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皮鞋的聲音響徹走廊。魔都特別調查處,全國最先進的抗陰靈武器,修行最深的修煉者都在這裏。然而,他們此刻沒有任何閑談的心態。


    無論男女,他們都穿著筆挺的製服,一身黃色,類似民國時期的軍裝。經過十幾年的發展,特別調查處幾次改革,服裝已經不是單純的迷彩。


    然而,這些人的肩膀上,最低都是少將軍銜。


    沙……隨著大門無聲關閉,坐在首位閉目養神的老者終於睜開了眼睛。他雖然蒼老但精神矍鑠。身形雖瘦卻如同蒼鬆翠柏一樣筆直。尤其是肩膀上三顆金星閃耀,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自然而然出現在整個會議室中。


    他輕輕敲了敲桌子,沒有任何廢話:“會議開始。”


    “我首先要強調一點,今天傍晚,逢魔之刻,地府趙鬼王會入駐魔都。今夜十二點,地府陰兵過境。明天傍晚,秦閻王和輪回王會聯袂抵達魔都。這是地藏和城隍共同發送的消息。”


    他的目光掃視了一圈,沉聲道:“根據報告,一位閻羅之上的存在,正潛伏在魔都。而且……對方疑似當年一貫道餘孽。”


    一貫道!


    聽到這個名字,現場數位老者情不自禁抬起了頭,眼中閃過一抹厲色。


    現在的年輕人,大多聽輪子功比較多,但隻有真正從建國時期走過來的他們,才知道當年一貫道膨脹到了什麽程度!


    “真是久違的名字啊……”一位滿頭白發的中將歎了一聲:“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當初他們的攤子也太大了點。”


    話音剛落,中將朝旁邊點了點頭。一位助理立刻打開資料:“當年的道主張光碧逃到蓉城後病斃。之後一貫道分裂,成為師兄派和師母派。這也是50年我黨能一擊擊斃一貫道的根源之一。”


    “經過特別調查處十幾年的嚴查,一貫道中,確實存在超自然力量。而且,無論師兄,師母兩派,他們都還有一個共尊的存在。”


    他合上了資料,肅容開口:“千麵佛。”


    “又叫做‘師公’‘師母’‘師兄’。地府稱之為……心魔。”


    “曆史上,最近和心魔兩個字有聯係的,是民國時期邪教——白蓮教,他們的教母無生老母,也被稱作千麵佛。根據調查,它的境界……至少在閻羅級別以上!”


    沒有人開口。


    一旦想到有一位閻羅之上的存在隱匿陽間,在座無不如坐針氈。


    足足十幾秒,上將才凝重道:“當年他們應該沒有殘餘力量。所有教徒大部分被剿滅。一貫道的存在,有曆史因素,那時期的人民普遍沒有開智。如果說一貫道今天還能吸收信徒,我覺得不太現實。”


    言下之意,地府一位閻羅之上,兩位閻羅親臨,陣勢是否太大了?


    魔都經不起這種折騰!一旦幾位閻羅開戰,這座凝聚華國心血的城市,恐怕立刻成為死城!沒人冒的起這個險!


    坐在下首的魔都市長,市委書記,已經臉色肅殺,一言不發。


    助理鞠了一躬,繼續翻開資料,猶豫了一下,還是用一種惋惜的口吻說道:“其實……或許不盡然。”


    他從中抽出一疊紙張。恐怕有數十張,這些紙已經非常古老,甚至開始泛黃。他恭敬地放到桌子上,快步退下。


    還沒有等上將伸手,魔都市委書記張軍良已經急不可待地抓在了手中。現在這種關口,他根本沒法和誰講


    麵子。


    入目之處,紙上赫然畫著一道看不懂的圖形。下麵三個血紅的字:白鳳仙。


    明明看著平凡無奇,然而……越看,張軍良越是感覺頭腦都開始沸騰!仿佛……仿佛靈魂都在離體而出一般!


    無法言說……自己的所有感情都仿佛被調動了起來。一瞬間,酸甜苦辣,悲歡離合,一一在腦海中閃過。似乎一眼萬年,經曆了人生四大喜,又經曆了人生四大悲。


    他放下紙張的時候,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自己竟然麵帶微笑,卻滿臉淚痕。


    “這是什麽?”他觸電一樣將手中紙張丟到桌子上,心有餘悸地問道:“詛咒?”


    “不。”一位特別調查處的少將凝重地看著那頁紙,磨牙道:“這是……名字。”


    他放下紙張,目光如同鷹隼一樣掃過全場,緩緩道:“特別調查處s級編號s0000檔案中記載了一件事。經曆過那個年代的各位,你們還記不記得,國家為什麽要擊斃一貫道?”


    上將沙啞道:“它的存在,本身就不合理。”


    “不是說存在,而是說……我黨因為什麽事情,下定了這個決心?”少將抿了抿嘴,壓低了聲音:“各位誰還記得:鼓樓冒煙,石獅掉淚,天下不長久這句話?”


    “我記得。”說話的仍然是一位老將軍。在這個會場上,年輕一輩沒有太多發言權。


    “當初一貫道來燕京‘渡大仙’,就是用了這句話。暗示我黨坐不穩江山,簡直可笑之至!”老將軍臉上有一道傷疤,毫不介意“禁止吸煙”的標牌,掏出一根特供小熊貓點上,深深吸了一口:“鼓樓確實冒煙了,不過當年就查證了,那是搖蟻,一種昆蟲,喜歡在建築物頂端聚集。怎麽?特別調查處有另外的見解?”


    這句話,助理可不敢接。特別調查處的少將仿佛想笑,卻始終沒有笑出來。同樣點上一根煙,用力吸了一口。


    “我倒寧願是鼓樓冒煙……”青藍色的煙霧繚繞中,他出神地看著天花板。許久才說道:“各位,你們可知道,當初來燕京渡大仙的‘師母派’師母孫素珍,她點了多少位神仙?”


    所有人都意識到了什麽,哪怕還有的一絲笑容都隱匿了下去。上將凝重無比地看向對方:“多少?”


    “七十三位。”少將摁滅了隻吸了一口的煙,揮了揮手道:“楊二郎,白鳳仙,無生女……說真的,如果不是看到這些紙,我都想不起來。”


    現場一片死寂,他舒了口氣,繼續道:“當時……現場就留下了這些紙。而且……”


    他深深抿了抿嘴,用力太過,嘴角的法令紋都陷了進去。再次用力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道:“而且……所有渡大仙的地點……都有東西失蹤!”


    仍然無人說話。


    隻是一股森寒的涼意,不知從何而起,彌漫到眾人心中。


    一股極其不詳的預感彌漫心頭。首位的上將喉結微微動了動,聲音仍然波瀾不興:“具體?”


    “時間太久,具體讓我說,我也記不太清楚。當時我也不過是上一任雷處長手下一個小科長而已。”少將苦笑了一聲:“不過……我記得我們附近幾個片區的變化。”


    “我們那片,有座‘香娘娘’廟。不大,也不是什麽著名機構搭建。就在渡大仙之後,廟裏供奉的香娘娘不翼而飛。”


    “臨近幾個街區,失蹤的大多都是和我們這邊一樣的雕塑。要麽就是什麽古老的


    器物。當時特別調查處還專門成立了專項部門,然而研究的結果你們知道嗎?”


    他舔了舔嘴唇,臉上露出一抹心有餘悸的笑容:“那些雕塑……是自己走掉的!”


    沙……張軍良手中的火機不自覺扣在了桌子上,一聲輕響,不大。此刻卻讓所有人耳朵都顫了顫。


    就像漆黑的夜裏,有誰……在自己脊背上輕輕舔了一口,那種輕微而劇烈的戰栗感,在隻言片語之間席卷而來。


    “自己……走掉?”張軍良深吸一口氣,再次詢問。


    “沒錯。”少將沒有一絲絲開玩笑的神色,目光和所有人對視:“地上有清晰的腳印……而且,孫素珍此人,哪怕在50年大圍剿中,也沒有她的蹤跡。和他一起消失的,還有‘師兄’代稱自己的張五福,以‘師父’代稱自己的葉憲祖。後化名葉先國出現在魔都林家宅37號。”


    所以……這批人,這七十三位被渡的“大仙”,師父,師母,師兄,真的死了嗎?


    曆史的迷霧中,史書的夾頁裏,他們又去了哪裏?


    許久無人開口。上將終於說道:“秦閻王在特別調查處待過,當時他的身份應該看過這份卷宗。畢竟案件卷宗是公開的。或許……正因為如此,他才一次性調動了三位閻羅。”


    而如今……對方親臨魔都,是否代表……那位“千麵佛”“心魔”,也在魔都?


    千麵佛如果在,那七十三位“大仙”……是否再次從曆史迷霧中走了出來?


    一貫道的殘餘,是否也匯聚到了這裏?


    張軍良狠狠摁著太陽穴,他從未想過,自己任上,會麵臨這樣的大事!


    一貫道啊……再加上冥界,這一次……魔都一不小心就是天翻地覆!


    不過,能在魔都做上市委書記的人,絕對不缺乏放手一搏的魄力。他咬牙朝著旁邊的市長點了點頭。不知道多少次深呼吸,鄭重開口道:“魔都所有警察力量,將協助武警,軍隊做好這一次防範工作。”


    話音剛落,市長立刻說道:“我們立刻召開常委會,明天,後天,進入緊急戰備狀態。盡量禁止市民出門。”


    魔都這樣的金融中心,停轉一天損失可想而知,但是現在……他們不得不這麽做。


    這是十年靈災之後,陽間麵對的最大挑戰!


    “很好。”上將站了起來:“今天這個會,就是先給大家通個氣。在這次的事情上,軍地雙方必須聯合一致。放心交權。”


    “鄭舒國處長將於今晚趕到,到時候,希望大家不要在工作上有所懈怠。鄭舒國同誌常年奮戰在靈異重災區,第一線,有豐富的麵對陰靈經驗,也是上一任雷處長親自推薦的接班人。是可以信任的同誌。”


    這就是給魔都政府班子打預防針了,這兩天,絕不允許因為權力問題而出問題。鄭舒國將在魔都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


    會議散了。


    所有人紛紛離開,張軍良和市長季長青聯袂走在通道上,誰也沒有開口。


    魔都一二把手啊……再進一步,就是全國省部級高官或者常委,他們絕不允許出現任何問題!


    “長青同誌,請馬上召集市委常委,召開緊急會議!”走了十幾米,張軍良別過頭道。


    “嗯,我馬上去準備。”季長青也沒有廢話,立刻離開。


    通道上沒有認了。張軍良靜靜地站在那裏,過了五秒,忽然掉頭朝另一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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