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了,心裏驀然地一緊。


    程雲駱因為我受了傷,他的父親豈能無動於衷?


    想到這裏,我從湛子逸的身後慢慢地走出來,小聲地說:“叔叔盡管問,我一定會盡心地回答。”


    “好。我自己的兒子我清楚,除非是他認真的事情,否則,絕不會衝動。若是沒有猜錯,他應該很喜歡你,那你呢?有沒有對他上心一點點?”他的父親早已收斂了溫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法忽視的嚴厲和寒意。


    “爸,您這是幹什麽?我們還隻是同學。做這些,都是我心甘情願的,和米洛沒有半分的關係。別嚇壞她好嗎?”程雲駱心急地想要下來,卻被湛子逸按住了。


    早該料到會是這樣的,我隻感覺大腦轟地一聲。其實,這也是我想問我自己的一個問題。隻是因為各種原因,從未正視過。


    我不否認,程雲駱給了我許多的歡樂,許多的幫助,他也付出了許多的真情。我很感動,也笑過,流淚過,回味過。但我喜歡他嗎?就是可以喜歡一生的那種?


    先前,我以為自己可以走出湛子逸帶給我的憂傷,可以喜歡上別人。但如今真的麵對了,我發現我還做不到。我可以被感動,卻無法心動。哪怕程雲駱做了這麽多,甚至因為我受傷了。我隻是心疼,卻不是心動。


    我無法欺騙我自己,不愛就是不愛。否則,對程雲駱也一樣是不公平的。


    想到這裏,我慢慢地開口說:“程雲駱一直在為我付出,我真的很感動。可是,叔叔,若說喜歡什麽的,我還沒有。對不起!”


    說到最後,我都不敢去看程雲駱。他一定很難過吧!


    程雲駱原本的笑意頓時凝固,可他卻滿不在乎地說:“你看,我說了我們隻是同學,您就不信。沒事,米洛,你不被我老爹嚇到就好。”


    程雲駱雖是自嘲地笑,卻敏銳地看向了湛子逸。


    這個時候,我才發現,湛子逸雖是沒說什麽,但雙手卻是緊緊地握著,他在緊張什麽呢?


    “既然這樣,以後,就麻煩米洛同學離我兒子遠一點兒。因為我們年紀大了,也受不得驚嚇。這次是撞了車,下次又會怎樣呢?我兒子是要考a大的。若是他個人發展得好,我也可以不讓他插手家族企業,天高任鳥飛,我還是很開通的。”他的父親狠狠地瞪了一眼程雲駱,裏麵暗藏的盛怒越發地明顯。


    “知道了。那個,程雲駱,你好好地休息。”這個時候,我也沒有必要再呆下去。


    盡管我想做點兒什麽,哪怕是給程雲駱倒杯水,也會了卻了一份不安。可是,他父親已經對我下了逐客令,我應當有點兒自知之明。


    “米洛,你就忍心讓我一個人衝著天棚發呆?都不給我削個水果什麽的嗎?”程雲駱立刻著急起來,他看我的眼神滿是期待。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小聲地說:“改天一定。我走了。”


    說完,我幾乎是逃也般地離開。眼淚也跟著大顆大顆地滴落下來。


    是我不去選擇的,我自己為什麽要哭呢?


    回到家裏的時候,我媽剛一打開房門,便有一股濃濃的香臭味襲來。


    我立刻呆愣在那裏。榴蓮?這麽多的榴蓮!


    程雲駱,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難怪叔叔都替你不值。我一點兒都不怨叔叔,隻怨我自己,為什麽不試著去愛你?


    “怎麽了?洛洛。你在發什麽呆啊?我還正想問你這些東西是怎麽回事啊?送來的人隻是說這些都是你買的。你一下子吃得完嗎?這孩子!”我媽無奈地搖著頭。


    晚上做完作業以後,我便打開了一個榴蓮,大口地吃著。我在想像著程雲駱在摘榴蓮時的情景,他有沒有紮到手呢?


    平平淡淡地過了一個星期,我再也沒有去看望程雲駱,他也沒再給我打過電話。


    一場美麗的邂逅,因為榴蓮,完美地謝幕。但我無法忘記,有一個人為了我,不惜跋山涉水,親手去摘榴蓮,還因此受了傷。


    不知不覺地走到了二中的門口,以前,都是程雲駱在等我。那我可不可以遠遠地看他一次?隻要他安好,我便放心了。


    可是直到等到日落,都沒有看到他的身影。後來,有一個同學走過來說:“你是米洛吧!程雲駱已經從後門離開了。”


    呃?我傻傻地笑了。原來,他已經看到我了,隻得躲開。也好,若是見到了說什麽呢?


    他送我榴蓮的事情已經火遍了校園,我再一次出名。連陌生的同學都認得我了。不是嗎?


    隔天,和雲朵出去喝咖啡的時候,我被她狠狠地數落了一頓。


    “程雲駱因為你做了一件多麽轟轟烈烈的事情啊,連他的老爹都給驚動了。可你呢?沒有安慰,沒有付出,隻是輕飄飄的一句對不起,就轉身離開了。你讓人家怎麽想?哪怕程雲駱的心再大,也知道自己究竟值不值吧?”雲朵氣得直想敲我的頭。


    我猛地喝了一口沒有加糖的咖啡,苦死了。


    “不如,你去找他認個錯。雖然,你沒喜歡人家,但他至少喜歡你啊。他一定不會舍得你難受的。”雲朵趴在我的耳邊出著主意。


    “雲朵,你能陪我去喝點兒酒嗎?就是能喝醉的那種。”我哽咽著說。


    “你這是幹嘛呀?就連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麽?你到底喜不喜歡程雲駱啊?”雲朵已經被我給弄糊塗了。


    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喜歡,喜歡他的睿智和用心,但不是那種喜歡。在我的心裏,一個人早已根深蒂固,哪怕我們不能在一起,若讓我真的麵對另一個選擇,我還是會拒絕。因為我太習慣他了。若說在他的麵前,我好像無所謂,也隻不過是一種偽裝的堅強。你能明白嗎?”


    “你是說湛子逸?你仍然喜歡著他嗎?”雲朵已經瞪大了眼睛。


    “不然呢?因為他,所有的人再優秀,也隻能是一種欣賞;因為他,哪怕瀟灑地轉身,也會偷偷地回望。我知道是不對的,可我從來都沒有和任何人說過我心裏的秘密。雲朵,這是我們兩個人的對話,你不可以告訴第三個人,答應我!”緊緊地拉著雲朵的手,我淚流滿麵。


    這些話,我已經憋在心裏很久了。


    “可是,你應該明白。是程雲駱為你去摘榴蓮,湛子逸呢?他連一個表示都沒有。你還期待什麽呢?”雲朵認為我一定是中了邪,這麽明顯的差別都看不到嗎?


    我自嘲地笑笑,無奈地說:“這就是他對我的冷酷。他已經不喜歡我了,還能要求他什麽呢?但一直喜歡著卻是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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