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老院。


    陸振華陪著陸庭豐下棋,旁邊有下人守著,看到他遲遲未走,便開嗓提點。


    “將軍,爸,這一局你又贏了。”


    爺兩笑得開懷,站在邊上的人也自然是稱讚不已:“老爺子這棋藝真是日益見長,估計再過幾年都得去拿個什麽國際獎了。”


    陸庭豐近來幾年腿腳一直不是太好,遠處他都去不了。


    “小城,過來扶我一下,我們出去活動活動。”


    被稱為小城的人是陸少臣專程請來照顧老爺子的,孫子考慮到家裏都是女傭人多少有時候不方便。


    “得嘞,老爺子你這是想去哪溜達去,我去開車。”


    陸庭豐人已經慢慢站起身來:“就不去遠處了,在近處什麽園子裏溜溜得。”


    陸振華攙扶著老爺子,小城則是過去拿拐杖。


    “少臣倒是有心了,給我請來這麽個手腳麻利的人照顧著,讓我省了很多事。”


    當初來應聘的人數不勝數,誰都是想著賺大錢來的,有的是想進門撈油水,大小的都能從平日裏夥食藥費裏扣。


    陸少臣之所以選擇小城,看中的便是這人老實,而且不像別的人那樣狡猾,幹活踏實,而且在很多事情上很有眼力見。


    “爸,你說這些幹什麽,他做這些都是應該的。”


    陸庭豐歎了歎氣:“你啊,就是不會變通,總是覺得他們理所應當,有時候也得去體驗一下孩子的心。”


    陸振華點頭許肯:“你說得是,以後我會注意的。”


    “他現在在幹什麽呢?”


    老爺子突然問起:“最近公司的事情打理得怎麽樣了?”


    陸振華有些走神,他在陸少臣跟宋相思去警察局的事情,聽到陸庭豐問了好幾聲才緩神:“最近公司還好,沒什麽問題,這些您都不需要擔心,少臣他能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他倒不是擔心自己這個孫子的能力實幹,隻是當初陸振華把陸氏轉手在他手上的時候,已經是傷痕累累,再加上近來各個分公司的股東董事們好不安生,怕也是難以招架。


    “不管怎麽樣,薑還是老的辣,你總得在旁邊扶襯著點,別總是一天天的淨想著折騰你那些古玩意。”


    父命難違,再者說陸振華向來最聽陸庭豐的話,他嗯聲點頭。


    出門在外頭遊玩一圈回來,差不多也是晚上很晚了。


    沈蔓在陸家等電話等得心急,幾乎是三兩句不離問秋嫂陸振華有沒有打電話來,得到的結果都是沒有。


    難得她鼓足勇氣,想著給他一個台階下的打回去,對方還提示關機。


    這是什麽?


    赤裸裸的向她攤牌,根本沒有留一絲打算和解的餘地。


    陸振華這頭倒玩得不亦樂乎,或許是久久沒跟陸庭豐下過棋,一下便是恨不能秉燭長談。


    “爸,我這還真是舍命陪君子了。”


    他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笑說,其實自己困得不行,無奈也得陪著老爺子下完最後幾局。


    “你這不難得回來一趟,不得好好陪我下棋,平時你哪來這麽多時間?”


    陸振華道:“您這話說得有點兒讓人介意了,我年輕那會兒怎麽沒陪你下過棋,都是您沒空。”


    陸庭豐一生好幾個兒子,大的警察犧牲,一兒一女都不太爭氣,搬出去的搬出去,出國的出國,二兒子陸振東倒是幹脆出去自立門戶去了,唯獨陸振華跟自己頗像,那股子韌勁。


    “我那時候是忙,不忙怎麽打得下這麽大座江山,你們哪有現在這麽好的生活,榮華富貴。”


    當然,這是事實,別說是陸振華,陸少臣這些晚輩,就是連陸老夫人在世她也不能反駁。


    “那時候我媽天天盼著你回家吃頓飯,可這左盼右顧的從來沒把您盼回家過,有時候一出門那便是大半個月不歸家。”


    聽著這些過往,陸庭豐不由得發笑,他蒼老的臉上爬滿了蜈蚣形狀的深皺,尤其是在笑起來的時候愈發明顯。


    “確實是陪伴你們少,也是沒辦法呀!”


    這話說得要多心酸多心酸,若不是兩人還下著棋,陸振華霧氣都逼上了眼眶。


    “大哥那會兒最調皮,總想著從家裏跑出去,每次你回來狠狠揍他一頓,又能乖乖待幾天。”


    一想到自己這個兒子,陸庭豐腰杆都能挺直好多,他一生也是個鋼鐵男人,血氣方剛,若不是為了當初繼承自己父親那點微薄的家產,他一定會選擇去參軍,光宗耀祖。


    “我這幾個兒子裏邊,就算你大哥最不聽話,也是他最讓人心痛,”


    大哥陸允走了許多時日,可陸家上下每到清明節都會隔著好幾天去陵園祭拜,來的人也不止他們自己家人,還有警隊的同事,戰友。


    說著說著,時間飛快的流逝,都已經到了淩晨兩點多。


    “老爺子,要不您先去休息著,可別給整難受了,現在這是要進入深冬了。”


    小城都在客廳睡了一覺醒來,還瞧見後院裏的兩人在下棋,他拿著毯子過去說道。


    陸振華這才想起看手表:“爸,這確實不早了,咱得先回去歇著,等睡醒了再繼續下棋。”


    陸庭豐雖然年紀大,可他倒沒別家老人那樣的小性子,聽著大家都在勸他回去睡覺,合了合眼說要起來。


    “哎呦,給我摔得。”


    一不小心,陸振華還沒去攙扶他人,老人已經摔在地板上,隻是屁股著地,看上去並無大礙。


    小城在旁邊拿東西,一聽到聲音趕緊 衝過來:“老爺子,怎麽這麽不小心,沒摔著哪吧?”


    陸庭豐靠著他兩的攙扶,慢慢的從地上站起來,他這雙老寒腿一到冬天就跟僵屍腿一樣,硬成一團。


    “沒事,我這身子還能受得住。”


    畢竟年歲過長,誰都怕他出個意外。


    陸振華可認真了,比起他幹任何事都要認真的扶著老爺子去房間,進去調了好半天的空調,陸庭豐總說自己有點冷得難受。


    “爸,你這是不是病了?”


    起先還以為是發燒感冒引起的,給量過體溫發現很正常。


    陸庭豐在床上裹著輕薄的被子,他想翻個身有些難:“我這不是病,就是冬天一到有點兒僵硬,老寒腿都這樣,你們別擔心,趕緊都出去,睡覺的睡覺去吧!”


    聽說老爺子摔著了,家裏上上下下七八個下人紛紛趕到了樓上來,等著伺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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