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媛你把錢撿起來,你這是什麽態度?”


    一位七十來歲的老大爺,拽住了老板,厲聲嗬斥初戀。


    “誰讓他自己沒有接住,快找我錢,我還要回去打麻將呢!”初戀態度很囂張,所有人都沒放在眼裏。


    有錢才是大爺,她現在是弄堂最有錢的,幹嘛還要低聲下氣!


    老大爺氣得臉漲成了豬肝色,其他人也出聲指責初戀,說她沒大沒小,太沒禮貌了。


    “你姆媽看見吳大爺都客客氣氣的,媛媛你去外國住了幾年,連基本的尊老愛幼都忘記了!”


    初戀嗤了聲,懶得搭理這些窮鬼,一屁股坐了下來,繼續吃餛飩,老板忙賠笑道:“我來撿錢,主要是風太大,沒接住……”


    老板彎下腰,將地上的一百元錢撿了起來,麵有為難,今天生意不太好,一百塊他找不開啊!


    “一百塊找不開,你給我十塊的吧!”老板好聲好氣地說。


    “沒有。”初戀大口吃餛飩,旁邊的小女孩已經吃飽了,一個人在玩手指。


    “我剛剛看到你包裏有十塊錢的。”老板忍氣吞聲地說。


    初戀抬頭尖聲罵道:“你是賊骨頭眼睛啊,我包裏的錢都看得清清楚楚,說了沒有就沒有,快點找錢,不要浪費我時間。”


    “我明明看見你有兩張十塊的,一百塊我找不開,你給我十塊的,我能找開。”老板也提高了聲音,一臉不高興。


    開店十幾年,顧客大都是街坊,大家都很好說話,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麽挑剔的。


    “連一百塊都找不開,你做的什麽生意,找不開又不是我的責任,是你自己沒準備好零錢,我等一分鍾啊,一分鍾再找不開,我就走了。”


    初戀已經吃好了餛飩,站起來雙手抱胸,挺著大肚子,神情極囂張。


    這下就連在外麵乘涼的人也看不下去了,走進來勸說,都說初戀的不對。


    “我不和你們土包子說,他開門做生意,就應該全部都準備好,像我家在英國開餐廳,隻要是餐廳的責任,肯定是讓客人白吃的,這點魄力都沒有,哪有臉開門做生意!”


    初戀滔滔不絕,理直氣壯,大家都被她的歪理氣壞了。


    “出國了不起呀,連兩碗餛飩錢都要賴帳,誰知道你是在英國開餐廳,還是要飯呢!”


    “就是,天天來吃餛飩都要少一角錢,老板十來天都不同你計較,要臉的人總得見好就收吧,我們再窮,也不會扣一角錢兩角錢!”


    “說不定就是在外國要飯呢,我一個親戚去了日本,回來時倒是蠻風光的,西裝筆挺,皮鞋鋥亮,就是背挺不大直,才四十歲的人,牙齒都掉了好幾顆。


    你們曉得我那親戚在日本做什麽?他是背死屍的,聽說日本那個地方,死了人一定要人背出去,我那親戚幹的就是這個活,哦呦呦……臉都丟光了!”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把初戀說得啞口無言,臉也有些掛不住。


    她老公在唐人街雖然開了十幾年餐廳,可在英國還是屬於普通收入階層,最主要的是社會地位不高,老公和公婆都自嘲是下等公民。


    她不敢再呆下去,怕真的被人戳穿老底,扔下之前的一塊三角,再搶回一百塊,抱著女兒匆匆離開了。


    並沒有看見一臉驚愕的顧景然,直愣愣地看著她的背影中,漸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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