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衣衫不整,跌跌撞撞的走出了城主府。


    李長征雖然殘暴,卻遵守了諾言,將她放了出來。


    她走路踉蹌,每邁出一步,承受著難以忍受的疼痛,就如一具行屍走肉。若以前她對趙攔江還有一絲幻想,今日之後,她徹底斷絕了這個念頭,此刻她心中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通知趙攔江,告訴他鬼樊樓內發生的變故,還有李長征的陰謀。


    這正是她寧肯受辱,也要活著走出來的原因。


    “青鸞姑娘!”


    青鸞回頭,看到柴公望從城主府內跟了出來。她有些厭惡看了他一眼,這個男人就如牆頭草,李長征才一掌權,柴公望就改換門庭投在了他的門下,成為李長征的走狗。


    “叛徒!”


    青鸞啐了他一口,冷冷道。


    柴公望聞言一愣,卻沒有辯解,他從懷中取出一塊元寶,足有十兩之多。“這點錢,你先拿著,找個地方住下。”


    青鸞道,“不稀罕你的臭錢!”


    柴公望歎了口氣,“我也有自己的苦衷。”


    “你的苦衷與我何幹?我也沒有興趣,但願將來趙城主殺回城內,一刀砍了你的首級!”


    柴公望楞在原地,良久才道,“現在城內風聲鶴唳,你若有事,可以去城東雜貨鋪去找徐掌櫃。興許他能幫上忙。”


    雜貨鋪徐陽徐掌櫃,當年是宇文天祿留在城內的諜網頭目,後來跟隨了趙攔江,他是趙攔江最信任的幾個人之一。若能找到他,興許能把消息傳給趙攔江。


    柴公望見她對自己恨之入骨,將元寶放在青鸞身前,轉身離去。


    青鸞盯著元寶,現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沒有錢,在這裏寸步難行。


    她彎下腰,正要去撿元寶。


    忽然人影一閃,有人比她快了一步,將元寶搶在手中。此人油頭滿麵,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看上去應是城內的潑皮無賴,他將元寶放在口中咬了一口,滿臉歡喜,“是真的。”


    青鸞道,“這錢是我的。”


    潑皮道,“明明是在地上?,誰先撿到便是誰的,憑什麽說是你的?”


    青鸞又道,“別人送我的。”


    潑皮哈哈大笑,“你說是你的,上麵寫你名字了嘛?”


    青鸞惱怒,伸手去搶,卻被潑皮一腳踹到在地上,腦袋被腳踩住,在地上摩擦了幾下,鮮血順著她嘴角流了出來。


    她今日受盡了李長征的淩辱,如今又被一個潑皮給羞辱。


    若是以前,青鸞早就一劍將潑皮殺了。


    可如今她卻無能為力。


    李令才培養了她,在囚牢之中,已經用散功藥粉,將她內力散去,親手毀了她。那潑皮一通暴打之後,也沒了耐心,由於在城主府前,生怕惹出不必要麻煩,罵罵咧咧離開了長街。


    青鸞渾身汙血,頭發淩亂,來到了城東雜貨鋪。


    啪啪啪,上前砸了三下門。


    隻覺得天旋地轉,昏迷了過去。


    等醒來時,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身上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衫,徐掌櫃坐在旁邊,道,“青鸞姑娘醒了?”


    “我在哪裏?”


    “你暈倒在雜貨鋪門口,我讓人把你抬進屋內,又找了穩婆幫你處理了傷口,你傷勢太重,先不要亂動。”


    穩婆?


    青鸞臉上一紅,很明顯,徐掌櫃知道她身上發生了什麽事,她覺得一陣羞愧,徐掌櫃很知趣的避開了話題。


    青鸞道,“李長征……”


    徐掌櫃道,“你先安心休養,其他的事情,暫時不用管。”


    “趙城主在外麵!”


    徐掌櫃道,“我知道,而且用不了多久,就會奪回隱陽城。”


    青鸞小腹傳來一陣劇痛,豆大汗珠從額頭之上流下,“想辦法告訴他,不要入城,不要……入城,不要入城!”她一連說了三遍。


    “為何?”


    青鸞道,“隱陽大陣有個秘密,這座城下,有一股神秘力量,被李長征掌控,若趙城主進城,怕是落入李長征圈套!”


    說罷,她鬆了口氣。


    一陣倦意襲來,青鸞又昏迷了過去。


    ……


    在城主府的壓力下,黃如狼加大了對反抗軍的清繳。然而一連幾日,派出去的斥候,十不返一二,讓他暴跳如雷。


    明明對方隻有不到兩百人,他卻依舊無能為力,這讓他在李長征眼中留下了辦事不力的印象。


    最後,李長征幹脆下令,三日之內,若不能拿下反抗軍,自己提頭來見。黃如狼陷入一籌莫展之際,前方斥候來報,發現了反抗軍的營地。黃如狼聞言大喜,調集了兩千兵馬,浩浩蕩蕩向四鳳山殺了過去。


    四鳳山位於深山老林之中,多年來長期與官府鬥爭,隱匿之處也十分隱秘,若沒有熟人向導,進入山林之中,很容易迷失方向。好在他們每走一處,都用朱漆在樹林內留下記號,就算無法攻入四鳳山,也能做到原路返回。


    來到所謂的營地,黃如狼徹底失望了。


    隻有二十個爐灶生火後的痕跡,反抗軍早已不見影蹤。用手去摸地上灰塵,尚有餘溫,他當機立斷,沿著樹枝斷痕向前追蹤。


    黃如狼的部署多是色目人,馬上作戰雖然凶狠,但應對叢林作戰的經驗極缺,好在黃如狼身經百戰,命令隊伍保持隊形,一旦遭遇攻擊,可以迅速落入防守位置,組織反擊,但凡遇到容易伏擊之處,比如山穀、茂林,他都先放出斥候,確認安全後在行軍。而且路線也多沿溪流、林蔭小路,不給對方偷襲的機會。


    “有動靜!”


    眾人看去,不遠處灌木從中,有樹枝劇烈晃動。


    黃如狼當機立斷,“放箭!”


    一排箭射出,動靜全無。


    眾人上前查探,紛紛歡呼不已。


    有兩隻棕熊被狼騎軍的亂箭射成了刺蝟。


    黃如狼道,“喊什麽喊,我們來剿匪,不是來打獵。”


    饒是如此,眾人還是上前,用砍刀將兩隻棕熊切了,恰巧正午,便當成了果腹的午餐。


    一天下來,一無所獲。


    天色將黑,黃如狼準備返回白馬驛。


    他們沿著原先的記號返回,原本半個時辰即可走出的山林,在繞了將近一個多時辰之後,依然沒有看到盡頭。當他們發現,樹上的朱漆被人動了手腳之後,已經迷失在山林之中了。


    黃如狼下令道:“沿溪搭營,營地外分五個小隊巡邏,派出斥候四處打探,一有動靜,立即示警!”


    加強警戒,防止對方偷襲。沿著小溪,若對方火攻可以迅速汲水滅火。


    從行軍調度上,黃如狼也算是一個老手。


    好在出發之前,狼騎軍都帶了三天的口糧,隻要在三天內找到叛軍,他們依舊有機會。


    正在眾人準備生火做飯之時,忽然聽到有年輕人大聲道,“黃鼠狼!”


    眾人看去,一百步外,一名年輕將領,手持長刀,戰馬上插著一杆大旗,旗上寫著“趙”字。


    黃如狼來到營地前,他認出此人正是城門校尉李不凡。


    李不凡單人單馬,在營前叫陣:“黃鼠狼,敢否出來與李某人一戰?”


    黃如狼見他孤身一人,滿是疑竇向四周望去,示意斥候去查探消息,良久回報,並無埋伏。


    李不凡又道,“黃如狼,難懂躲在裏麵當縮頭烏龜嗎?”


    越是如此,黃如狼越是生疑,他發令


    道,“放箭!”


    一排箭射出,向李不凡落腳之處落去。


    在平原射箭,他們有優勢,但此處多是巨石茂林,真正落到李不凡身前的,並沒有幾支。


    黃如狼不去應戰,李不凡反而罵得更歡,讓黃如狼很是窩火。


    他本來就看不起這個新晉崛起的城門官,認為這小子不過是運氣好,善於拍趙攔江馬屁,才有了今日之地位,他是狼騎軍大統領,平日見了他,根本鳥都不鳥他,如今卻騎到他頭頂上罵娘。


    “狼騎軍的膽子,真是越活越小啊。”李不凡道,“老子隻一人,就將你們嚇得跟縮頭烏龜一樣,將來傳出去,不知李長征會怎麽想!”


    黃如狼暴怒,翻身上馬,手持狼牙棒,一指李不凡,“納命來!”


    說罷,一夾馬腹,戰馬吃痛,加速向李不凡衝了過去。


    李不凡也不畏戰,鞭鞭打馬,策馬也衝黃如狼衝了過來。


    兩人錯身而過。


    砰!


    狼牙棒擊中長刀。


    李不凡內力比黃如狼差了一截,加之戰馬加速不如對方,這一交手,吃了暗虧,差點從戰馬上落了下來。他一個鷂子翻身,回到馬背之上,轉身就逃。黃如狼生怕有詐,並未下令追擊。


    “繼續派斥候追查叛軍下落!”


    ……


    數裏之外,李不凡回到了軍中。


    黃如狼不愧是四大統領之一,剛才那一棒,讓他差點沒有吐血,好在如今他修為非比當初,這一招,雖然沒有取勝,敗得卻也不算難看。


    夜二郎道,“什麽感覺?”


    李不凡道,“就算不是半步通象,至少也是知玄上境了。”


    “有什麽辦法破敵?”


    夜二郎給李不凡傳授軍中經驗,並非填鴨式給他講道理,而是用啟發性的問題,引導李不凡去尋找對策。李不凡思索一番,道,“敵人的優勢是人多,主將戰力十足,而且行軍謹慎,不肯打亂隊形。我們的優勢是在暗處,人少而靈活。若正麵交戰,占不了便宜,可以用疲兵之法。”


    “疲兵之法?”


    李不凡道,“既然知道他們落腳之處,今夜我會帶領弟兄們不斷上前騷擾,敵進我退,敵退我進,讓他們睡不好個安穩覺。”


    整個夜間,李不凡或單槍匹馬,或帶領兵馬上前叫陣,對方一旦迎敵,他們便借助戰馬便利快速逃遁。黃如狼雖知道對方故意如此,可這是個陽謀,就算知道,也無可奈何,一晚上被反抗軍騷擾的不勝其煩。他們也不敢休息,生怕對方真來偷襲,最後無奈之下,隻得讓兩千兵馬分為三撥守護,輪流休息。


    一夜下來,成效雖有,卻不顯著。


    二百兵馬,一百張弓,千餘支箭,要想殲滅兩千人的狼騎軍,並非易事。而且箭是消耗品,一旦射出,可收回者寥寥,而正麵作戰,基本沒有勝麵。李不凡思索了一夜,也沒有個所以然。


    雖有夜二郎指導,他畢竟缺乏領兵經驗,而黃如狼卻是身經百戰的統領,兩人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火攻?對方沿河而行。


    偷襲?對方守勢頭固若金湯,根本不給他機會。


    疲兵?對方人多,輪流休息,這一招也不太管用。


    伏擊?對方根本不去容易伏擊的地方。


    李不凡一籌莫展,去問夜二郎,夜二郎卻不回答他,指著他腦袋,讓他動腦,“他們迷路了,但他們並不傻。”


    李不凡腦中忽然生出一計,道:“所有人聽令,退出四鳳山,奪回白馬驛!”


    半日之後,李不凡率領二百兵馬,衝入了白馬驛,由於大部分狼騎軍都進入深山老林,白馬驛守衛不足,並且沒有料到對方會忽然掉頭,沒有遭到太多抵抗,就控製了白馬驛。


    接下來,便是等待。


    跟蹤狼騎軍的斥候不斷回報著敵人的消息。


    一日,兩日。


    狼騎軍失去了目標,如無頭蒼蠅一般,在山中穿行。


    三日,四日。


    狼騎軍找到了四鳳山的窩點,卻撲了個空。


    五日,六日。


    狼騎軍口糧不足,在樹林中打獵,開始殺馬為生。


    待到第七日,超過了李長征規定的期限,狼騎軍終於找到退路,準備返回白馬驛。


    李不凡果斷下令,在山林出口處,伏擊狼騎軍。


    一來,狼騎軍兵困馬乏,精氣神差到了極點。二來,即將回到白馬驛,他們也放鬆警惕,大多數人的想法都是回到營地,大快朵頤,好好休息一番。三來,白馬驛以東,地勢偏高,正是伏擊的絕佳之地。


    正午時分,天空中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二百反抗軍,分為三路,左右兩側各設五十名弓弩手,正麵有一百騎兵,以逸待勞,等待狼騎軍入彀。


    在走出樹林的刹那,狼騎軍都歡呼起來,這幾日下來,一無所獲,弄得人困馬乏,連日來的饑餓,讓他們幾乎崩潰,再加上天降大雨,狼騎軍狼狽到了極點。他們渾然不知,二百名反抗軍,就如索命的無常,在等他們進入攻擊範圍。


    三百步,兩百步。


    狼騎軍,丟盔棄甲,拖著疲倦的身體向白馬驛方向走去。


    一百步。


    走在最前麵的三百名狼騎軍,已進入了射程。


    所有人手心都冒汗,與雨水摻雜在一起。


    李不凡卻遲遲不下攻擊命令。


    他在等,等大多數人進入攻擊範圍。


    一旦他們發覺不妙,退回深山老林,他們將前功盡棄。


    將近千人進入射程。


    李不凡下令,三個令旗招展,發出了攻擊命令。


    百餘支弓箭,從天而降。


    頃刻間,有數十人中箭,倒在了地上。


    “有埋伏!”


    在說話間,第二輪弓箭又鋪麵而來。


    黃如狼見狀,連下令道,“退回山林!”


    鼓聲大作。


    兩側有人呐喊,“趙城主已奪回隱陽城!”


    本來士氣低落的狼騎軍,在山林之中困了六七日,在遭遇數輪箭雨之後,嚇得驚魂不定。他們與外界失去了聯絡,當聽到這個消息時,信以為真,瞬間失去了鬥誌,連反抗的想法都沒有,開始四處逃竄。


    黃如狼看到反抗軍的箭雨稀少,已猜到對方是使詐,連喝道,“休得相信妄言,擺桶字陣,迎敵!”


    然而,軍心已經亂,狼騎軍根本不聽他的。黃如狼一連斬殺三四名退縮之人,依舊無法挽回頹勢。


    狼騎軍慌作一團,前麵的人往後退,後麵的人還不知所以,混亂之下,發生了踩踏之事。


    十二輪箭雨過後,山林出口處,躺了將近七八百人屍體,其中有一半是在混亂之中被自己人殺死。


    弓箭將告罄。


    李不凡又是一聲令下,早已藏在山坡之後的一百騎兵,揮舞長刀,策馬狂奔,向狼騎軍衝了過來。


    戰馬提速之後,騎兵借速度,將長刀的砍殺之法發揮到了極致。


    一輪衝擊之後,又有將近兩百人被殺。


    狼騎軍徹底亂了,他們連抵抗之力也沒有,紛紛向四處逃竄。


    而兩側的夜家弓弩手,利用精準箭術,將那些逃跑之人射殺,無法逃離之人,紛紛棄械投降。


    黃如狼麵如死灰。


    在山中繞了數日,本來就十分惱火,結果在即將返回之際,被李不凡的人馬殺了個措手不及。更讓


    他無法忍受的是,敵方的將領竟是一個二十來歲,平日自己連看都不看一眼的毛頭小子。


    大勢已去!


    此時不溜,更待何時?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黃如狼把將袍脫下,趁著混亂,策馬向叢林之中跑去。


    砰!


    有人一棒揮來,他躲閃不及,背上挨了一下,從戰馬之上跌落下來,細看之下,竟是一名狼騎軍趁機偷襲,搶了他的馬匹,他勃然大怒,竟狼牙棒投出,擊中那屬下腦袋,那狼騎軍當場腦漿迸裂,死在馬上。


    戰馬卻絲毫未停,逃入了山林。


    黃如狼沒了戰馬,雖然懊惱,卻沒有半點猶豫,借著雨勢,遁入樹林之中。


    雨越下越大,樹林之中,能見度極低。


    他沒命的奔跑,也不知過了多久,看到一處池塘,此刻他精疲力竭,撲倒在水池旁,大口的喝著水,饑餓,頭暈,眼花,讓他幾乎崩潰,但強烈的求生欲,告誡自己不能睡過去。


    有隻青蛙爬在他眼前。


    黃如狼掏出匕首,一下子了結了青蛙,也不生火,直接生吃起來。


    過了片刻,?他終於緩過一絲力氣。


    一切都完了。


    隱陽城是回不去了。


    不過尚有命在,就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他本來就是白手起家,如今又複歸起點,他相信自己,隻要緩過勁來,他必會拉出一支隊伍,哪怕當不了將軍統領,也可以成為雄霸一方的悍匪。


    正在自我安慰之時,他聽到有馬匹的腳步聲。


    很輕,但逃不過他的眼睛。


    抬起頭,一位年輕的將軍,策馬在不遠處,雙目如毒蛇,冷冷的盯著他。


    眼睛之中,充滿著仇恨。


    李不凡。


    黃如狼一下從幻想回到了現實之中。


    他慌了。


    “你不能殺我。”


    李不凡不語。


    黃如狼急道,“我有兩千兩黃金,隻要你饒我一命,這些都是你的。”


    李不凡依然不語。


    雙腳夾著馬腹,開始催動戰馬。


    黃如狼又道,“我還知道趙攔江的一個秘密!”


    戰馬越來越快,由小跑變成了四蹄齊飛。


    “他的秘密就是……”


    刀光閃過。


    人頭落地。


    黃如狼身體直挺挺的站在遠處,一陣微風吹來,他躺在了地上。


    人頭在泥濘之中翻滾,鮮血與泥混在一起,汙濁不堪。


    李不凡一言不發,以長刀刺出,將黃如狼腦袋挑在刀上,緩緩向白馬驛走去。


    戰事已結束。


    有人在欽點屍體,兩千狼騎軍之中,有一千一百人被殺,六百人投降,剩下三百逃入山林,不知所蹤。反抗軍的二百人馬,隻死亡了十一人,傷了三十餘人,可謂是一場毫無懸念的大捷。


    這次勝利,夜二郎從頭到尾看到眼中,他沒有出過一個計策,一切都是李不凡一人謀劃。


    這是趙攔江的意思。


    若要擔當大任,?得要經曆生與死的考驗。


    當李不凡的戰馬出現在眾人視線之中時,所有人都歡呼起來,喊著李不凡的名字。


    李不凡並沒有興奮。


    他來到白馬驛外的空地之前,將挑著黃如狼的腦袋的刀柄,插在了泥土之中。


    ……


    葫蘆口。


    蘇正元在將軍府內,躺在安樂椅山,正在品嚐著葡萄美酒。


    在征西軍瓦解之後,葫蘆口的十萬駐軍,成了西疆唯一成建製的力量,而且還沒人管轄。好在他們是屯田製,又控製著西楚商路,在這種山高皇帝“無”的地方,日子過得無比逍遙。


    而且這幾個月來,蜀王、豫王都曾送來了名貴的禮物,想要蘇正元率軍歸順,至少名義上歸順,以蘇正元的性子,又怎會如此輕易答應,不斷向兩個王爺特使提要求,今日跟蜀王說豫王送了一車夜明珠,明天跟豫王講蜀王還送了十萬兩銀子。


    這位斂財一流的大將軍,兩頭吃,吃兩頭,賺得盆瓢缽滿,爽得不要不要的。


    而距離他隻有兩百裏之遙的李長征,也曾發帖子邀請他去隱陽作客。


    蘇正元不是傻子,他當然不去,雖然沒跟他打過交道,但從隱陽傳來的消息,對方也不是異與的主兒,而在這裏躲著,李長征也不敢貿然前來,就算武功再高,他還有十萬兵馬,若幹忠勇之士不是?


    更何況,他心中還有個擔心,就是那個隱陽城的正主兒。


    他可是見識過趙攔江的厲害的,從在蘇州起,趙攔江就是他的噩夢,而這個噩夢一直持續到現在。


    “蘇將軍!”


    餘師爺來到房中,道,“有客來訪,想要見您。”


    蘇正元不耐煩道,“沒看到我在喝酒嘛?不見!”


    “他說是將軍舊識。”


    蘇正元道,“老餘,你腦袋傻了不是?本將軍在這裏這麽久了,哪裏有什麽舊識?八成又是哪個過來冒充我親戚的,來騙錢的吧?”


    餘師爺挨了一通罵,隻得退下,“好,我這就去回絕那位趙先生。”


    蘇正元一聽,“等等!”


    “將軍有何吩咐?”


    “你說那人姓趙?”


    “正是!”


    蘇正元蹭得從安樂椅上站起來,肥胖的身體差點沒有站穩,他把手放在腦袋上方一尺處,比劃道,“那人是不是這麽高?”


    “真是誒!”


    “是不是一臉胡子,虎背熊腰的?”


    餘師爺嘿嘿一笑,一個馬屁送上,“將軍真是神機妙算!”


    蘇正元上前就是一巴掌,“神機妙算個鬼!”他四處觀瞧,想要找個地方躲藏,對餘師爺道,“你就說我昨天剛死,?現在正在靈堂呢,不方便見人。”


    餘師爺心說這算什麽話啊,怎得平日裏威風凜凜的大將軍,聽說這人來,怕得如此要死,試探問,“將軍,是不是討債的上門了?若您不方便出麵,我這就派幾個高手,把他轟走,您也落得個眼不見,心不煩。”


    蘇正元連罵他的功夫都欠奉,正巧看到院中有一口井,想也不想,縱身一躍,準備跳入井中。


    噗!


    井口太窄。


    他卻太胖。


    肥胖的身體與井口發生了親密接觸之後,再也分不開。


    蘇正元半個身子卡在井內。


    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蘇正元喊道,“還愣著幹嘛,快找人救我!”


    話音剛出,隻覺得整身體被人拎了起來,當腳落地之後,他偷偷回頭,瞄了一眼來人,渾身一個激靈,嚇了一跳。不過,畢竟是封疆大員,身居高位的將軍,很快就調整心態,蘇正元一拍腦門,轉過身來,臉上贅肉向兩側擠去,擠出一個笑容來。


    “哎呀,趙將軍,什麽風把您給出來了?”


    趙攔江麵露笑意,“聽說我來了,蘇將軍都想要投井自盡了?”


    蘇正元撓撓頭,“將軍哪裏的話,我們這口井中,盛產一種魚,肉鮮味美,聽說將軍來了,我這不正準備跳進去,捉兩隻來給您嚐嚐鮮?”


    趙攔江說,“那敢情好,我在把你放進去吧,有勞蘇將軍了!”


    說罷,便向蘇正元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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