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煜則醒來,天已經亮了。


    陽台的門留了幾寸,晨風徐徐,撩起白色帷紗,帶進幾絲透著暖意的陽光。


    床邊,酣睡著一張嬌俏的小臉。


    他垂著眸子,若有所思地看了好一會兒,小心翼翼側過身子,剛抬起手,就拉到了傷口,疼的他嘶了一聲。


    “咋?咋了?又疼了?”傅七夕的眼睛還半眯著,人已經坐的直挺,發絲蓬亂慌張地喊著,模樣又萌又憨。


    宮煜則挑了挑眉梢,掛在半空的大手攏了攏,很自然地收了回來,他揉了揉眉心,斜睨著她,“骨氣呢?不是死活不回來?”


    傅七夕揉了揉眼珠子,嘿嘿笑道,“大老板人帥錢多還心善,隻要你還肯賞口飯,我肯定哪兒也不去,賴也賴在這裏。”


    昨天還死活不肯,今天就翻臉比翻書還快。


    他皮笑肉不笑地嗤了一聲,“出息!”


    說話間,他單手撐著床剛準備坐起來,傅七夕跟見鬼了似的撲了上來,雙手並用壓住他的手背,“不成,醫生說了,今天不能起來,再動傷到了你的肩骨,你的手真要廢了。”


    宮煜則也不動,保持著原有姿勢懶懶地睨著她,“不動?你幫我上廁所?”


    她抽了抽嘴角,小手一揮,豪氣幹雲,“幫就幫,又不是多難的事!”


    嗬嗬,傅七夕在心裏冷笑,打臉來的還能更快點嗎?


    她僵直著身體,閉著眼睛蹲在馬桶旁,小手抬起落下,落下抬起,來回了好幾次,都不敢探出手。


    “快點!”宮煜則捆著一隻手,高大的身形站定在馬桶前,視線低垂,落在蹲在身前的女人頭頂上,眸低沁上幾分戲謔。


    “男人憋不得。”他慢條斯理地提醒。


    “我……我知道了,催什麽催!”


    自己挖的坑,再汙也要跳,她咬了咬牙,閉著眼睛撇開頭,一雙細嫩的手試探性地摸了過去。


    結實有力的小腿肚,隔著布料都能感覺到滾燙的熱度,他喘了口氣,不停地吞著口水,千不該萬不該的腦袋,在這尷尬曖昧的空間裏,突然蹦出了一茬,當初宮青川試探過的一個問題。


    他說,宮煜則不能人道。


    這個問題她至今都沒探究過,如今趕上這手燙,臉燙心也燙的節骨眼上,竟像發酵的醇酒,醉了她的理智,她抿緊了唇,小眼神怯生生睜開一條縫。


    “男人的褲子沒脫過?”頭頂上冷不丁丟下來一句調笑。


    傅七夕僵了一下,不甘示弱地反駁,“說的好像你脫過很多女人褲子似的。”


    宮煜則嗬笑了一聲,“我從不脫女人褲子。”


    她的視線順著他的目光滑到自己的微敞的領口,聽著他徐徐啟唇,低低開口,“我都是撕的。”


    傅七夕呼吸不穩,一手揪住前襟,憤憤然瞪了他一眼,然後誇張地笑了兩聲,得意洋洋地說道,“我怎麽聽說某人似乎,嘿嘿……不能人道啊,還撕褲子,是不是真的呀?別是打腫臉充胖子哦?”


    宮煜則的臉色一下子黑了半邊,哪個男人能忍受這麽奇恥大辱的揣測,尤其是從一個女人口中蹦出。


    可能,傅七夕根本不算個女人吧,因為她還在沾沾自喜自己占了上風。


    宮煜則抬腳一勾,前一刻還威風無比的小女人立刻跌了個四腳朝天,連痛都沒來得及喊,頭頂上的男人慢條斯理地俯下身,滿臉邪氣四溢,“要試試嗎?”


    傅七夕嚇得一個字也吐不出,瞪大了眼珠子,眼睜睜側過腦袋看著他站起身,單手利索地脫下褲子,恍若四周無人般‘雄赳赳氣昂昂’地上了廁所。


    實力打臉的傅七夕看著男人離去的高大背影,額頭抵著廁所光滑的瓷磚牆,想到他臨走時,意味不明卻邪惡無比的一笑,整張臉紅的像要沸騰。


    謠言什麽的,果然要害死人啊,應該不會長針眼吧?


    “還杵著幹嘛,出來換藥。”


    “來,來了。”


    她幹應了一聲,使勁拍了拍臉才走出廁所。


    餘臻托著餐盤進來,剛好看到傅七夕一臉苦大仇深地拆著宮煜則裹了半身的繃帶。


    這才第二天,嚴重程度還在風口浪尖,換藥的事哪裏輪到傅七夕這個生手,餘臻眼觀鼻鼻觀心,聰明地裝作沒看到。


    放下托盤,他官方式地站在一旁,枉顧傅七夕的小眼波頻頻求助,一副視若無睹的冷漠臉。


    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仆,一樣冷血,她在心裏憤憤咬牙。


    視線餘光覷了眼托盤上足有八小樣的精致餐點,她滾了滾喉嚨,討好笑道,“大老板,我手生,不如找醫生來換好咩?”


    “怎麽?做完了就不想負責?”


    餘臻的嘴角狠狠抽了抽,轉眼恢複平靜。


    傅七夕更直接,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她可能中了一種毒,叫做宮煜則的汙。


    掛著一張酷帥狂霸拽的禁欲臉,開著堂而皇之的黃腔,還一臉‘我說錯了嗎’的無辜臉看著她。


    傅七夕被擺了一道卻無處反駁,哽的不行,“負,當然負。”


    一場藥換下來,她的發絲都濕了大半,鬆了鬆手,垂涎的目光投向餐盤,她咧開嘴,迫不及待就要討賞。


    “喂我吃飯。”


    “哈?”笑容僵住。


    “我一隻手怎麽吃?”


    “不還有一隻手嗎?”她氣的不行。


    淡淡的視線慢條斯理地瞟了過來,“嗯?”


    ……


    “大老板張嘴,啊,小心燙……”看著那一勺勺香氣撲鼻的皮蛋瘦肉粥被送進男人嘴裏,傅七夕真恨不得拿勺子戳爆了他喉嚨。


    世上最小肚雞腸摳門吝嗇的霸總,沒有之一!


    累個半死還沒口熱的,還能不能好了?


    心裏的眼淚倒著流,她委屈的不行。


    這是為她斷三次肩骨的男人?餘臻是誆人專業戶吧?


    宮煜則吃的姿態愜意,慵慵懶懶地將視線從傅七夕身上轉到一旁的餘臻身上,“餘臻!”


    “是,boss。”


    “昨晚我麻藥沒散,沒發生什麽吧?”


    餘臻的眼皮跳了跳,鎮定自若地回道,“沒有。”


    宮煜則似笑非笑地轉回視線,重新落在傅七夕苦逼哈哈的小臉上,深意幽幽,他頓了頓,用下巴指了指托盤,“我不喜歡南瓜的味道,你吃了。”


    拿著勺子的小手一頓,水亮亮的眼珠子在那疊甜香撲鼻的南瓜糕上定了定,轉向一旁,“那這碗焦糖燉蛋呢?”


    “太甜。”


    “蘆筍燴肉糜?”


    “太膩。”


    “溏心蛋?”


    “太生。”


    “培根鮮蔬三明治?”


    “太鹹。”


    她吞了吞口水,雙眼都在發亮,“最後這碗海鮮粥呢?”


    黝黯的視線覷了她兩秒,掠過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意,“我海鮮過敏。”


    等的就是這句話,傅七夕二話不說,撈起那碗垂涎到半死的海鮮粥,胡吃海喝了起來。


    “你家的廚子真不靠譜,你過敏還煮。”她大勺大勺地往嘴裏塞,囫圇說著,好吃的差點卷了自己舌頭。


    “傅小姐……”


    “嗯?”她回過頭,舔了舔勺子上沾著的蝦米,狐疑地看著餘臻。


    “你的勺子,是boss的。”


    傅七夕看看勺子,又看看已經見底的碗,再看看似笑非笑的某病患,嘴角的肌肉都在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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