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海瓊白了沈南川一眼,似笑非笑的,


    “你這會兒倒是公平起來了啊。”


    “怎麽著,你家寶貝閨女和你告狀了,說我欺負她,她委屈了?”


    這話聽的……


    沈南川是想也不想的否認,“怎麽可能呢,一一她可是半個字沒說!”


    “是是我問的。”


    “是我主動問的!”


    沈南川生怕自家媳婦會誤會,到時侯再生氣……


    自己這不是在母女兩個中間製造麻煩嗎?


    他想也不想的點頭,“對,就是我問的,一一才說的,媳婦,一一可沒說你半句不好的話啊。”


    “她敢!”


    顧海瓊瞪了他一眼,忍不住自己就先笑了起來。


    她瞟了眼沈南川,輕輕哼了一聲,“行了,又不是你一個人的閨女,那也是我的!”


    “是咱們兩個的!”


    沈南川嘿嘿笑,一個勁兒的往顧海瓊跟前湊。


    那一臉傻笑的樣子看的顧海瓊很是無語,伸手把他給推開,


    “趕緊洗澡去。”


    一身的臭味!


    最後這句話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是!


    沈南川對自家媳婦的眼神兒多熟悉啊,自然一眼看出對自己的嫌棄。


    他也不以為意,傻笑著抬起手臂在自己鼻子前用力聞了兩下。


    “不味啊,一點臭味兒都沒有的。”


    “媳婦不信你聞聞?”


    沈南川一邊說一邊把自己的手臂朝著顧海瓊眼前送,


    “媳婦你聞聞?”


    “走開。”


    顧海瓊推開他,一臉的嫌棄,“再不洗澡你晚上睡門口啊。”


    聽到她這話,沈南川臉上的笑意頓了下。


    抬起頭,他的臉上不知不覺的湧起幾分的歉意,


    “媳婦,那啥,我……”


    停了下,他看著顧海瓊的眼神慢慢移開了些。


    有些不敢和她的視線直視,


    “媳婦,我……”


    “什麽我你的,說吧,什麽時侯走。”


    顧海瓊哪裏還能瞧不出他這意思啊,估計是在家裏頭待不了多長時間。


    眉毛一揚,她看向沈南川,


    “半夜走嗎?”


    “不是……”


    沈南川有點不敢看自家媳婦的眼,聲音也跟著低落下來,


    “我現在就得走。”


    本來,他這幾天就已經是擠出來的時間。


    送了一一回家。


    他現在就是得連夜往回趕!


    這一晚上趕路,明天上午能到就不錯了!


    顧海瓊抿了下唇,點點頭,“行,不過你先在這裏歇會兒,咪半個小時,我去給你收拾點東西。”


    不等沈南川說什麽。


    她直接就開了口,“你路上再怎麽開車,吃的東西得帶點吧?”


    “還有水……”


    知道自己要是說不要,自家媳婦肯定不樂意。


    便點頭,“行,別帶太多東西,路上吃不了的。”


    “我還不想給你帶多呢。”


    顧海瓊橫了他一眼,“家裏頭的東西可都是許愛她們買回來的,都是精挑細選的,才不是給你這個大老粗吃的呢。”


    沈南川,“……”


    他坐在椅子上,喝了口熱茶,想著顧海瓊剛才的話,感受著家的氣息。


    不知不覺的,咪起了眼……


    十五分鍾過後。


    等到顧海瓊提著一個包袱過來時。


    看到的就是沈南川坐在椅子上閉著眼打盹的一幕。


    想了想,她終究是沒舍得把人給叫醒。


    把東西輕手輕腳的放到一側,她轉身走去了廚房。


    記得還有盤切好沒吃的牛肉呢。


    剛好給沈南川路上帶著……


    不過才走到院子裏,一一從自己房間跑了出來,


    “媽,我爸呢,他……”


    “噓,小點聲。”


    顧海瓊把她給拉的離房門口遠一聲,聲音壓低,


    “你爸這會在椅子上睡著了,我給他準備些吃的,一會他得連夜走。”


    “啊,那麽急啊?”


    一一的小臉糾結成了一團,聲音裏頭帶了幾分的抱怨,


    “怎麽那麽趕啊,真是的,就不能在家好好休息一晚上麽。”


    不過,除了這句抱怨,她也沒多說什麽——


    這是想起之前和沈南川看到的那些事情。


    一樁一樁又一樁。


    哪一樁不是軍令如山,哪一樁不是在時間就是生命,就是一切?


    她爸這幾天帶著她跑了好幾個地方的。


    想來,應該是耽擱了自己不少的正事吧?


    一一的小臉上湧起幾分的自責,


    “媽媽,都是因為我,爸爸才這麽趕的……”


    想到這次事件的起因。


    一一的心裏更覺得不好意思,“媽媽,是我的錯。”


    “我不該和你發脾氣,更不該和你使性子的。”


    “傻孩子。”


    顧海瓊伸手揉揉她的頭發,眼底全是笑意,


    “在媽媽的眼裏,你還是個孩子呢。”


    “是孩子啊,就有任性恣意和發脾氣的權利!”


    她笑嗬嗬的牽了一一的手,“走,咱們去廚房給你爸弄點好吃的讓他路上帶著……”


    “行,那我給媽媽打下手。”


    兩個人裝了一盤鹵好的牛肉,一片片切的薄薄的。


    伸手拈起來就能吃的那種。


    剛好還有幾個包子,晚上出的鍋,顧海瓊也都給裝了起來。


    往屋子裏頭走的時侯,一一有些不舍,


    “媽媽,不能讓爸爸明天一早再走嗎?”


    她看著顧海瓊,出口的話有些急,有些快,


    “爸爸帶著我開了一天的車呢,都沒怎麽休息。”


    “我擔心他晚上繼續開車,會累的。”


    顧海瓊看了她一眼,想想,索性在屋子外頭停了下來,


    “雖然我不知道你爸這幾天帶你去了哪裏,但是,我聽著他那話的意思,應該是你讓你看了不少的東西和事情吧?和他們部隊有關的?你這一路看下來,心裏頭都有什麽想法,和媽說說?”


    “我……”


    一一不知道她媽怎麽一下子把話題轉到了她的身上。


    明明是說她爸呢。


    不過,她媽媽即然說了起來……


    站在顧海瓊身側,一一想了想,小臉上充滿認真的開口道,


    “我也不知道我爸都帶我去了哪,那些地方和人我都不認識,可是,我看到了不少的軍人,他們正在做很多事情,各種各樣的事情,爸爸說讓我自己去猜自己去想,我這一個路上想來想去的,覺得我爸他們這些當軍人的太辛苦,太累了。”


    “媽你是不知道,他們肩膀上的責任太重了。”


    想想,她都替那些人覺得累!


    顧海瓊聽到這裏笑了笑,“即然你覺得累,那麽,要不,咱們不考軍校了?”


    “不,我要考!”


    一一想也不想的反駁她媽媽的話,語氣極是認真,


    “爸爸,我不怕累,也不怕辛苦的。”


    “我一定能行的。”


    說到這裏,一一似是有所恍然。


    扭頭看了眼門口。


    不知何時,沈南川已經醒了過來,高大的身影正站在不遠處的門口。


    就那麽靜靜的,眉眼帶笑的看著她們母女兩人!


    此刻,對上一一有些詫異的眉眼。


    他的臉上全是笑,是那種引以為榮,為傲的笑!


    “爸,你醒了啊,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沈南川沒有回她的話,隻是大步走過來,伸手揉揉一一的腦袋,


    “一一剛才說的話很好,咱們軍人啊,就是不能怕吃苦,不能怕累!”


    “任何時侯都不能退縮!”


    “要永遠記得自己肩膀上的責任和擔子!”


    “爸你放心吧,我一定會的。”


    一一似站發誓般揮了揮自己的手,眉眼裏頭滿滿的堅定!


    沈南川看了她一眼。


    給自家閨女投去一個加油並鼓勵的眼神兒。


    一轉身。


    兩步停在顧海瓊的身側。


    伸長手。


    直接把人給緊緊的抱到了自己的懷裏頭。


    把顧海瓊嚇了一跳,想也不想的推開,“你幹什麽啊,一一還在呢。”


    “沒有沒有,媽媽你當我不在了。”


    “不是,我這就走啊,爸爸你加油……”


    一一笑嘻嘻的往屋子裏頭跑。


    一邊跑一邊回頭對著她爸媽絆了個鬼臉。


    剛好讓顧海瓊看到,不禁好笑又好氣,“這孩子!”


    “媳婦,有你真好!”


    他什麽時侯回來,這裏是他的家,有家人有溫暖在等著他!


    他什麽時侯走……


    有家人相送,有兒女自家媳婦牽掛,掂記著!


    真好!


    顧海瓊掙了兩下身子,沒掙動。


    她不禁白他一眼,“不是說要趕緊走的嗎,還在這裏磨蹭,看來還是不急是吧?”


    沈南川,“……”


    最後,是沈南川自己主動把人給鬆開。


    再抱下去的話。


    他覺得自己真的就不想走,不舍得走!


    “這些東西帶著,這是路上吃的,這個不能放,這裏頭的是可以放放的,你帶給江大哥盧遠他們一些……”


    “便宜他們了!”


    沈南川語氣有些不滿,自家媳婦可是給自己做的!


    憑啥給他們吃啊?


    不過,嗯,看在這幾年的相處上,算了,給他們那麽一丁半點好了。


    家門口。


    沈南川看向顧海瓊,“我自己走,你趕緊回去歇著吧。”


    “我看著你走。”


    沈南川有心想說不用,想說我看著你先回家……


    不過,他想了想,索性利落的上車。


    隔著車窗對著顧海瓊擺手,“媳婦,我走了啊。”


    “路上小心……”


    直到車子揚長而去。


    好半響都看不到一點兒影子了。


    顧海瓊還站在門口神色唏噓的一動不動。


    還是她身側的一一,輕輕拽了兩下她的衣角,


    “媽媽,咱們回家吧?”


    “嗯,回吧。”


    回過神來的顧海瓊笑了笑,轉身朝著院子裏頭走去。


    幾個孩子都睡了。


    沈小玲看著自家大家離開,她也隻是陪著母女兩人說了會話便回房去睡覺。


    屋子裏頭。


    一一抱著顧海瓊的手臂,“媽媽,我以後再也不會亂發脾氣了。”


    “上次的事情,媽媽也有錯。”


    顧海瓊拍拍她的臉,輕輕歎了一口氣,


    “媽媽是著急,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生怕你走錯一步……”


    這女孩子啊。


    很多時侯這一步錯,真的就是步步錯。


    一輩子的錯!


    當然,顧海瓊事後反思,也是覺得自己的態度有些過激。


    太緊張!


    這會兒母女兩人把話說開。


    一場小小的風波過後。


    母女兩人再次回到往日心無半點芥蒂隔閡時。


    說說笑笑的。


    眼看著時間到了晚上十點半。


    一一已經連著打了幾個嗬欠。


    顧海瓊直接攆人,“趕緊回去睡覺,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


    “不要。”


    “媽艱,我今晚要和你一起睡。”


    一一抱著顧海瓊的手臂不鬆開,使勁的晃著。


    撒嬌。


    “媽媽,你都好久好久沒和我一塊睡了啊。”


    “反正今天那幾個小家夥都睡了,她們也不知道,媽媽我要和你睡。”


    她一邊說一邊笑,眸子裏頭星海般的璀璨笑意看的顧海瓊心頭軟成了一團。


    搖搖頭,語氣裏頭充滿了嗔怪,


    “多大的人了啊,還抱著媽媽睡覺?”


    “自己去睡。”


    “不要。”


    一一笑嘻嘻的往她身邊噌,一臉的理直氣壯,


    “不是媽媽說的嘛,反正我再大也是爸媽眼裏的孩子。”


    “更何況,我還本來就是個孩子嘛。”


    瞧著她那臉上的小得意。


    顧海瓊還能說什麽?


    伸手點點她的額頭,“你啊,上輩子欠你的!”


    話罷,顧海瓊抬頭看了眼一一,聲音卻是猛不丁的驟然一頓,


    可不就是,上輩子欠這丫頭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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