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不要隨便吵架,這會顯得自己很沒有教養,就應該一巴掌呼過去,讓那些欺負你的人知道什麽叫文武雙全。”


    ——蘇漠


    這是一個很意外的吻。


    冷辰風出手抓人的時候逆著光,也沒看清對方是男是女。


    但是,抓住對方手臂的時候,那細膩柔滑的觸感讓他立刻明白他抓住的是一個女生。


    即便這樣,冷辰風也完全沒有想過要輕薄誰,他原本隻是想看看到底夜半三更誰膽子這麽大敢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在他眼前晃。


    隻是,懷中女子的氣息竟格外的清新好聞,唇瓣,更是柔軟!唇齒間似乎還帶著一絲牛奶的香甜純淨,簡直讓人想要更緊地碾壓入懷,再深入一些。


    若是禮貌點,他該稍觸即離以示清白,但是,去他的禮貌!他冷辰風向來憑自己喜好行事,哪管什麽符不符合道德倫常。


    於是,深夜的意外之吻頃刻間變成了強吻,且,愈吻愈深。


    *


    我行我素的冷辰風若會讀心術,若知道蘇漠此刻已經將他定義為了毒蛇,也不知道會是什麽表情。


    蘇漠氣紅了臉,開始奮力掙紮。


    手臂受製於人,她一腳支地,一腳彎曲成驚人的弧線朝冷辰風的腦袋襲去。


    冷辰風唇瓣並沒有離開她,隻是笑了下,也不見他回頭,直接抬起左手肘精準無比地將蘇漠的腿隔離了出去,緊接著,放在蘇漠腰間的右手囂張地一收,兩個人貼得再無縫隙,纖薄的衣料下,他甚至能感受到對方胸前的柔軟。


    突然覺得有點熱。冷辰風呼吸更灼熱了一些。今晚,似乎玩過頭了。


    蘇漠深覺受辱,就近擒住對方衣領,使出擒拿手隻是虛招,在冷辰風抵禦她雙手的瞬間借機來了個三百六十度騰空大後翻,漂亮地脫離了他的鉗製,後退,幾步外站定,微喘息,怒瞪著對方,看年齡,對方也應該沒大她幾歲,壞青年,配不上他那張臉!


    冷辰風邪魅地舔了一下唇角,看著幾步外的美麗女子,玩味地笑了一下,哦,原來是蘇家的那個小姑娘,嘖嘖,意外,真是太意外了。


    除了意外,更多的是驚喜。


    今晚糟糕的心情經此一役竟似乎全部消散了。現在,冷辰風竟覺得隱隱愉悅起來。


    外界傳言這蘇家小姑娘畫畫一流,是個才華橫溢的文靜淑女,沒想到,身手竟如此之好!


    冷辰風心裏為蘇漠行雲流水般的動作點讚,嘴上卻欠揍地說:“不要仗著穿的是長裙就敢後空翻,女孩子很容易走光,幸好現在是晚上。”


    流氓!若不是穿了礙事的裙子,她剛才第一腳就應該偷襲上了。


    蘇漠抓起腳上一隻高跟鞋就毫不猶豫朝對方砸去。


    冷辰風輕鬆地閃過。


    再砸!


    再閃~


    ……


    直到蘇漠兩隻腳上光溜溜的了也沒砸到冷辰風,不是她勢頭不夠準,而是對方閃躲得夠快夠精妙。


    蘇漠生氣,繼續麵無表情地瞪著對方。


    “不要這麽看著我,我會覺得你的眼睛比月色更美。怎麽,不服氣?怎麽不說話?難道……”難道真是啞巴?冷辰風止住話,沒再繼續問,想起了之前宴會上聽到的傳言。


    蘇漠心想,什麽看,明明就是瞪好嗎,這人好不要臉,好沒自知之明,撇頭,蘇漠懶得理他。


    她從小本就不愛說話,輕微自閉,治療無果,又因為父親的溺愛與心疼,從未上過一天學,都是請的最優秀的私家老師專門上門授課,除了對著父親偶爾開口說話,這些年,其他任何人,她不想說話便不用說話,沒人逼她,久而久之,她是啞巴的謠言便不脛而走。父親雖然生氣,但出於某種長遠考慮和保護,見她並不在意,便一直隱忍著沒有戳破謠言。


    現在,她雖然很想把眼前的登徒子罵一頓,奈何罵人的詞匯她並不擅長,且,實在不想為了這種人開口說話!


    女孩子麽,不要隨便吵架,這會顯得自己很沒有教養,就應該一巴掌呼過去,讓那些欺負自己的人知道什麽叫文武雙全。


    哼,醉酒了還有這樣高的警覺性和身手,對方絕對也是不容小覷的練家子,蘇漠輕易得出結論。


    可是練家子又怎麽樣,無法掩蓋登徒子的事實,被占了便宜,不能就這麽算了。


    蘇漠撩起裙擺在大腿上方打了一個結,一二三,踢腿、側空翻、再踢、接二連三朝冷辰風襲去……


    也不知是冷辰風真的醉得厲害了還是怎麽的,他這次隻是輕輕格擋了一下,並沒有躲避,更沒有適時反擊,左肩和胸膛倒是接連被蘇漠踢中了好幾下。


    但是,就在蘇漠就要收勢落地的時候,他竟抓住她的腳踝,順勢,再一次將蘇漠摟在了懷裏!


    這次是妥妥的公主抱,蘇漠雙腳離地。


    冷辰風挑挑眉,這次這麽近距離看著,小姑娘這雙又大又亮澄澈分明的眼睛更美了……不對,左川那小子有一句話算是說對了,蘇家小姑娘果然很美,這眼、這唇、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美。


    眼見懷裏小姑娘又要發作,冷辰風趕緊道:


    “好了,你沒聽說過打是親、罵是愛麽?難道你是愛上我了?先休戰,我先幫你把鞋穿上。”說完,他半彎著腰,特別自然細致地將鞋子親手給蘇漠穿上了。地上樹枝石子多,當真要是傷到她就不好了。


    其間蘇漠試圖掙紮,但冷辰風穩穩抓著她的腳踝,不放。這,又是好親昵的行為。從小到大,隻有父親這樣認真的替她穿過鞋呢。


    蘇漠臉有些紅,感覺到,對方,似乎,沒有惡意。


    那,既然剛才踢中他幾腳,也沒之前那麽生氣了,就算扯平了吧,就當被狗咬了一口,以後都不想見到這個人了。夜已深,她要趕緊回房休息。


    蘇漠趁冷辰風鬆手之際,轉身要走,恰逢冷辰風剛站起來,似不喜歡她的不告而別,順手一撈,這次沒能撈到她的人,倒是將蘇漠發尾上的鑽石發卡給拽到手裏了。


    “記住,我叫冷辰風。”他把玩著手裏的發卡,沒打算歸還。看看天色,沒再阻攔蘇漠。


    長發披散的蘇漠加快腳步跑了。


    隻是,蘇漠沒想到,有時候,有些緣分,是天注定的,不是想不見就不見,甚至,在未來無數個日子裏,相互糾纏,彼此越陷越深。


    隔日一早,蘇父蘇臨遇醉酒醒來,有事要處理,告訴蘇漠,還要在這邊別墅再住幾日,讓她若無聊就四處走走,晚上一起吃飯。


    蘇漠點點頭,相比那邊住處的幫傭如雲,人聲嘈雜,這邊別墅確實清靜很多。她也喜歡住在這邊。


    至於昨晚發生在這邊的不愉快,初吻被奪的遭遇,早已翻篇。


    蘇漠其人,簡單純粹,愛憎分明,習慣把人物關係分得很清,她深以為昨晚已用武力報了仇,既已兩清,本是陌生人,便做回甲乙丙丁。


    未免出門又遇到冷辰風,她這幾日都不打算出門。


    反正,她從來不會覺得無聊。


    看書、習武、繪畫,她用來打發時間的事情很多。


    *


    相較於蘇漠的充實,冷辰風新的一天過得有些百無聊賴。


    他昨晚並沒有完全喝醉,至少意識是全程清醒的,所以,一夜醒來,所有與蘇漠有關的記憶每一個細節他都記得極為清楚。


    他甚至,還能記起她唇瓣柔軟甜美的程度。


    以十分慵懶的姿勢躺靠在沙發上,他把玩著手中精致小巧的鑽石發卡,目光沉沉,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爾後,他笑了。


    不如,去樓頂曬曬太陽?在陰暗的地方呆久了,他竟開始向往光明。


    老舊別墅的頂樓當初修葺得還算完善,采光效果很好,視野開闊。


    大約今天真的是個難得的好天氣,隔壁別墅東麵的窗簾也是完全敞開的,以冷辰風目前的位置角度,能很輕易的將那房間裏的一切盡收眼底。


    他看到昨晚那位與他動武過招的小姑娘正在伏案作畫,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和煦的陽光從窗外傾灑下來,照在她披散的長發上,如同渡了一層聖潔的光,她畫得認真,大概嫌垂落下來的發絲有些礙事,她便很隨意地抬手將之攏到了耳後。


    看著她這個動作,冷辰風竟然莫名覺得有點手癢。嘖,那白皙潤澤的耳垂,幹淨,空無一物,如果戴上小巧的珍珠耳墜映襯著她天然的膚色應該會很適合。


    微風吹過,撫過小姑娘完美的下頷、光潔的頸項,隨著她低垂著頭的姿勢,能依稀看到她迷人的鎖骨。


    冷辰風眯了眯眼睛,調轉了一個方向,懶得繼續再看下去了。這世間美麗的人事物實在太多,說到底,小姑娘美則美矣,有些隱秘的小性格也挺有點意思,但,再怎麽算也隻是初初見了兩次,真要說他有多喜歡,倒也不過如此,他還沒那麽淺薄。他也從不相信什麽一見鍾情。


    他這個人嘛,向來很會克製自己的欲念,若非刻入骨髓的喜歡,送到他跟前,他也懶得伸手去沾染。


    放任自流。來日方長麽。


    *


    這時,左川的電話打了過來,冷辰風快速按了靜音,起身下樓的時候聽電話裏的人說:


    “老大,你後母和你大哥……呃,不是,我是說在d城的那個女人和她的兒子最近應該會有動作,你千萬要注意安全啊,小心點兒。”


    “無妨。就怕他們不來。”他最近正好無聊,活動活動筋骨也好。


    幾乎是在冷辰風電話鈴聲響起的第一時間,蘇漠若有所感,抬頭,朝舊別墅的方向望了望,但是,什麽也沒有。


    蘇漠懷疑是自己的錯覺。畢竟,鈴聲隻響了一下,也許是她聽錯了。她低頭,繼續作畫。


    就這樣又過了三日,連日來風平浪靜,冷辰風出去幾次,任何挑釁滋事的人都沒遇到,想來他那後母和便宜大哥這次應該又花了不少錢準備對付他。


    這三天,他也一次都沒遇到過蘇漠。


    冷辰風隱隱感覺到那丫頭似乎在躲自己,連續三日都沒有出過門。


    他都打算放過她了,她倒當他是財狼虎豹能避則避,這就叫他有點哭笑不得了。她不知道麽,愈是這樣,愈是勾起人想要緊拽在手心裏的逆反心理。


    *


    第四日,蘇父說晚上便帶蘇漠回城中心的家。


    蘇漠想帶幾束開得正豔的玉簪花回去,她下樓,拿起剪刀去花園。


    她果然還是喜歡白日的花園多一些,璀璨、光明、溫暖純淨。


    正摘著花,聽到老舊別墅的走廊那邊傳來清晰的打鬥聲。


    蘇漠心想,那邊那個人可真不消停,隻怕平時就是個喜歡逞凶鬥惡的人。


    她不理,繼續手上修剪花枝的動作。


    打鬥聲卻越來越烈,且漸漸夾雜著不堪入耳的謾罵聲,大抵是些辱罵某某沒有母親、某某被掃地出門、某某才是小三之子、某某有娘生沒娘養之類的話。


    某某自然指的是那天蘇漠踹了幾腳的冷辰風。


    蘇漠皺眉,那麽大一群人打一個人,還要不停辱罵傷害對方的母親,欺人太甚了。


    蘇漠雖然不喜歡管閑事,但生平卻最討厭別人如此無禮了,她也沒有母親啊。


    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裝束,依然嫻靜淑婉,不適合打架。她聽聲辨位,得知那群人的打鬥漸漸靠近了西邊那戶別墅人家的偏僻後門過道。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那家人在那裏設有一個車庫,從早到晚停滿了各類豪車。


    蘇漠想了想,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她偷偷潛伏過去,果見冷辰風正一人力戰四方,最可惡的是,他赤手空拳,對方那一群人裏竟有不少人拿了刀!


    那個人有一雙狹長黑亮的眼睛,在黑夜裏凝視時都覺得無法忽視、深邃如珀,此刻,對敵時,那雙眼,冷冽起來,似染了冰霜的劍,無端讓人覺得壓迫重重、遍體生寒。


    隻一眼,就真應了那個詞,望而生畏。


    那樣的眼神和身手,蘇漠突然覺得,即便她不插手,那一大幫人也已有了怯意,也不能拿他怎麽樣。甚至,很可能都傷不了他分毫。


    但是,刀劍無眼,況且,來都來了,蘇漠實在想早點讓那群嘴裏十分粗俗的人閉嘴,她撿起一塊石頭,朝院子裏的車庫一扔,車子的警報聲尖銳的響了起來,緊接著便有傭人嗬斥的聲音響起,相信過不了多久,小區的警衛也會過來查看。


    眼見那群人開始不安騷動,紛紛火速撤離,嗯,蘇漠也打算溜之大吉,舉手之勞,功成身退,深藏功與名。


    但奈何,冷大少眼尖著呢,他看著她貓著腰躲藏的方向,唇邊扯出一個大大的意味深長的笑容。


    嗬,小姑娘,往哪裏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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