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翻覆,他沒有再開口,張霖華也是個聰明人,送他們到周主任辦公室門口,就離開了,隻說以後有不懂的來問秦夜,秦夜點頭答應了。


    畢竟和張保國關係深厚,好歹也是張保國的獨子,他也不會太過無情。


    敲門進去後,周先龍和陶然都在,麵前放著一疊厚厚的資料,兩人臉色都不太好看。


    “看看吧。”歎了口氣,周先龍隨手一點,資料分為五份飛入所有導師手中。花了十幾分鍾看完,秦夜已經大致清楚了。


    簡單來說,就是古青葉落歸根,提出遺願要葬在寶安,中央也答應了。


    但是,古青什麽身份?不客氣地說,比省長,省委書記還要高一等!是華國發展曆史中的重臣!他要葉落歸根,絕不可能立刻下葬。曾經的親朋好友,他老師留下的兒女,寶安市的一把手,岱山,甚至徽省的一把手,還有認識或者不認識的,周圍市區的一把手,都會來表示一下哀思。


    他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


    比如……為什麽有一位陰差藏在了學校之中。


    恐怕……對方早就注意到了古青,從對方彌留開始就一直默默呆在古青身旁,直到他說出遺囑,立刻趕來了寶安市。不知道對哪位學員下了手,附到了對方身上。


    秦夜自己就是陰差,他很清楚,他是個例外,肉體隔絕了陰氣,所以周圍才沒有陰靈依附。但如果對方不選擇活人依附,第一修大必定會被導師發現,有陰靈集結。


    “不過現在也不重要了……來的何止他一個……”他微微眯了眯眼睛,他記得,阿爾薩斯說過,對方是來自於一位叫做“希裏斑”的冥王。


    很陌生的名字。


    周先龍也很煩躁,他不習慣和陽間其他部門接觸,特別調查處的風格從來都是強硬派,現在不僅要接觸,可能還要耽誤好幾天學校的課程。


    “能推掉嗎?”相當耿直的呆霸王率先發問:“咱和古大師沒什麽關係,我們上我們的課,他們下他們的葬,完事兒。”


    說的非常輕鬆的樣子。


    周先龍狠狠瞪了他一眼:“各位上級部門都要來!我們以後還需要對方各種協助!你們畢業後去地方任職,和不和地方其他部門通氣?你們要辦案,通不通過地方部門?咱們剛開學,還需要寶安支持,就擺出一副冰山雪蓮兩不相幹的模樣,別人心裏會怎麽想!來的可是各市的一把手!你能不能長點腦子!”


    排比句祈使句排山倒海,砸的呆霸王徹底不敢bb了。形同鵪鶉一般傻笑。


    秦夜用一種老父親的目光看向蘇鋒,蘇鋒生無可戀的目光也看了過來,兩人對視了一眼,眼中神色不言而喻。


    攤上這麽個熊孩子,苦了你了……


    陶然微笑著打圓場:“所以,接下來一周,我們的重中之重就是準備葬禮。也是來的領導知道第一修大的特性,葬禮交給我們辦,他們也放心。”


    “這樣,從明天開始,暫時停課幾天,許校長也點頭了。我們先把祠堂打掃出來——資料你們都看了吧?之後著手布置,也就幾天的事情。”


    沒人說話。周先龍輕咳一聲:“處理好這件事,每人教職分加十分。”


    “肯定完成任務!”“這點小事算什麽……多問一句,周主任,如果我一個人打掃,能不能把五個人的分都加在我身上?”“我辦事兒,您放心!”


    周先龍瞪了他們一眼,揮手道:“趕緊滾,秦導師,你留一下。”


    有內幕!


    有肮髒的py交易!


    在呆霸王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秦夜留了下來,剛關上門,周先龍就肅然道:“秦導師,你有一個特殊任務。”


    “這幾天你不用上課。你每天晚上十二點,到淩晨五點,全校巡邏,重點看看祠堂附近。”


    秦夜目光微動,沉聲道:“您是覺得……他還沒走?”


    陶然目光冰冷:“不管走沒走,如果在葬禮上出事……來的都是省部級領導。那……就真的鬧大了。小秦,你疏忽不得。”


    這道陰靈,周先龍都沒有發覺,是秦夜最先察覺到的。


    “是。”秦夜站了起來,肅容拱手。離開了辦公室。


    隻有他知道,對方肯定沒走!


    而且……說不定今夜就能看到對方。


    他回到了自己的宿舍,閉上眼睛養精蓄銳。數小時以後,隨著手機上十二點的鬧鍾響起,整個學校應景地一片漆黑。


    十二點,全校熄燈。


    “媽的……每天晚上都感覺自己精神分裂……”漆黑的宿舍中,秦夜不滿的聲音響起,活動了一下筋骨,卡卡作響,隨後悄無聲息從窗口跳下。


    夜晚的第一修大,樹木連綿如海浪,刷啦啦的風吹聲,仿佛無形的手撫摸過人的心尖。那昏黃的燈光下,好似隨時隨地都會轉出一道渾身鮮血的身影來。


    靜。


    極致的靜。


    隻有不知何處的貓,也不知躲藏在哪裏,偶爾發出一聲滲人的貓叫。秦夜如同矯健的獵豹,輕輕踏在了宿舍旁的柳樹上。


    “如果混進來的真是陰差,靈車估計這兩天就到,他一定會找機會去祠堂看看。他就藏在這些學生中,如果要走,說不定能發現對方。”他靠在樹幹上躺了下來,從他的角度看過去,正好可以看到所有的三棟宿舍樓。


    沙……沙……十分鍾,半小時,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時間飛快過去,耳邊隻有搖曳的樹木聲。明暗不定的燈光拉扯出漆黑的魅影,群魔亂舞。


    足足兩個半小時,三棟宿舍樓沒有一絲反應。


    “不會來了。”他吐掉口中的柳葉,深吸一口氣,腳尖一點,柳枝被風吹起。平息下來時,他已經到了旁邊的樹冠上。


    這是人工河邊的柳樹,順著跳過去,恰好可以通到祠堂的方向。


    蹬蹬蹬……輕微如貓的跳躍聲,被晚風吞沒,當秦夜來到祠堂邊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三點五十。


    下方就是祠堂,從他這裏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祠堂已經很破舊了,兩方有木匾的對聯,字都腐朽了,看不清寫的什麽。整棟木質建築頑強地挺立在地上,仿佛輕輕一碰,它就會倒下去。


    這裏也是第一修大後門,有兩盞昏黃的燈光,不知道多久沒有擦過了,灰蒙蒙一片,可見度極低。隻能看到周圍數不清的蚊蟲飛舞不已。


    如同幽穀之中的蘭若寺。


    秦夜將呼吸都壓到了最低,他已經看過了好幾次,這裏沒有一個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一股刻骨的寒意,順著夜風沒入他的每一個毛孔。就像一具冰冷的屍體,正在黑夜中凝視著他。


    有人。


    絕對有人!


    而且……是同類。是陰差!


    狂風如龍,他手指輕輕扣下一塊樹皮,陰氣運走指尖,下一秒嗖的一聲彈了出去,正是祠堂的後方。同時,他的身形猛然衝出,落到了正麵一片陰影之中。


    此刻,是淩晨四點零五。


    背靠著散發著腐朽味的牆壁,他甚至能聽到樹皮落到地上的聲音,整個祠堂一片死寂。四麵八方無盡的黑暗中,那幽幽的燈光拉長了深邃的黑影,散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恐怖滋味。


    “奪……奪……”如同老和尚撞鍾的聲音輕輕響起,他眯眼看去,那是夜風如狂,吹動紙糊的破爛窗戶,敲擊在牆壁上的聲音。


    1%的聲響。


    99%的寂靜。


    混雜為壓抑的交響曲。


    下一秒,他身形一矮,從敞開的窗戶中直衝進去,剛剛進入,他的瞳孔陡然睜大,馬上就地一滾,全身鬼火燃起,七竅之中陰氣迸射,鬼頭刀已經在呼嘯中幻化而出。


    嘩啦啦……黑夜中的獨舞,不過眨眼之間,六合一統帽,漆黑的陰差服同時出現,白發飛揚,眼眸漆黑,他硬生生扭轉自己的軀體,右腿在牆壁上狠狠一蹬,間不容發之間鬼頭刀橫劈而出。


    刀光畫出一個璀璨的半圓,不知碰到了什麽,力量奇大無比,將他的身形撞出半米開外。但是,沒有一點聲音。


    若無聲的默劇,他的腳在地上一點,身體如同武俠片中的絕頂高手,淩空一轉,穩穩落在地上。


    結界!


    就在進入的刹那,所有聲音都消失了。


    影子還是那個影子,祠堂還是那個祠堂,但狂風聲,窗欞打在牆上的奪奪聲,以及剛才鬼差刀碰撞的聲音,頃刻間消失不見。


    還不等他看清楚屋內情況,頭頂一股刺骨的危險猛然傳入腦海,他身子一低,鬼頭刀淩空劃出,這一次震動比剛才更甚,震得他虎口都在發麻,人也順著這股衝力一帶,無聲衝到了祠堂邊緣。抓緊時間掃了一眼現場。


    “媽的……你這畫風……醜的有些過分啊……”一眼之下,他心中暗罵了一聲。


    就在祠堂的天花板上,一雙雙碧綠的眼睛陸續亮起。一個足足兩米大的黑影正匍匐在上麵。


    那是一隻蜘蛛。


    但是又不是完全的蜘蛛,她的下半身是巨大的蜘蛛形態,八隻爪子死死勾在天花板上,上半身……卻是一位女子形態,蒙著黑紗,身上穿著中東地區的頭罩,身穿黑色蘇丹袍,脖子上掛著三串金色項鏈。


    更可怕的是,對方蒙麵黑紗中露出的一雙眼睛,和他一模一樣!陰氣噴薄!


    蘇丹袍長袖無風自舞,一道道肉眼可見的陰氣在對方袖袍中縈繞不已。下方一隻隻慘碧色的眼睛死死盯著秦夜,手中提著一盞完全由陰氣凝結的燈籠。身上的陰氣比秦夜隻強不弱!


    秦夜深吸一口氣,這種陰氣……太熟悉了……


    陰差形態!外域陰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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