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嵐深吸一口氣,抱緊父親的頭在懷裏。“東哥呢!”


    “在那兒!”容非指了指後麵。


    東哥斷了一隻手臂,被阿山阿水兄弟綁住,傷口還在汨汨的流血。


    寧嵐抱著父親的頭,緩緩站起來。


    容非要去扶她,她擺擺手,在這一刻她要自己來。


    她站起來,緩緩走到東哥麵前:“是你聯合那些驅獸人,殺死了我的父親?”


    “嗬……”東哥抬頭,“是又如何?”


    是又如何?


    對這些人來說,取一個人的性命是眨眼之間!更別說父親的性命,更加緊要!


    寧嵐凝視著東哥,他的右臂還在滴著血,他疼的臉色慘白。


    他看上去很疼的樣子!


    她想,我以前連隻小動物都不忍殺的!我可是剛才,我殺了蒙括,還砍了他的頭!


    東哥,我要如何殺他才好呢?我自己,當真不想再動手了。


    “阿非哥哥,這蛟子城應該也有不少野狗吧!”寧嵐道。


    “……”容非向寧嵐,“自然有。”


    “去尋些野狗來……最好是饑腸轆轆的野狗,聞到血腥味就受不了的那一種。”


    “好。”容非說著立即命人去尋。


    東哥臉色慘白,他的手已經疼的受不了,聽到寧嵐的意思,難不成她要把自己送去喂野狗嗎?


    “把他帶下去吧!”容非道。


    郭義現在帶人去擊殺殘兵,同時又守住城中各哨點,然後去擊殺餘兵。


    容非和寧嵐在蛟子城的城牆下的休息處歇下,她安置好父親的頭顱。


    “嵐兒,你先在此好好休息。”容非很擔憂她,她太平靜了,剛才殺人應該嚇著了才對,可是現在臉上仍是無波無瀾。


    “阿非哥哥,你可否替我打一盆水來?還有,我騎的馬背上綁了小包袱,你可否幫我拿來?”寧嵐道。


    “好。”容非點頭。


    等他打好水來時,拿來寧嵐的包袱,寧嵐接過了包袱,她緩緩打開,裏麵是一套素色的孝服。


    看到那孝服,容非心頭一疼:“嵐兒……”


    “阿非哥哥,我想換身衣服。”寧嵐說。


    “那我先出去。”容非說。


    等容非出去,她換掉了沾了血跡的軍服,又洗了臉,擦去了臉上手上的血漬。


    穿好孝服,她拿出自己早準備好的一張白紙,拿出包袱裏的剪刀。


    容非在外麵等著,過了好一會兒沒有聲音,好不免擔心。


    “嵐兒……”


    “阿非哥哥,你進來吧!”寧嵐說。


    他推門進去,卻見嵐兒身著孝服,在桌旁手裏拿著剪刀和白紙,在一刀刀的剪著。


    “嵐兒……”容非真的極擔心,這樣的嵐兒太沉靜了。


    寧嵐手很巧,一張白紙在她手中,被她剪成了一朵白花。


    她將頭發挽起,別上了白花。


    “我沒事,你不是將東哥關起來了嗎?我想去看看。”寧嵐說。


    容非心想,嵐兒當真要將東哥喂野狗?其實直接殺了也可以。


    “好,我帶你去。”他牽著她冰冷的手。


    蛟子城的城牆下,就有一個密牢,東哥被關在密牢之內。


    他的手臂被砍下之後,就沒有處理過,後來一度疼的幾乎暈倒。


    突然一盆冷水淋到他臉上,他清醒過來,右手處的劇烈疼痛襲來,他抽氣一聲,看到了眼前的容非。


    “我在你的身上尋到了這個。”容非拿出黑色的錦囊,裏麵是一個字條,“聲東擊西,殺寧華!”


    東哥身體虛弱而疼痛,他看著容非:“你怎麽辦到的?”


    他不是去雪狼沼澤嗎?不是讓大胡子攻飛龍城嗎?為什麽會突然出現?東哥心中,有很多的疑問。


    “你並不必需要知道為什麽?”容非淡淡的道,“東哥,你的餘黨已經被我盡數剿滅,我要讓鷹禿從此在北方絕跡。”


    東哥嗬嗬笑:“我本來就是亡命之徒,你痛快殺了我吧?”


    “殺你自然是會殺的?就要看你要如何死!是痛快的死,還是被一口口的喂進野狗的肚子裏。”容非道。


    “你想知道驅獸人在何處?我告訴你,我也不知道,我們皆以暗號聯係他們的形跡亦不會告訴我。”


    “穆爾真還有什麽計劃?”容非問。


    “聖王怎麽會把他的計劃全部告訴我,我隻是得他命令行事罷了。”東哥道。


    “阿非哥哥……”黑暗中響起另一個聲音,寧嵐緩緩走出來,光線昏暗中,她身著白色的孝服,臉色素白,頭戴白花緩緩走過來。


    東哥看著她,竟感覺到森森的寒意。


    眼前的女子是寧嵐,就是她,上次刺瞎了聖王的一隻眼睛,聖王對她恨之入骨。


    寧嵐眸光依然沉靜如水,換上孝衣讓她更顯柔弱,仿佛牲畜無害。


    “不必再問了。”她說。


    “嗯……”容非去牽她的手,發現她的手十分冰冷,便握緊了些。


    “我們自然會尋出驅獸人,不必問他。”寧嵐淡淡的說,“我已經讓阿狼將那些野狗抬過來了。”


    “……”為什麽一個如此柔弱的女子,說出來的話輕聲細語的,但是話語卻是如此的凶殘。


    阿狼帶著遊擊兵將數隻野狗用木籠裝著,抬了進來。


    每個木籠裏都有三四隻野狗,這些野狗皆目光森森,嘴裏流著口水,發出呼哧哧的聲音,像是已經極餓極餓了。


    東哥殺人如麻,看到這些野狗,感覺到了陣陣的害怕。


    “我父親死時,你們以野狗相逼,割了他的頭顱。蒙括已被砍頭以示懲罰,而你便喂野狗,以祭我父親!如此,才算公平吧!”寧嵐道。


    東哥臉色慘白,他看向容非:“容非,你親手殺了我!”


    他不要喂狗,絕不要!


    “……”容非不說話,他看嵐兒。


    她看著還是他熟悉的嵐兒,眸光堅定而溫柔,神色沉靜如水,隱隱他又覺得不一樣了。


    大將軍之死,對她的刺激極大,如今她要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也無可厚非!


    隻是,他以為嵐兒最怕血腥的!可是,她要求跟隨郭義到蛟子城,她親手殺蒙括,砍掉他的頭顱。


    到這一刻,她要親眼看到東哥被野狗咬死!


    這樣的嵐兒,似乎並不是自己所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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