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票倒也難不倒蕭金衍,他來到一處僻靜處,趁官兵不注意,施展輕功混了進去。


    太湖岸邊,早已擠滿了觀戰之人。


    蕭金衍看到了幾個熟悉的麵孔,武林盟主左斯坦、正義堂李正義以及在江湖上有頭有臉的各大門派掌門或者長老,都坐在了專屬坐席。四周有官兵把守,台上有果脯蜜餞、還有李正義從天香樓調來的若幹美女在旁邊端茶倒水伺候著。


    不遠處,則是曉生江湖、八卦周刊的采風,對各大門派首腦人物進行專訪。對這些采風而言,同樣一場比武,若加入了不同門派對此事的評價,對雙方武力值的分析,在刊載中穿插一些吸引眼球的江湖恩怨、奇聞異事,無疑可以提高銷量。


    蕭金衍沒有那麽幸運,他搬來一塊石頭,在湖畔近水處坐了下來。


    他與孫無蹤之戰,也約在了太湖,然而此刻,孫無蹤還未來到。


    眾人議論紛紛,討論著即將到來的金、楚之戰,對於江湖八卦,人們總有無窮無盡的好奇心,有人支持李秋衣、有人支持楚狂刀,才不一會兒,就有三撥人意見不合,既然口舌之爭分不出勝負,那就在拳腳上一較高低。


    蕭金衍覺得有趣。


    三尺之外,有香風忽至。


    一名青衣女子,來到太湖水畔,輕彎纖腰,將一手帕在湖水中洗了洗,擦去臉上的灰。這副手帕上繡著一柄小劍,蕭金衍認得這是峨眉派的弟子的信標。


    女子體態輕盈,相貌清秀,膚白如脂,端的是一個美人胚子。


    方一現身,就將眾人目光吸引了過去。


    有幾個江湖糙漢,見女子容貌俊美,忍不住吹口哨,道:“小娘子,這邊還有空位,不如坐過來把酒言歡?”女子回眸一笑,輕聲道,“謝了,不用。”


    一漢子不依不饒,“稍後兩大絕世高手比武,刀氣不長眼睛,若不小心蹭到姑娘,恐怕也是不美,你放心,隻要你坐過來,保你今日平安。”


    女子依然淡笑,搖頭,“不用。”


    另一漢子見她不識抬舉,冷言道,“我們大刀堂的魏堂主誠意相邀,是看得起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若識趣,陪我們堂主喝兩杯,若有幸得到堂主垂青,保你在江湖上吃香喝辣。如若不然……哼……”


    這時,一道白衣閃過,站在大刀堂眾人身前,“如若不然呢?”


    “你是何人?”


    白衣公子沒有理會他們,來到女子身前,“孫姑娘,我在上等席買了兩個座位,等了你半晌,也沒找到你,原來你來這裏了。這裏都是一些糙漢子,言語粗俗無禮,你莫要生氣。”


    蕭金衍心中一動,這女子看似柔弱,然從她腳步移動、舉止神態來看,武功也應是知玄中上境,不知峨眉派何時出了這樣一名俠女,不由多留意了一番,那女子似乎感應到蕭金衍在看他,轉過身來,輕輕頷首,並未說話。


    大刀堂眾人見白衣男子不理他,手扣刀簧,“小子,問你話呢!”


    白衣公子冷笑一聲,“今日你們三人若能拔出刀,算我輸!”


    三人見他口氣狂妄,紛紛上前,正要拔刀,得一道威壓過來,三人隻覺如巨石壓身,個個麵紅耳赤,絲毫動彈不得。終於,大刀堂主忍不住這道真氣,雙膝觸地,出口求饒道:“不打了!”


    白衣公子微微一笑,“識時務者為俊傑。還不快滾?”


    三人連忙爬起,走出幾步,道:“不知閣下敢否留下名號?”


    男子道:“禦劍山莊,孫少名。”


    禦劍山莊雖未列入四大世家,在江湖上卻是超然的存在。大刀堂在陝北一帶雖小有名氣,但與禦劍山莊相比,那簡直是螢蟲與皓月之別,三人一聽對方是禦劍山莊之人,連記仇的心都不敢生出,倉皇而逃。


    白衣公子孫少名,正是禦劍山莊少莊主。


    青衣女子,也非旁人,乃峨眉掌門碧蓮師太的關門弟子李千玨。


    這次孫少名遊曆江湖,在沅江口遇到了李千玨,心生愛慕,相邀遊曆江湖。這位千玨姑娘雖初出江湖,江湖經驗卻頗為老道,相處下來,她發現孫少名性格狂傲,愛出風頭,心中不喜,刻意保持距離。越是如此,越勾起孫少名的占有欲,一路窮追不舍,今日恰逢刀王之戰,他刻意買了兩張上等席,誰料千玨卻不肯受人恩惠,讓孫少名頗為失落。


    千玨見他出手趕走惡人,道:“多謝。”


    “要不我們去上麵,視野好些?”


    千玨微微一笑,“我生性喜水,在這裏也是不錯。”


    孫少名見她不肯移步,隻得留在此處,他看到蕭金衍坐在一旁,皺了皺眉,“這位兄台,麻煩你讓一下!”


    蕭金衍說凡事有個先來後到,這樣子不好吧?


    眼前一閃,孫少名手中多了一錠銀子。


    蕭金衍咽了口水,“有本事再拿出一錠來?”


    孫少名又從懷中掏出一錠,蕭金衍嘿嘿一笑,從他手中取過銀子,道,“這座位歸你了。”旋即又衝千玨一笑,“多謝姑娘,若不是你,今日酒錢還沒著落呢,有機會請你喝一杯!”


    千玨微微一笑。


    蕭金衍向不遠處走去。


    孫少名不屑道,“江湖粗鄙之人,見錢眼開。”


    千玨望著蕭金衍背影,柔聲道,“江湖不易,孫兄莫要過於刻薄。”


    孫少名正容道,“千玨教訓的極是。”他看了一眼蕭金衍,道,“千玨,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說著,向蕭金衍那邊追了過去。


    蕭金衍還未走出幾步,孫少名就追了上來,“怎麽?”


    孫少名道:“把我銀子拿過來。”


    蕭金衍嘖嘖稱奇,還未見過這等不要臉的,“在美女麵前,你麵子賺足了,轉過頭來又反悔,這算哪門子道理?”


    孫少名冷冷道,“憑你也配跟千玨喝酒?錢,你還還是不還?”


    千玨聲音從身後傳來,“孫兄,在做什麽?”


    孫少名哈哈一笑,一把摟住蕭金衍,“我見這位兄台器宇軒昂,忍不住想親近親近,是不是啊?”最後一句,問的是蕭金衍。蕭金衍苦笑,“我不喜男色。”


    這時,有一老者挑著酒擔,從人群中路過,喊道,“賣酒嘍,九月九,十文一碗,正宗隱陽赤水酒!”


    蕭金衍見到老者,連喊,“喂,老李,來兩碗。”


    老者挑擔過來,“我這裏可概不賒欠哈!”


    蕭金衍將那兩錠銀子遞給老者,“你這挑酒我全買下來了。我請在座諸位喝一杯!”


    眾人聞言,紛紛道謝。你一碗,我一碗,不多時,將這一挑酒分的七七八八。


    蕭金衍衝著孫少名一樂,意思是銀子已經給人了,有本事自己去要。


    孫少名頗不甘心,舀了一碗酒,飲了一口,“呸!什麽赤水酒,我在京城喝過赤水酒,中有蜜味,怎麽到了你這裏,發苦發澀,你這老漢兒,不會是忽悠人吧?”


    老者有些不高興了,“老漢我釀酒二十載,這赤水酒入口苦澀,苦盡甘來,京城中那些貴人們,喝不慣這味道,喜歡在酒中加蜜,看似掩去前調苦味,卻體會不到甘來之樂,可惜,可惜!”


    孫少名心說你這個鄉野匹夫,估計連京城在哪裏都不知道,竟把京城最時興的赤水酒的飲法貶得一文不值,不由冷笑連連。轉眼一看,見那肩挑之上,掛著一把刀鞘。


    他是識貨之人,這柄刀鞘看似質樸,卻蘊含著某種天地精華,忍不住問,“我出一百兩銀子,買你這刀鞘如何?”


    老者搖頭,“不賣!”


    “為何?”


    老者淡淡道,“刀鞘是用來打架的。”


    “哈哈!”孫少名笑道,“你有什麽仇家,我幫你殺了,這刀鞘歸我,如何?”


    老者依然搖頭。


    千玨這時道,“孫兄,這位老人家不肯賣,你莫要強人所難了。”孫少名聞言,隻得作罷,不過眼神之中,卻露出對那刀鞘的覬覦神色,心中打定主意,等今日之事結束,無論是偷是搶,一定要將這刀鞘拿到手中。


    蕭金衍與老者坐在地上聊天,蕭金衍喝著赤水酒,老者從懷中取出一個葫蘆,也自己飲了起來。


    蕭金衍一臉羨慕,“你那酒,勻給我一口唄。我一會兒要跟人打架,能不能活下來還不一定呢,就一口。”


    老者哈哈一笑,將葫蘆遞過去,“莫要貪杯!”


    蕭金衍飲了一口,赤水酒入口,奇苦無比,蕭金衍皺了皺眉,須臾間,又覺得齒舌生津,妙不堪言。連說好酒,好酒,又忍不住,一口氣將半葫蘆酒飲入腹中。


    頓時,蕭金衍覺得天旋地轉,全身如火燒一般。


    老者說,“都告訴你不要貪杯了。”


    蕭金衍站起身,走了幾步,一個跟頭摔在太湖岸邊,不多久,便傳來鼾聲陣陣。老者歎了口氣,坐在湖邊,望著湖麵發呆。


    一個時辰過去,蕭金衍鼾聲如雷。


    兩個時辰過去,蕭金衍翻了翻身。


    他在睡夢中不自知,在觀戰台等候的人卻坐不住了,“什麽金刀、狂刀,不會是騙人的吧?咱們在這等了兩個多時辰,別說刀王決戰,連公狗打架都沒見到一個!”


    忽然有人喊道,“來了!”


    已是傍晚,夕陽將落,透過雲層,萬道霞光映在太湖水麵上。


    一葉扁舟之上,無風自動,向岸邊駛來。


    楚狂刀身形筆挺,負手而立,如山嶽一般。


    小舟停在三十丈外。


    眾人紛紛驚歎,“不愧是西楚第一高手,這架勢、這派頭,果然有一代宗師風範。”


    孫少名見眾人都看向湖麵,忍不住看了一眼賣酒老者,尋思要不要趁機將刀鞘搶過來。


    老者看向他,笑著說:“我的仇人來了,你若殺了他,這刀鞘歸你。”


    撲騰一聲。


    孫少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千玨側身瞧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絲輕笑。


    楚狂刀傲然道:“李秋衣,二十年之約,我來了!”


    老者站起身,將葫蘆中酒一飲而盡,意興闌珊,大喝一聲,“我也來了!”


    眾人紛紛看了過來。


    原來方才請眾人喝酒的,便是當年隱陽城之子,金刀王李秋衣?


    隻見李秋衣縱身一躍,如大鵬展翅,竄出數十丈,距小舟不足三尺,撲騰一聲,落入水中。


    李秋衣狼狽爬上船,撓了撓頭,“喝酒誤事啊!”


    兩人各立船頭一側。


    秋風漸起,卷起漫天紅葉。


    眾人紛紛感到一股肅殺之意。


    殺意襲人,充斥在太湖這一方小天地之間。


    李秋衣道:“你來了?”


    “我來了!”


    “這麽多年不見,你依然軟的像茅紙一樣。”


    “彼此彼此,你軟的像用過的茅紙一樣。”


    兩人還未動手,便已在口舌之中交鋒,誰也不甘落於下風。


    李秋衣望著他:“你的刀呢?”


    “心中有刀,萬物皆為刀。你的刀呢?”


    李秋衣一拍大腿,罵道:“草,落在湖邊了!”


    ——


    上架感言:


    新書要上架了,整個書劍山故事,才逐漸露出水麵。這是一個很精彩的故事,為了把故事寫好,三觀辭掉工作,專職給大家寫書,今後三觀吃肉還是吃屎,全看各位道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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