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幻莫測。


    這個成語用在沈嶽和雅晴的關係上,貌似也特別合適。


    倆人認識的時間並不是太久,可期間所發生的事,足夠帥才哥寫部網絡小說了。


    倆人的關係,也像牆頭草那樣,相當不穩定。


    沈嶽很清楚,別看他現在單膝跪地,扛著雅晴白蘿卜般的左腿,頗有跪、舔的意思,而她手反撐著床板,嬌軀微微後仰的小模樣,乖巧的不要不要。


    但鬼知道山間雅晴何時腦神經短路,會做出讓仇人快、親者痛的事來?


    沈嶽昨晚為什麽會走火入魔?


    換誰,被這樣一個精神高度不正常的小魔頭纏上,誰不頭疼。


    尤其她現在滿世界的嚷嚷,還沒未成年,就被沈嶽睡了好多次。


    沃草。


    估計蹲大牢的那些強女幹犯知道後,還不得盼星星,盼月亮的,盼著他去作伴?


    可又有誰知道,每次發生那種不可描述的關係時,除了第一次是受藥物控製,那次不是她強他?


    滿肚子的辛酸淚,無處訴說的感覺,真不好。


    更讓沈嶽絕望的是,山間雅晴正常時,比誰都乖巧,心中隻有他一個人,還倍受老媽的喜歡。


    他該和這個小魔頭,保持什麽樣的關係?


    “哥哥,其實我知道,你一點都不喜歡我。”


    就在沈嶽小心把繃帶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把那條腿放下來時,始終沒說話的山間雅晴,低聲說道:“但我絕不會因此責怪你。因為,如果我是你,我也不會喜歡我的。”


    沈嶽笑了下,沒說話。


    說啥?


    有時候,沈嶽滿嘴都是敷衍之詞,以哄女孩子高興為目的。


    但有時候,他卻不想說。


    雅晴說的沒錯,無論他睡她多少次,他都不會真心喜歡她。


    其實也不是不能真心喜歡,實在是因為無法真心喜歡。


    他對她的感情,除了男女本性上的那些之外,還飽含著憐憫,厭惡等東西。


    特複雜。


    這都基於雅晴邪惡的成長經曆。


    一棵樹,從小就長歪了,等十七年後,再怎麽費力氣,也休想把它正過來。


    非得用強力去掰,樹就會斷,會死。


    就算“溫水煮青蛙”的方式可行,沈嶽也得有那個時間啊。


    雅晴,也得保證在期間,不會再犯昨晚要殺沈輕舞的錯誤。


    山間雅晴坐在床沿上,一雙雪足仿似盛開的午夜曇花,來回遊蕩著。


    她低頭沉默半晌,都沒等到沈嶽說話後,才繼續輕聲說:“哥哥,我還知道,我特殊的成長經曆,注定我這輩子都不能成為正常人。無論,我有多麽的想。可是……”


    雅晴抬手,輕輕牽起沈嶽的左手,順著寬大的家居服衣領,伸了下去。


    當沈嶽的左手,感受到雅晴有力的心跳時,她語氣無比的哀傷:“哥哥,我的這兒,住了個魔鬼。”


    她心中住了個魔鬼這句話,曾經和山間雅閣說過。


    無論她和哪個哥哥說,都是說的心裏話。


    魔鬼這東西,是不受人控製的。


    沈嶽的身軀裏,也住著個魔鬼。


    今天上午,它首次魔性大發,完全控製了沈嶽,不顧一切的撲進急救室內,掀起白色被單,張嘴啃住了慕容嬌顏的秀腿根部。


    當然,沈嶽的魔鬼,和雅晴的魔鬼,從本質上來說,有著相當大的區別。


    沈嶽的魔鬼,思想特崇高……迄今為止都沒控製他,去做啥壞事。


    可雅晴的魔鬼,卻是邪惡的秉性。


    雅晴抬頭,看著沈嶽的眼睛,聲音很輕,語速很慢:“哥哥,請您答應我。如果有一天,它控製我做出大大的壞事時,您一定要殺了它。”


    “你也會死的。”


    沈嶽沉默半晌,才這樣說。


    雅晴用力抿了下嘴角,聲音開始有些嘶啞:“我,本來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尤其,在我十多年來一直努力的終極目標,轟然倒塌後。”


    她為什麽從四歲起,就在山間雅閣的配合下,練至邪神功?


    無非是要去水龍的龍眼處,打敗莊純後,再窺探天下國運龍脈,幫山間家族成為東洋第三地下皇族。


    可是,隨著山間雅閣大婚那天,山間家主和三個二代都中毒身亡,葉修羅隨後采取雷霆手段,把山間雅鹿等三代逐個剪除,山間家族其實已經不複存在了。


    就算還在,那也是沈嶽的山間家族。


    能不能打敗莊純,現在對雅晴來說,沒有了任何意義。


    因為昨晚莊純明確無誤的告訴她,她隨時都能以“小弟”的身份去飄渺鄉,窺探天下國運龍脈。


    窺探到了天下的國運龍脈,又能怎麽樣?


    危及流那些根據雅晴反饋回來的消息,來判斷東洋還能昌盛多少年的玄門高手,也就是十三太保,都被莊純殘忍幹掉。


    負責這件大事的危及流,也是名存實亡。


    沒有了危及流,指望略懂玄門要數的雅晴,窺探國運龍脈後,再做出對東洋有力的改變?


    嗬嗬,別鬧了。


    雅晴立誌成為東洋第一忍者的本意,就是要幫山間家族成為地下皇族好吧?


    山間家族不複存在……


    驟然失去人生目標的山間雅晴,當前無比的茫然,不知道她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麽。


    她這種狀態,恰恰是最危險的。


    一個擁有強大毀滅性力量的人,失去活著的意義後,隨時都能被心魔所控製,做出壞事。


    沈嶽能殺她嗎?


    就算想,能輕鬆殺得了她?


    忽然間,沈嶽也有了茫然。


    有個涼涼的東西,忽然出現在了他手裏。


    刀柄。


    那是雅晴鋒利的長刀。


    她把長刀塞到沈嶽手中,緩緩解開了衣扣,讓無比傲人的豐滿,完全暴在他眼前。


    她右手捏著刀刃,眼睛盯著沈嶽,把刀尖放在心口處,嘴角抿了下:“哥哥,我現在忽然就想看看……那個魔鬼。”


    她的心髒,就是她以為的魔鬼。


    山間雅晴無比確定,她有時候壓根無法控製那個魔鬼。


    她已經失去了存在的意義,以後勢必會做出某些事,最終會慘死在正義的刀下。


    那麽,她為什麽不在特冷靜時,讓她的男人,親手挖出她的心髒?


    她笑的很輕鬆,特從容。


    她看著沈嶽的雙眸中,全是溫柔。


    溫柔的最深處,卻仿佛有一團詭異的陰影,在不住的哀嚎,咆哮著翻騰。


    她想死。


    那個魔鬼卻不甘。


    沈嶽把長刀放在了床頭櫃上,歎了口氣,彎腰伸手抱起她的腿,幫她平躺在床上,扯過毛毯蓋在了她身上。


    山間雅晴右手緊緊抓著他的衣襟,看著他的眼神裏,竟然浮上了哀求之色。


    她無比渴望,在她最最正常的時候,能死在沈嶽手中。


    也許,這才是她來這個世界上的最終目的。


    “你的手機呢?給我。”


    沈嶽坐在床沿上,背對著她,從口袋裏拿出手機,右手拇指在屏幕上飛快點動了幾下。


    山間雅晴不知道他要手機幹嘛,卻還是拿出來,遞給了他。


    “拿著,看著屏幕。”


    沈嶽把他的手機,放在了他手裏。


    雅晴有些不解,但還是點了點頭,舉起沈嶽的手機,放在眼前,眼睛眨也不眨。


    嗡,嗡嗡。


    被雅晴拿在手裏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


    有幾個字在屏幕上閃爍著……老婆九。


    以後,每當雅晴給沈嶽打電話時,他手機屏幕上就會顯示這幾個字。


    不得不說,人老成精這幾個字,還是很有道理的。


    除了那個喜歡給沈老板提供跪式服務的娘們,還真沒誰幫他想到能改變雅晴的辦法。


    千萬別小看“老婆九”這幾個字的威力。


    蘇南音要是看到這幾個字,會滿臉幽怨的樣子,故作矯情的說隻要你喜歡就好啦。


    展小白要是看到,隻會不屑的撇撇嘴,低罵這廝是花心大蘿卜。


    聞燕舞看到後,則會恭喜沈老板又添新人了。


    小娘皮看到,說不定會悄悄亮出鋼爪。


    葉太李玟看到,肯定會浪、笑著說,這才是哄無知少女最經濟實惠的辦法。


    山間雅晴看到後……


    淚水,從她用力閉上的眼角,緩緩淌下。


    “以後,你就琢磨著,該怎麽給我當好第九房老婆。話說,我特喜歡你做飯的樣子。”


    沈嶽幫山間雅晴擦了擦淚水,拿過手機,幫她關上台燈,轉身要走時又說:“假如遇到不開心的事,情緒有波動,那就給我打電話,想想這幾個字。”


    沈老板忽然想到這個辦法,說出這番話,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還真以為,他剛才拿刀時,沒有動過那種心思?


    更真的是,他下不去手。


    既然實在無法下手,輕鬆放過“惡魔”,從而錯失了最好的機會,為以後埋下某種隱患,那麽沈嶽就得想法設法,來幫她逐漸變成正常人,不再發瘋。


    要想改變一個無知少女,愛情這東西還是很有威力的。


    雖說沈老板對雅晴的愛,無比的虛偽,卻被她當真,一旦發現他是在騙她……他也得這樣做。


    男人啊,有時候就得卑鄙些。


    沈嶽剛打開門,背後傳來雅晴歡快的聲音:“哥哥,請相信雅晴,雅晴會成為一個好老婆的。”


    沈嶽回頭,豎起右手拇指,用力晃了晃。


    雖說隻是暫時搞定了雅晴,沈嶽還是感覺心中一輕。


    不過,當他看到坐在客廳沙發上的藺香君後,腦袋又有些大。


    客廳裏,隻有藺香君一個人。


    老沈夫妻還有王嬸,都是聰明人,知道什麽時候別討人嫌。


    “雅晴睡了?”


    藺香君站起來,神色平靜,在燈光照耀下,比白天還要美。


    “她也確實累了。昨晚失血過多,身、體素質再好,也會感覺疲憊。”


    沈嶽走下樓梯,又回頭看了眼二樓,問:“出去走走?”


    既然小姐姐在等他,沈嶽主動提出外出走走,會給她保留一些女孩子自尊的。


    小姐姐很為他懂得體貼女孩子而開心,柔柔的笑了下,抬起了右手。


    沈嶽馬上就挽住了她的胳膊,倆人並肩緩步走出了別墅。


    別墅對麵,是山丘般的大塊草坪。


    寒冬的夜晚,空蕩蕩的……有個人影。


    是老沈。


    不過老沈還是相當知趣的,看他們倆走過來後,馬上就繞了個彎子,灰溜溜的回家了。


    藺香君帶沈嶽來到草坪最高處,坐下來,看著天上的星星,輕聲說:“沈嶽,我要去歐洲拍戲了。明天早上,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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