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瓜還沒有反應過來,愕然道:“你怎麽出來了?”


    李傾城笑著道,“你這個破網,前鬆後緊,左高右低,我朋友在裏麵很不舒服,我這人朋友不多,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十年前,李傾城還是少年,但他身上那股氣勢,讓李冬瓜第一時間就認出了他,登時嚇破了膽,向後退了兩步,“你可別亂來。”


    李傾城微微一笑,手中長劍輕輕在他臉頰上劃過,嚇得李冬瓜哇哇大叫,李傾城問,“你想選擇怎樣的死法?你放心,我出手會很溫柔,不會像十年前那樣手生。”


    十年之前,二哥田西瓜強`暴了一個孕婦,李傾城用一把細劍,在他心口捅了一個極細的傷口,田西瓜沒有立即死去,而是在床上哀嚎了三天三夜,血盡而亡。


    每次想到此事,李冬瓜就不寒而栗。他撲騰跪倒在地,“有的人死了,但他還活著,有的人活著,實際上已經死了。我想選擇後者。”


    李傾城說,“難度有點大。”


    蕭金衍說那麽多廢話幹嘛, 這種敗類,直接一劍殺了便是。李冬瓜連喊道,“你不能殺我!”


    “為什麽?”


    李冬瓜道,“十年之前,我雖是綠林中人,但罪不至死,這十年來,沒有做任何對不起蒼天後土的事,你沒有殺我的理由。”


    李傾城道,“你的心可真大。”


    “雖然我想殺你們,但是一個男人,為自己死去的兄弟報仇,這樣有過錯嘛?”


    蕭金衍見他神情狡黠,眼珠四處亂轉,知他在胡扯,接過李傾城的劍,作勢要砍,李冬瓜向前一撲,抱住蕭金衍大腿,“大俠,饒命!”


    蕭金衍想踢開他,那李冬瓜死死抱住不放,“隻要你放過我,自今日起,我發誓做個好人,吃齋念佛,給你們二位大俠立長生牌位,早晚一炷香,日夜三叩首,求老天爺保佑你們長命百歲。”


    李傾城見他雖是殘疾,卻將兩個兄弟的牌位帶在身邊,心中動了惻隱之心,向蕭金衍投去詢問的目光,蕭金衍說你看著辦吧。


    於是道,“若我在抓到你作奸犯科,或者聽說你作惡,無論天涯海角,定不輕饒你!”


    李冬瓜磕頭如搗蒜,“是,是!”


    李傾城擺擺手,“走吧,別讓我再看到你。”


    李冬瓜連滾帶爬,向門外跑去。


    蕭金衍道,“這不是你的風格。”


    李傾城說,“此人雖陰險狡詐,但也是重情重義之人,若哪天你死了,我定會給你做個牌位,嗯,純金的,日夜帶在身邊。”


    蕭金衍連連擺手,“你放心,衝你這句話,我一定會努力比你多活幾年。爭取給你省了做靈牌的銀兩。”


    兩人回到逍遙客棧,青草已準備好一桌酒席,蕭金衍奇道,“你知我今日回城?”


    李傾城道,“這是給趙攔江準備的,今日本要去大牢接他,他說又發現了新的線索,準備在牢裏多住兩天,倒是老範惦記著他的家產,一心想出來,被趙攔江打暈留下了。”


    青草給兩人斟滿酒,蕭金衍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隻覺得入口醇香,繞舌尖不散,讚道:“芝麻香,二十年景陽岡,還是當有錢人好啊!”


    兩人邊吃邊聊,蕭金衍將在揚州之行發生的事簡單跟李傾城說了一遍,當然,他沒有提宇文霜的事。


    李傾城也將這些日子在蘇州城調查溫哥華的案子說了,“這件事,我覺得有些蹊蹺,我發動了半個蘇州城的江湖勢力,也沒有查出溫大人的屍身到底藏在了何處。聽了你說得這些,我甚至起了疑心。”


    蕭金衍問,“你也懷疑這件事不對勁?”


    李傾城道,“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去一趟蘇州府衙。”


    半個時辰後,蘇州府後院。


    當日周瀟埋溫哥華人頭的棺材挖出,卻發現裏麵空無一物。不但屍體沒找到,連人頭也不翼而飛。兩人沒有打草驚蛇,又將此處複位,離開了府衙。


    李傾城分析道,“有兩個可能,第一,溫大人可能沒死,第二,有人故意毀屍滅跡,看來這個案子,更加撲朔迷離了。”


    蕭金衍拍著腦袋,在思索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整個事情透著一些離奇,無論是溫哥華詐死,還是有人陷害他,其結果都是將蕭金衍拖入這個事件中,究竟誰是幕後之人?


    宇文天祿與西楚的信箋已在蕭金衍懷中,不幾日,登聞院的人就會來到蘇州,他開始猶豫,要不要將信交給他們?


    楚日天、李秋衣之戰在即,江湖之中流言四起,如今蘇州城內更是魚龍混雜,前來觀戰的江湖人,光是在六扇門登記的,已有二三百人,更何況還有些偷偷潛入蘇州的江湖之人。


    兩人分析了半天,也沒有個所以然。


    李傾城忽然道,“蕭兄,有件事,我想問你,隻問一次。”


    蕭金衍有些奇怪,“什麽?”


    “如今,江湖中有傳聞說,你身上有武經的秘密,我想知道,是不是真的?”


    蕭金衍苦笑道,“當年張本初,閱武經一夜,便已晉通象,若是武經真在我身上,我豈不早已是三境之外的高手了?我很好奇,究竟是誰四處傳播的流言?”


    李傾城搖搖頭,“我是從九命狸貓婁遠山得到的消息,而且我還聽說,武林盟主左斯坦也來了蘇州,說是要召開江南武林大會,要對你之前在擔任盟主期間的過錯,討個公道。”


    蕭金衍罵道,“估計也是衝著武經來的吧?”心中暗忖,這不會是王半仙暗中搞鬼吧?


    “所以,我才問,武經在不在你身上。”


    “你們李家的武功,在江湖上已是赫赫有名,尤其那個傾城一劍,毫不遜於天下任何一門武功,怎得還會對武經感興趣?”


    李傾城歎了口氣,道:“你有所不知,除了我們李家先祖,這三百年來,沒有任何人曾練成過傾城一劍。家父說過,如今我們家傳的劍譜,隻是殘本。”


    蕭金衍愕然道:“殘本?”


    “不錯!”李傾城飲了口酒,開始說家族中並不為人所知的一道秘辛。


    “我們金陵李家,正是七十二諸侯時的金陵王,武功已在三境之外,與陸玄機也曾是至交好友。當時,陸玄機著述武經之時,曾來找過我們先祖,兩人密談一夜,先祖將傾城一劍的武學總綱,給了陸玄機,我們李家留下的,隻是一套武學劍法而已。


    後來,張本初出世後,又來過李家一次,印證武學。當時,我們的曾祖父李檾山與之過招,結果不是敵手。閑聊之時,張本初提到,武經之中,曾有一頁記載著傾城一劍的武學總綱。我們才知道,為何三百年來我們李家無人能真正練成傾城一劍的原因。


    這次武經出世,李家對此誌在必得。我們對別的武學並不感興趣,隻是想要回總綱。所以,我才來蘇州城求你,幫我找到武經。”


    李傾城正襟危坐,正容道:“蕭兄,若你將來能拿到武經,肯否讓我借閱一夜?”


    蕭金衍道,“別說借閱,送你都沒問題。”


    李傾城笑著說,“就怕趙攔江找我拚命!”


    李傾城雙手合揖,從下向上高舉到頭頂,又落到胸前,做了一個古禮,以示敬意,蕭金衍見狀,也依樣回禮。


    蕭金衍又道,“可是,你們為何這麽篤信,我就能找到武經?”


    李傾城淡淡說道,“江湖人人都傳,得武經者天下無敵,卻隻是知其然,不知所以然。


    對於武經之事,我們李家可能了解的更多一些。


    當年,陸玄機著成武經,本想公開流傳於世,用來對抗書劍山,可後來發現,這武經本身具有太大的魔力。那時,天地氣運尚足,當時有幾個看過此書的高手,武功突飛猛進,躍出三境之外,心智卻被武經控製,引來了書劍山上的守劍人。


    青鸞峰一戰,陸玄機僥幸逃出,發覺自己犯下一個大錯,本想毀掉武經,卻發現武經已得天地靈氣,根本無法毀滅。就連他自己,也幾乎無法抵抗武經的誘惑,好在他是大智慧之人,於是以全部修為,將武經封印,並用金刀、隱劍、無名槍三柄神兵,將天下氣運收走。


    三百年來,隻有張本初誤打誤撞,有幸閱了武經。他本是山中獵戶,本無大智慧,卻有一顆赤子之心,才能勉強抗衡武經誘惑。饒是如此,臨失蹤之前,他還是忍不住留下了武經的線索。


    武經的線索,一直留在天機閣中,為天機閣代代守護,然而一年前,天機閣失竊,有人將他盜出,流落於江湖之中。”


    在江湖上,除了八大門派、四大世家,以及光明神教、幽冥神教、龍虎山道統外,還有一些超然於世間的宗門,分別是兩閣、三宗、四門。


    兩閣是天機閣、琅琊閣,三宗是萬法宗、魔域、懸空山,四門即是隱門、墨門、術門、法門,這些宗門幾乎很少有人在世間行走,也隻有極少人才知道他們的存在。


    蕭金衍問,“這又與我何幹?”


    李傾城正色道,“王半仙說過,江湖之中,有赤子之心之人不多,你便是其中之一。而唯有赤子之心,才能抵抗武經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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