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少臣,醫生說得怎麽樣了?有沒有針對性的說什麽?”


    陸庭豐問他,陸少臣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宋相思將一切盡收眼底,她的直覺告訴她事情可能不太 好。


    “我沒什麽事,汪醫生讓我多休息休息就行了。”


    陸庭豐還是不太信的問:“真的就這些,沒說別的?”


    陸少臣確切的點點頭,承諾真的沒別的,他才隱隱相信。


    “相思,你帶爺爺進去休息吧!”


    起先陸庭豐執意不去,非要說自己想跟陸少臣談點事,無非就是公司的問題。


    後來,宋相思一而再再而三的跟哄小孩一樣,他才勉強肯去休息。


    怕不放心,所以叫小城在樓上隔壁客房睡,要是陸庭豐夜裏隨時有個什麽動靜,也好發現得及時。


    “陸總,少夫人,你們放心吧!我就在隔壁呢!有什麽事情第一時間能趕到的。”


    宋相思跟陸少臣安排好一切,方才回自己屋裏休息,這一天整得有些累,他躺在床上沒說話。


    “今天汪醫生說什麽了?”


    她剛從浴室出來,身上還裹著厚厚的淺藍色浴袍,撥了床上的人一眼。


    好一會沒聽到回聲,她又問:“我們要不要考慮在這邊住下來先陪陪爺爺?”


    說完,她又道:“還是算了,你忙起工作來沒完沒了,哪還顧得上照顧人的,我搬過來住吧!”


    從小到大,陸振華對他幾乎是沒怎麽過問,沈蔓那時候整天想著怎麽取得一家之主的信任,怎麽讓自己的地位更穩妥,更是沒時間跟心思發在他身上。


    陸少臣記得他初中有一次考試得了全城第一,多麽光榮的事情,老師尚且當著全校同學的麵表揚他,回去他跟沈蔓說這事,豈料對方心情不好,連著把他卷子都撕得粉碎。


    最後還是陸庭豐一直抱著他安慰,晚上他害怕也陪著他睡,可能在陸家對他最用心的人就是爺爺。


    而他長大之後,慢慢的跟陸庭豐相處接觸的時間越來越少,幾乎是少得可憐。


    “是阿爾茨海默症,醫生說病情比較嚴重,可能會在一個月後記憶徹底混亂。”


    陸少臣像是沉思了許久許久才琢磨出來這一段話。


    也就是說明,一個月後,陸庭豐可能生活不能自理,誰也記不住,包括連他自己叫什麽都不知道。


    宋相思無法想象這個情況會有多糟糕傷心,不說陸庭豐對陸少臣怎樣,他對自己這個孫媳婦那是好得沒話說。


    在她剛嫁給陸少臣的時候,整個陸家沒人一個人待見她,偌大的陸家甚至都快沒有她的容身之所。


    是陸庭豐把她當作自己的親孫女一樣的疼,從來不去顧及她的身世跟外界的流言蜚語。


    她眼圈瞬間紅了,有霧氣在眼眶周圍:“沒有任何回轉的餘地了嗎?”


    她心裏很明白這個病根本不可能會好,隻會慢慢的越來越糟糕,最後完全失去控製。


    可還是問出了口,可能僅僅隻是想給自己心裏一個莫名的安慰罷了,人都是喜歡自欺欺人的動物。


    陸少臣道:“明天就搬過來吧!”


    宋相思拍著臉蛋擦護膚品的手停下,她低著頭,好久才轉過身去問:“我們確實應該好好陪陪爺爺了,人老了總是想跟親人在一塊。”


    這一夜注定無眠,兩人睡在床上雖然都沒怎麽挪動身子,可心裏都是想到了一塊的。


    陸振華那邊是第二天接到的消息,本來陸少臣沒考慮給那邊的人知道,還是家裏的傭人多嘴,打電話過去通風報信了。


    “爸他怎麽回事啦?”


    沈蔓在床邊折疊睡衣,她問了下在整理衣服領子跟袖口的陸振華。


    “現在少臣跟相思在那邊,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得過去了才能知道。”


    其實這些根本不需要他說,沈蔓老早打探清楚了一切,隻是怕自己在外人眼裏不夠關心這個公公,才裝得有模有樣。


    要說陸庭豐跟沈蔓這公公跟兒媳婦的關係也確實微妙,當初發現那種事情,所有的矛頭都直接指向沈蔓和陸家,隻是相比起沈蔓,陸家倒也沒那麽受關注。


    就在她即將被人當大眾當成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時候,伸出援助之手的人竟然是陸氏當時的掌權人陸庭豐。


    後來,沈蔓能一切順利進入陸家,沒少是陸庭豐幫的忙。


    可是,要真說她跟自己公公關係有多親近,遠遠比不上宋相思,更是跟大兒媳慕謹榕都比不得。


    似遠非遠,似近非近。


    “要不我跟你一塊過去吧?也好在那邊呆著照顧一下爸。”


    “不用了,我自己過去就行,你在家呆著吧!”


    陸振華斷然拒絕,說起這個也是有梗的,沈蔓至從進了陸家大門,她從未主動要去看過陸庭豐,更別說關心,他自然不願意讓她過去當閑人。


    “我還是跟你過去一趟吧!爸生病這麽大的事,不去不合情理。”


    沈蔓執意要去,不過他雖然不情願,可也沒攔著,畢竟她還是陸家兒媳,沒有這個理由去幹涉她。


    “等會吧!少臣他們等會會回來拿行李。”


    沈蔓問:“他們要過去照顧人?”


    陸振華在電話裏聽下人的意思是如此,答道:“這個可能是少臣自己提出來的,他要照顧就讓他兩照顧著,多個人也多安心一分。”


    “他不管理公司的事情了?”


    一聽這話裏語氣急切,陸振華臉色不太好,他盯了幾眼麵前保養得極好的女人,張嘴道:“你現在還有什麽不滿意的?成功坐穩了陸家主母的位置,沒人跟你搶,兒子如願的繼承了整個陸家的事業,你還能不能讓別人有條活路?”


    從上次摔花瓶之後,這是此陣子來,陸振華鮮少的對著沈蔓發脾氣。


    沈蔓被噎得如鯁在喉,好久她說:“原來在你心裏我就是這樣的女人?”


    陸振華沒有給她絲毫辯解的機會:“難道你不是嘛?”


    差點就說:你倒是摸著自己的良心說,你是不是這麽考慮的?


    要說這個事情,沈蔓當初也是深愛著陸振華,可惜他身後拖著一個龐大的家族跟事業,沒辦法讓她不從除了他人之外別的地方下手。


    “陸振華,本來有些話我不想說,既然你今天把話都挑破了,我也不妨跟你說說。陸少卿是你的兒子,難道少臣就不是你的兒子了?在對待兩個同樣是兒子的問題上,你自己捫心自問,有沒有絲毫的公平。”沈蔓臉都憋紅了:“如果不是有我在這個家給他撐起這一點地位,估計這個家都沒他一個容身之所,偌大的陸家,竟然能做到這種地步,叫人怎麽不寒心, 怎麽不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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