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不要啊!!”利箭雨落的一瞬間,白亦山已經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隨後心膽俱裂地縮在墓碑之後。


    不過他馬上發現,那些箭根本沒有對準他。


    而是對準秦夜。


    “敢到第一修大旁邊鬧事,你也是膽肥了。”秦夜笑了笑,鬼頭刀應聲而出,迎著漫天箭雨一刀斬下!


    轟!


    空中閃耀起一道璀璨的光華,如新月綻放,所有箭雨在刀光之外齊齊碎裂。


    箭雨碎開,刀光直衝中央的賀茂小太郎,他仿佛愣了愣,好像沒想到這一擊對秦夜沒有半分作用。還不等他反應過來,兩邊驚恐至極的聲音響起:“保護家主!”


    所有天狗軍轉過身來,他們背後竟然背著一麵盾牌。不知道什麽東西做成,上麵刻繪著各種人臉,瘋了一樣撲在賀茂小太郎周圍,刹那間,c區竟然堆疊起了一個盾牌圓陣。


    下一秒,秦夜的刀光和圓陣接觸,一聲轟然巨響,伴隨著一道道慘叫,那看似堅固無比的盾牌圓陣竟然被一擊轟開!


    人影倒飛中,露出中央震撼的賀茂小太郎,他雙手上真氣繚繞,肉眼可見形成絲絲縷縷的雲霞。然而卻根本沒有機會用出這一擊,一聲驚呼之中,一團白煙炸起,所在處地麵寸寸龜裂,墓碑翻飛,而他已經不見蹤影。


    “你不止是拘魂!”他驚怒交加的聲音響起:“否則天狗軍不可能一個回合都支撐不到!”


    這種力量……完全超出了他對追魂的認知!


    “啊……”秦夜挖了挖耳朵,又是一刀斬出:“那又怎麽樣?”


    刀光破空,帶著令人心顫的嗡鳴。賀茂小太郎剛從另一片墓碑之後探出頭,又是驚叫一聲,墓碑轟然炸裂,他人已經不見蹤影。


    咦?秦夜眨了眨眼睛,看著另一塊墓碑,喃喃道:“這是……影分身之術?”


    有意思……他再次揮刀,比上一次更快,賀茂小太郎瞳孔倏然睜大,在他眼中,這一刀絕非什麽正道,而是仿佛猛鬼出籠,陰靈開閘。刀光帶著數不清的陰氣狂瀾而至,肉眼可見,所過之處墓碑齊齊斷為兩截。切口光滑如新。


    怎麽會……有這種修煉者?


    “該死!”他狠狠一咬牙,雙手飛快結印。但是……根本不夠!


    時間不夠。


    太快了,秦夜偷偷動用了一部分無常的實力,他心裏太有逼數了,能用官位壓死就絕不會廢話。然而一動用無常實力才知道……無常和拘魂差距有多大。


    以往麵對林瀚,他直接動用了無恥大法。現在麽……


    你過來,我要打十個!


    “八嘎!”賀茂小太郎怒喝出口,身形再次化為一片白煙,出現在另一片墓碑之後。但還不等他緩一口氣,下一刀刀光瞬息便至。


    不止拘魂……絕對不止拘魂!這是哪裏跑出來的怪物!


    根本容不得他多想,雙手一捏,身形第三次消散。


    秦夜簡直樂此不疲。


    一刀,消失,再一刀,再消失。


    這是什麽?


    打地鼠啊!


    能把一個拘魂玩到打地鼠的機會絕對不多,所以,他玩的非常盡興。一刀,墓碑倒,白煙起,又是一刀……我左手指著月,右手握著劍,掌紋裂出了十方的閃電……


    沉浸於愉快的公物毀壞中,可以說玩的相當忘我。


    轟!終於,不知道多少塊墓碑消散,賀茂小太郎滿頭大汗,咬牙切齒地再次結印。


    恥辱……


    賀茂家的一生之恥!


    但根本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雙手一合,一聲“喝”還沒出口,人卻呆住了。


    沒有墓碑了……


    地鼠洞全被打完了……如今,秦夜就滿臉不盡興的表情站在下方的d區,就差臉上寫著一行字:怎麽就這幾座?


    就在此刻,賀茂小太郎,胸部詭異地鼓起,緊接著,張嘴一吹,如同山水畫一樣的東西被他吹了出來,開始如同一片墨汁,緊接著倏然張開,化為一幅浮世繪,下方大海,上方天空,萬眾妖魔齊齊狂舞。


    這顯然是對方壓箱底的東西,剛剛出現,秦夜也愣了半秒,等他回過神的時候,賀茂小太郎已經消失原地,一張紫金色的符紙從空中緩緩飄下。


    “賀茂?”他伸手一招,符紙飛到他的手中。皺眉沉吟道:“是那個賀茂?真是好久沒有聽說過的名字啊……”


    墓地裏安靜了下來。數秒後,秦夜才抬起目光,看向不遠處瑟瑟發抖的白亦山。


    對方眼裏的情緒非常複雜,狂喜和恐懼。還不等秦夜說話,狗一樣爬了過來,一把抓住秦夜的褲子:“秦先生……謝謝……謝……”


    還不等他說完,秦夜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將他提了起來:“白先生,你好像瞞了我很多事啊?”


    “唔……唔!”白亦山雙手揮舞著,仿佛想要解釋什麽。秦夜淡淡道:“給你三十分鍾,如果說不清楚,我不介意把你綁在這裏,我相信……森蘭丸還沒有走。畢竟……你對曜變天目碗做了什麽?”


    他一揮手,白亦山摔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剛不知道躲在那裏的青年立刻跑了過來扶起對方。秦夜轉過身:“這裏不安全了,跟我來。”


    他絲毫不擔心對方逃跑,白亦山現在跑出去就是給森蘭丸做下酒菜的。他給林瀚發了個短信,說等他半小時,一路閑逛著。終於找到一個偏僻的角落。


    “說吧。”秦夜靠在一座墓碑上,對已經冷靜下來的白亦山抬了抬下巴:“不騙我的話,我可以保你平安,而且,你還可以安安穩穩地回燕京,做你的佳德二掌櫃。”


    白亦山早就做出了決定,沒什麽比活命更重要。他長歎了一聲,閉上眼睛:“這件事……很長……”


    “佳德,其實成員大部分都和我一樣,是一些無法衝進拘魂的鬼差。請原諒我們沒有勇氣,不是誰都像你們那樣,可以坦然麵對那些恐怖的東西……我們選擇了離開,但我們也要生活。有了真氣,我們能輕易看到依附在物品上的一些古跡。所以,佳德就這樣成立了。”


    他坐在欄杆上,手指交叉頂住眉心,仿佛脫力了一樣,沙啞道:“進入佳德的修煉者越來越多,我也是這樣加入的。而且境界僅次於大掌櫃,佳德中大多是鬼差都沒有進入的修煉者……”


    秦夜不耐煩地敲了敲墓碑:“說重點,我沒空聽你的回憶錄。”


    “是。”白亦山渾身抖了抖,情不自禁地靠近了一些秦夜,臉上已經浮現出了恐懼,顫聲道:“其實……這隻碗挖出的時候,是完整的……”


    秦夜愣了愣:“完整的?”


    他記得佳德的照片,這隻碗缺了一小半。


    “是的……”白亦山雙手抱住自己,輕輕發抖,仿佛受不住夜風的寒冷:“並且……它挖出來的時候,是被它抱著的。”


    他朝呆立的日本屍體抬了抬下巴:“是在一具棺材中,這具屍體……根本不是我們保養出的屍傀,而是……它……從幾百年前,就是這個模樣!”


    “我們不知道它是誰,挖出它的時候,沒人敢動。因為怕這是‘定屍器’,直到叫了我過去,封了屍體的七竅,這才敢取走這隻碗。但……就在取走碗的時候,它、它、它醒了!”


    白亦山有些神經質地朝秦夜低聲嘶吼道:“醒了……醒了!你敢信?!幾百年前的日本古屍,封了七竅,居然筆直坐起!打量過我們在場每一個人!它睜開了眼睛!”


    他雙手抱住頭,沒入黑發,用力扯著:“我簡直不敢回憶……那一幕太過可怕了,當時……當時那隻碗正好被我接在手中。我一個害怕,把它……把它……”


    他顫抖地閉上眼睛:“掉在了地上,打碎了……”


    “從那天開始……參加發掘的人一個個死去,我想丟掉它……我也做了!”他眼皮下的眼珠抖得厲害:“但是……無論我丟到哪裏,它都會第二天出現在我桌子上。裏麵那些宇宙的斑斕,就像一隻隻眼睛……每一個夜晚都直勾勾地看著我!我試過砸碎它,然而……根本無法做到!”


    “它……是活的。”白亦山睜開血紅的眼睛看著秦夜:“不管你信不信……我每天每天,都能聽到它的對話,慘叫……除了慘叫就是慘叫!男人的,女人的……還有一些聽不懂的日語……我查過字典,那是……大誌未酬。”


    “信長在找我……他在找這隻碗!它來了!就在這裏!”他瘋了一樣跳起來,一把抓住秦夜,但下一秒,就渾身瑟瑟發抖,依偎在秦夜胳膊上,再也不敢放開。輕聲啜泣起來。


    “救救我……”他抬起頭,祈求地看著秦夜:“救救我……我不想死。”


    “最開始,我是希望拍賣會能賣出去。我承認……我貪心了,但是,我也希望有人能找到解決的方法!所以,我特地通知了日本方。但是……好幾個人聽說是曜變天目碗,根本不肯過來,他們還托人告訴我……你死定了,這是‘鬼之眼’,被它看到的人,無一可生還……”


    “當大多數日本客戶都拒絕了這次大型拍賣會,我才真的慌了。恰恰好在那時候遇到了你,我知道的……在寶安,隻有在這裏!一定有人可以解決這個可怕的東西!”


    “畢竟……畢竟這是華國修煉者的中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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