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輪回!


    劍招相同,劍意大相徑庭。


    自金陵王歿後,五百年來,金陵李家也隻有李劍心悟出了六道輪回這一劍招。李劍心被逐出家族,他們這一支繼承了六道輪回的劍招,卻沒有領悟出這一招的劍意。


    這一劍,斬情絕欲。


    這一劍,了斷輪回。


    六道劍意透體而過。


    李光祖麵色蒼白,跪倒在地上,試圖用劍撐著起身,卻發現一點內力都使不出來。全身經脈被這六道劍意切成了碎片,再也運不起絲毫內力。不但斷了經脈,他感應到生機逐漸從體內流逝。


    死亡,從未距離他如此近過。


    李光祖心有不甘,他潛心準備四十年,這一招六道輪回,更是練了幾萬遍,當他以為可以跟金陵李家一較高下時,卻被一名二十多歲的三代弟子,輕易的擊敗了。他並沒有外傷,然而這一劍卻震碎了他五髒六腑,他大口的向外咳血,眼神之中充滿了恨意。


    “不可能!你怎麽也會這一招六道輪回!”


    李傾城眉毛一挑,“也會?你那一招,也配稱作六道輪回?”


    李光祖本對這一劍極有信心,但看到李傾城的劍招之後,他知道,自己敗了,敗得一塌糊塗。為了重回家族,為了奪回屬於自己的榮耀,他殫精竭慮,費盡心思,才看到了一絲機會,然而這個機會,卻毀在了李傾城的手中,體內的劇痛可以忍受,心裏的幻想的幻滅,才是致命的打擊。


    他很生氣,然後他死了。


    黑衣劍仆李長福在遠處望著李傾城。


    “福叔,你還要殺我嘛?”


    李長福歎道,“三少爺,長福不敢。”


    李傾城是心思縝密之人,這次李光祖截殺他,李長福也有參與,嶺南劍派也派了高手,事情肯定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這麽簡單。這件事,家族之中肯定有人參與,能夠讓劍仆參與的,其在家族之中地位也不會太低,他問道,“是誰的意思?”


    黑衣劍仆神色複雜,嘴角嚅動,卻沒有說出口。


    這些年來,金陵李家三支十六房,在李小花帶領下,日益興旺,但看似平和的表麵之下,卻是暗流湧動。名利權的爭奪,也從未停止過。李傾城雖然極少參與家族事務管理,但從蛛絲馬跡之中,他嗅到了一絲危機,尤其是這次截殺,必然會將那種隱藏在暗中的矛盾,擺到台麵上來。


    李傾城厲聲道,“李長福,難道你忘記了加入李家劍仆時的誓言嘛?”


    以劍侍道,忠心護主,養劍守禮,絕不叛族。


    李長福嘴角露出一絲慘笑,“三少爺,請恕我無禮,老仆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


    李長福自幼跟隨爺爺習武,與李小花雖為主仆,但若兄弟一般,他幾乎將這一生,都奉獻給金陵李家,未曾婚娶,也無子嗣,究竟是誰能左右得了他的想法?李傾城心沉了下來,他問,“我爹他知道嘛?”


    李長福搖搖頭,他緩緩道,“這件事,與他人無關,三少爺,你若殺我,我絕無怨言。”


    李傾城冷笑,“我殺你?髒了我的劍!”


    此言一出,李長福心頭劇震,他望著李傾城,這個從小看著他長大的小子,如今已長成年輕一代絕頂高手。


    六道輪回,重現江湖。


    這究竟會給李家帶來榮耀,還是不幸?


    李長福跪倒在地,“三少爺,我求您一件事。”


    李傾城沒有作聲。


    “金陵燕子街,有一片紅瓦房,念在老仆為李家侍奉多年的份上,還請善待那一戶人家。”


    說罷,李長福伏倒在地,鮮血從胸下流了出來。


    李傾城默默看著李長福屍體,心情複雜,小時候,李長福待他如親人一般,傳他李家劍法,陪他上樹捉鳥,下河抓魚,卻沒有料到,最終落得這個下場。他歎了口氣,將長劍歸鞘,向遠方走去。


    蘆葦蕩。


    一夜鏖戰之後,眾人都嚇得不輕。


    此時的蘆葦蕩,血流成河,屍橫遍野,鮮血染紅了河水。孔先生要求盡快趕路,但趙攔江卻堅持要等,他在等李傾城回來。


    李傾城回來了,身上血跡斑斑。他看到趙攔江,笑道,“你在等我?”


    趙攔江道,“我以為你死了。”


    李傾城咳嗽了幾聲,胸口之間依然有鮮血滲出,“我現在跟死了也沒什麽區別。”


    趙攔江走過去,向李傾城體內渡入一道真氣,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勢,安慰道:“胸口這一劍,也沒什麽大礙,下輩子注意點就是了。”


    這句話,差點沒把李傾城噎死。


    ”查清追殺你的人了嘛?”


    李傾城搖了搖頭,並沒有告訴趙攔江,這件事是李家家事,他不想讓趙攔江參與進來。隻是簡單說了一下,嶺南劍派的人也有參與,趙攔江聽聞,冷冷道,“嶺南劍派武劍主,野心很大,但能力卻一般,尤其是,這個人格局太小。”


    “你認識他?”


    趙攔江道,“我閹了他兒子們。”


    “們?”


    “三個。”


    “為什麽?”


    趙攔江道,“三隻畜生。”


    李傾城搖頭苦笑,“難怪你對他評價不高。”


    這時,孔先生找過來,商議盡快啟程。這趟隱陽之販糧,一路上各種麻煩不斷,讓這個老江湖也有些坐不住了。李傾城重傷未愈,趙攔江喊趕車老張從車上挪出一塊地方,讓李傾城坐車,卻被李傾城拒絕了。


    一番清點之後,糧隊重新上路。


    ……


    箭公子離開後,蕭金衍返回蘆葦蕩,準備與趙攔江、李傾城匯合,結果撲了個空,糧隊早已離開,於是隻身上路,提前到隱陽等他們。越往西行,高山密林漸少,灌木叢生,蕭金衍一路騎行,三日後抵達白馬鎮。這白馬鎮是隱陽商道九驛的最後一站,出白馬驛向西百裏,便是隱陽城。


    蕭金衍牽馬來到一家客棧。夥計正在門口迎客,看到蕭金衍,臉色大變,連忙跑進房內,關上大門,將蕭金衍拒之門外。蕭金衍心中好奇,這天下


    竟還有不做生意的客棧,倒也沒在意,去另一家客棧,誰料那邊夥計見狀,也連忙關門,一連換了三四家,也都如此。


    蕭金衍好生奇怪,怎麽這些人見了我,跟老鼠見了貓一般,連生意都不肯做了?眼見前邊有個麵攤,他停馬下來,坐下道,“老板,來一碗陽春麵。”其他幾個食客,見到蕭金衍,也都紛紛結賬,離開了麵攤。


    沒多時,老板端著麵,顫顫巍巍走了過來。


    “多少錢?”


    老板道,“爺您賞臉在這裏吃飯,是小的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哪裏還敢收您錢啊。”


    蕭金衍笑道,“天下哪裏有吃飯不給錢的道理,那豈不成了強盜?”


    老板哭喪著臉,捧著一碰銅板,走了過來,哀求道:“大爺,小的在這裏混口飯吃,上有老、下有小,這點錢是孝敬您的。”


    蕭金衍奇怪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老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我知道爺是四鳳山上的好漢,這點錢您看不到眼中,但小的實在是沒錢啊。”


    四鳳山?


    蕭金衍依舊不解,將老板拉過來坐下,“你給我說道說道,我怎麽就成了四鳳山上的強盜了?”


    老板指了指他身邊的馬,蕭金衍這才注意到,馬鞍之上,掛著一麵四隻鳳不像鳳、雞不像雞的小旗子,他本以為不過是個裝飾,想不到這些人竟將他當成四鳳山的土匪了。前幾日,他與箭公子在慌亂之中搶了兩匹馬,這中小旗是四鳳山的令旗,四鳳山行動之前,會給帶隊頭目一麵小旗,踩點之時,將這麵小旗插在對付門口,一來是告訴對付,四鳳山盯上他們了;二來是警告其他幫派,這是我的目標,你們不要輕舉妄動。


    沒想到在這裏竟惹了這麽一個麻煩。


    蕭金衍笑道,“你說的這個啊?不過是我撿來的。”


    老板又道:“那這匹馬呢?”


    馬後臀之上,也有一個類似的烙印。老板顯然不相信蕭金衍的話,小旗可能是撿來的,但馬上的烙印呢,總不能說連馬都是撿來的吧?


    蕭金衍隻得道,“實不相瞞,這匹馬是我從四鳳山搶來的。”


    那老板更是嚇得不輕,四鳳山他們已經招惹不起了,這年輕人連他們的馬都敢搶,豈不更是難纏。蕭金衍費了半天功夫,才讓對方相信,自己與三大寇並沒有關係。心中卻想,三大寇在隱陽商道之上橫行無忌,荼毒百姓,可見平時在西疆也沒有少作惡,如此一來,自己挑撥三大寇內鬥,也算是給百姓除惡了。


    吃碗麵,一共花了十二文。


    如今隱陽城在即,蕭金衍尋思,這匹馬太過於招搖,會給他帶來一些想不到的麻煩,於是牽到了馬市,誰料對方見到這匹馬上烙印,沒有一個人敢收,“你這是四鳳山的馬,他們在這裏眼線眾多,我們要是收了你的馬,恐怕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無奈之下,蕭金衍半賣半送,用這匹馬換了五兩銀子,找客棧住了一夜。次日,他花了不到一兩銀子,租了一輛牛車,趕往隱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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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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