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呼嘯著從海麵刮過。


    對馬海峽的海水早已經被染做漆黑。九鬼嘉隆巨大的屍體,旁邊無數直屍,垃圾一樣漂浮在海麵上。在包天子的陰氣大爆發中,它連叫都沒來得及叫出一聲,就已經魂飛魄散。


    就在這片漆黑的海麵上,黑色,紅色,白色,形成一個巨大的包圍圈。圈內道道陰氣不時衝天消散。


    黑色紅色,是織田信長的母衣眾。黑色白色,是僧兵和天狗軍。一把把弓,一根根矛,此刻全部對準中央隻剩下不到五十人的猿夜叉軍隊。


    而他們,也隻剩下了一千多人。


    猿夜叉絕望地看著天空,他輸了……他又一次輸了,輸在了宿敵織田信長之手。他不感覺意外,雖然自己也是戰國名將,但是比起曾將他們打垮的織田信長來說,還是弱了一籌。


    母衣眾調動之迅速,撕裂之狠辣,發現弱點就如同毒蛇一樣窮追不舍,不知不覺間,就連死神親衛隊都在不斷減少。當他猛然驚醒的時候,眼中隻剩下黑紅之色。


    親衛隊的陰氣是超過母衣眾的,落到現在這個境地,隻是自己指揮無方。也正是因為這血淋淋的事實,更讓他無法接受。


    他不是不能接受失敗,而是不能接受四百年後再一次輸給了第六天魔王。


    逃脫無門……外麵僧兵和天狗軍堵得水泄不通。裏麵……僅僅五十人的自己,又能支撐多久?


    踏……就在此刻,母衣眾紛紛讓開,一匹巨大的骨骸戰馬緩緩走了進來。背上坐著那個恨不得讓他食其肉寢其皮的男人,但他卻毫無辦法。


    “淺井君……”織田信長微微俯下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淺井長政:“你又輸了。”


    “每一次輸,身為大名的我們,賭上的都是自己的性命。而這一次,我們大概再也不會相見了。”


    猿夜叉沒有開口,數秒後,他忽然低聲笑了起來。緊接著聲音越來越大,最後仰天長笑。


    “織田信長……”笑夠了,他無限蕭瑟地低下頭,目光在看到對方的一刹那,化為血紅的鬼火:“我在地獄等著你……”


    “你敢和伊邪那美大人作對,哪怕天涯海角,你也逃不掉陰羽的追殺!”


    織田信長輕輕撫了撫黑色的短須,淡然道:“如果伊邪那美敢去華國地府的話。”


    華國地府?!


    猿夜叉所有的話都被卡死在了喉嚨裏,他直勾勾看著織田信長,顫聲道:“你……要去華國地府?”


    織田信長平靜轉身,紅色披風被海麵陰風倏然吹起,嗤笑道:“你聞到了嗎?”


    “什麽?”猿夜叉眼中帶著絕望,本能地說道。


    “華國判官級別陰差的味道……”織田信長抬起頭,看向天邊:“因為這股毫不掩飾的刺鼻味道,就連伊邪那美都沒有出手救你哪……你說,她還敢去華國地府抓我嗎?”


    猿夜叉的頭顱卡卡卡轉過去,機械地看著天邊。就在那裏,萬米陰氣接天而來。一尊古色古香的座椅隱約透露其中,那恐怖的陰氣,那傲視群雄的氣度,無一不在宣告——天朝上國高階陰差駕到,閑雜退避!


    而伊邪那美,明顯選擇了作為“閑雜”的地位,對他這個自己選出來的大名統領,到現在……都再沒有過問。


    “駕。”織田信長輕輕揮了揮馬韁,愛馬銭葦毛朝著陰氣卷來的地方狂奔而去,村井貞勝,森蘭丸,齋藤歸蝶緊隨其後。


    轟隆隆……陰氣越來越強,接天壤地,遮雲蔽日,萬千鬼哭響徹其中,密如繁星的鬼火將萬裏海麵照耀得一片森綠。


    無鳥敢飛,無魚敢渡。


    一張古色古香的,大約三米的羅漢床漂浮陰雲之中。阿爾薩斯三千青絲飄揚,穿著五顏六色的長袍,舌頭毒蛇一樣搖擺,端坐羅漢床上,沉浮陰雲之中。麵對前方的織田信長,甚至看都沒看一眼。


    秦夜還要裝,還要端高冷架子。阿爾薩斯完全是本色出演。


    “下國大名織田信長,拜見上國天使判官!”織田信長下了馬,立刻恭敬地半跪於地。身後村井貞勝等三人,齊齊跪地:“織田家臣,拜見上國判官!”


    距離咫尺,才能感覺到這位判官之強大!


    不誇張地說,除了日本五老星,沒人有這麽強的陰氣。再上去,就是府君級別的伊邪那美。


    不愧是天朝上國。


    “你就是信長公?”阿爾薩斯看了織田信長一眼,微笑道:“免禮。”


    “投靠我華國地府,是你一生最明智的選擇。你不負華國,華國絕不負你。”


    “是!!”織田信長深吸一口氣,用力拱了拱手。


    天真……


    阿爾薩斯收回目光,不知道你看到百廢待興的新地府,還能不能笑得出來……不過啊,那時候想走,也要問問本宮答不答應!


    “卑鄙!無恥!!織田信長!你愧為日本大名!!”眼睜睜看著這一幕,猿夜叉血幾乎衝到了頭頂,不顧一切地嘶吼起來。


    華國地府……華國地府!


    手居然伸得這麽長!對方一旦去了華國地府,此生……恐怕都報仇無望!


    “嗯?”阿爾薩斯微微抬了抬眉。猿夜叉的聲音都尖銳了:“你不配做日本的武士!三姓家奴!你……”


    織田信長完全不為所動:“讓大人見笑了,我馬上了結了它。”


    他輕輕招了招手,頓時,兩側的母衣眾蜂擁而上,無論剩下的親衛隊抵抗再猛烈,不過半小時,終於化作漫天陰氣。


    噗噗噗!數隻長矛刺入猿夜叉身體,他沒有一絲痛呼,身體中,無數陰氣尖叫著冒出,最後……化為一道道鬼火,越飄越高,越飄越旺。


    “地獄であなたを見ています……”熊熊碧火之中,猿夜叉的聲音如同從九幽深淵中飄出。話音未落,千矛加身,隨著一聲淒厲的嘶吼,他的體內燃燒出無數鬼火,形成一道十幾米高的碧綠火柱,身形寸寸崩潰,化為一隻隻燃燒鬼火的烏鴉,消失天際。


    真正的死亡。


    從此,無論陰陽,都不會有猿夜叉這個人。


    而伊邪那美,仍然沒有出手。


    “鬼也會死的啊……”阿爾薩斯手指輕輕點著羅漢床,平靜道:“死了一次,再死,就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信長,你的投名狀不錯,就不怕伊邪那美看到嗎?”


    織田信長哈哈大笑,猛然收斂了笑容,沉聲道:“如果怕,我就不會做!”


    “好。”阿爾薩斯咯咯一笑,虛空中張開大手,那隻手越來越大,仿佛遮蔽了星光。輕輕一揮,頓時,秦夜,明世隱,和織田信長所有人,全部消失原地。


    結束了……


    到這裏,才是完整的句號。


    對馬海峽一片漆黑,隻剩下一艘殘破的郵輪,沒有人知道今夜到底發生了什麽。


    ……………………………………………………


    “咳咳咳……”十個小時後,東海酒店中,秦夜死蛇爛鱔一樣麵朝床鋪趴在床上,姿勢極其銷魂。


    阿爾薩斯太陽穴青筋亂跳,她沒帶矽膠本體出來,而是隨便附身在了一位女子身上。此刻神色極其不善地看著秦夜:“你是不是得了不作就會死的病?血早就止住了!你還瞎叫喚個什麽勁?!”


    秦夜淚眼朦朧,雙手抓著床單,輕咬紅唇,喃喃道:“我……要喝手磨咖啡……”


    吸氣,呼氣。下一秒,阿爾薩斯一腳踩在他背上,凶神惡煞:“手磨咖啡是吧?!蘇大強是吧?!都挺好是吧!不蹭熱度你會死嗎!好好活著不好嗎!不作是不是會死?!”


    秦夜豬叫聲響徹房間,數秒後,才喘著氣道:“不孝女!爸爸在東海拚死拚活,好不容易活著回來!你就這麽對我?一杯咖啡都不給我!”


    阿爾薩斯毫無形象地挖了挖耳朵,翻了個白眼。


    這種陰差日常你怎麽好意思拿出來說的?為了地府拚死拚活不是陰差的本分嗎?哦……忘了……你是秦夜……咦?好像相當值得誇獎啊?


    張了好幾次嘴,阿爾薩斯發現自己仍然做不到背著良心誇獎。於是再次閉上了嘴。隻不過聲音溫柔了一絲:“該達到的目的都達到了?”


    “放心。”喝不到手磨咖啡的秦夜生無可戀地看著枕頭:“地府騰飛就在不日,我回去就好好整改,對了,生死簿有什麽用?”


    “生死簿嘛……”阿爾薩斯剛說了個開頭,猛然頓了兩秒,針紮一樣挑起來,捂著嘴驚道:“你……你別告訴我……你拿到生死簿了?!”


    明鏡高懸半昏迷狀態,並沒有告訴她具體。


    秦夜頭也不抬,豎起一根手指。


    阿爾薩斯:???


    “一杯手磨咖啡,我就告訴你。”秦.大強.夜懶懶道。


    沉默。


    下一秒,房間中再次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十分鍾後,阿爾薩斯滿意地拍了拍手,優雅地疊起雙腿,聲音中卻帶著難耐的激動:“你居然拿到了生死簿?這說明地府神器並沒有消失,閻羅印的出現絕非偶然!它們一定散落在華國的其他地方!我就說……這種天地神器不可能被地藏成佛的波動抹消掉!”


    “……能直奔主題嗎?”


    阿爾薩斯深呼吸了一口,再次開口時,聲音已經無比凝重:“你知不知道,所有地府,都有特色兵種?”


    秦夜見鬼了一樣偏過頭看著對方,聲音都抽抽了:“……你告訴我,你最近是不是偷偷玩魔法門英雄無敵了?!”


    阿爾薩斯手時而呈鷹爪,時而握拳,最後鬆開,聲音極其不善:“本宮會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


    “我隻是找了一種最合適你理解的說法。聽起來難以置信,但事實就是如此!比如織田信長的母衣眾,日本的忍者,你以為華國地府就沒有特種兵嗎?”


    “這些特殊設施,都需要磅礴陰氣的帶動才能建立。閻羅印最好,但是沒有閻羅印,有了三大神器之一的生死簿,雖然說出不了高階華國特色陰差,但是……卻可以量產一批華國特殊陰差!這對於防禦力量幾近於無的新地府簡直是最好的消息!”


    “而且,生死簿的作用遠不止如此!這隻是共同性!磅礴陰氣的共性,三大神器,各有各的特殊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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