社會裏,他會有什麽下場?是馳騁,還是注定著悲劇的死去。


    胡良偉無法想象,但是他知道,如果讓妹妹胡小雨的生死握在這個喜怒無常的瘋子手裏,那麽,最大的可能是,胡小雨也會跟張芳有同樣的下場。


    他不想讓死裏逃生的胡小雨,再次跌入生活的深淵,麵臨絕望的地獄。


    這時候,一個瘋狂的念頭出現在了腦海裏。


    “跟警方聯係。”


    念頭剛出現就發瘋一般的席卷了全身四處,讓他又迫不及待的渴望去完成這個目標。


    “雷虎想要控製張芳,還不夠,一定還會找其他的辦法。”胡良偉瘋狂轉動腦子。


    果不其然,雷虎站起身來,冷靜的發布下一個任務。


    “把張芳的奶奶給我抓起來,這件事情…”雷虎的目光掃過胡良偉、林琛、李虎。


    “外麵的人我都信不過,胡良偉,林琛,你們是我的心腹,而且身手最好,這個任務你們去做,記住,不要暴露身份,任務可以放棄,但保命要緊。”


    雷虎說完後,他讓其他人都出去,把林琛留了下來。


    “要是發現胡良偉有什麽不對勁兒,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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