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熄燈之前,墨上筠終於在諸多期待的目光之下,步入那間她連一晚都沒睡過、但卻無比熟悉的宿舍。


    剛進門,她就意識到不妙。


    虎視眈眈的視線全都在一瞬聚集在她身上。


    緊隨著,就是各種閃現在視野內的身影,以及迎接她的幾盆涼水——墨上筠早就有心理準備,眼疾手快地往身側一讓,隨手拎了離得最近的一個人往前一擋,頓時讓人幫忙阻擋了三分之一的水,而剩下三分之二的水全給潑到兩邊去了,她站在後麵隻濺了一點點罷了。


    不過,墨上筠看了眼無辜遭殃的那人,卻難免愣了一下。


    其他想要作妖的學員們,眨巴眨巴眼,也有點懵逼,難免麵麵相覷,尋求著是否有可以脫身的辦法。


    抬手一摸鼻子,墨上筠衝著跟前那人笑了笑,“昭姐,你也來湊這熱鬧?”


    百裏昭將臉上的水一抹,然後轉過身來,“我特麽就睡在這兒!”


    百裏昭陰著臉,指了指身側的床鋪。


    “昭姐,打她!”梁之瓊忽然竄出來,幸災樂禍地大喊一聲,吃瓜群眾的身份不要太明顯。


    頓時,其他人也開始附和。


    “昭媽,揍她!”


    “就是!不要大意地上吧!”


    “好好教訓教訓她,拿我們昭姐出來當靶子,還像話嗎?!”


    “隻要您一句話,我們立即擼起袖子幫你幹她!不要報酬的那種!”


    ……


    “瞧這誤會大了,還以為是湊熱鬧的呢。”墨上筠悠然說了一句,抬手拍拍百裏昭的肩膀,然後朝拿盆來潑水的丁鏡和蘇北看了一眼,“都起什麽哄,還不快去給昭姐拿毛巾?!”


    她話音剛落,事先就準備好毛巾的鬱一潼,已經麵無表情地站出來,將毛巾遞給了百裏昭。


    鬱一潼轉身走人的時候,還看了墨上筠一眼,那眼神怎麽著都有點遺憾的意思。


    墨上筠嘴角一抽。


    ——這架勢看著就是,我雖然善心大發、提前給你準備了毛巾,但我真心希望你被潑一身水。


    “昭姐,您真得好好說說她。”梁之瓊站出來,雖然麵對墨上筠有些發怵,但還是堅定不移地當了出頭鳥,“她怎麽能把您給拉出來呢,拉我們就算了,她竟然拉您——太不像話!必須治一治她!”


    “喲喲喲,小情人都叛變了。”丁鏡非常高興地說著風涼話。


    “我覺得小情人說得對,”蘇北讚同道,“這都不治她,她要無法無天了。”


    晟梓點點頭,說:“我們加一起也能打贏她了。”


    遊念語說:“壓死她都行。”


    戚七興奮地眨眼,“怎麽著,要打架嗎?昭姐,你一點頭,我們就上。”


    鬱一潼說:“算我一個。”


    其餘幾個也紛紛附和。


    唐詩默默地走在一邊,同情地看著剛回來就被“整治”的墨上筠。


    柴心妍沉默地看著,雖然一臉漠不關心的表情,但那強烈的關注度成功地出賣了她。


    “臥槽,墨上筠你這人緣也太爛了點兒吧?”丁鏡環顧一圈,不可思議地感慨著,然後不遺餘力地煽動群眾,“聽聽群眾們的心聲,你今天不讓我們揍一頓,那都說不過去了。”


    學員們頓時就想接著起哄。


    但墨上筠倏地向前一步,走到百裏昭身側,一邊用手肘打著百裏昭的肩膀,一邊朝她們挑眉笑道:“怎麽著,造反了啊?”


    “誒,”蘇北搖了搖頭,笑說,“你現在可不是教官了,談不上造反!”


    墨上筠一笑,點點頭,“這話倒沒錯,但以後咱們有的是機會。”


    丁鏡不怕死地一擺手,“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現在先讓我痛快了!”


    說著,丁鏡把手中的盆一丟,抬手一擼袖子,就打算朝墨上筠靠近。


    不過,她剛走兩步,就聽到門口傳來的聲音——


    “怎麽了,這是什麽情況?”


    這是紀舟的聲音。


    眾人抬眼看去,果不其然,見到紀舟就站在門口。


    丁鏡等人頓時咬牙嘀咕,平時不見得來這裏晃悠一圈,看看墨上筠是怎麽“欺淩”他們的,今個兒卻偏偏來這裏轉悠,正好撞上這等場麵。


    這紀舟、紀先生若不是站墨上筠這邊的,她們得把眼珠子挖出來喂給他吃。


    然而,單純的梁之瓊卻未反應過來,而是底氣十足地朝百裏昭道:“昭姐,你說!把你想說的都說出來,咱們教官在呢,得給我們撐腰!”


    “你說。”


    紀舟朝受害者·百裏昭看了一眼。


    百裏昭這邊也擦得差不多了,見狀,不想讓這鬧劇再繼續下去,當即轉過身朝紀舟道:“報告,是丁鏡、蘇北二人潑的水!”


    紀舟看了眼地麵,以及杵一旁的墨上筠,就猜到大概發生什麽,不過他也沒有主動說破,而是繼續朝百裏昭問:“為什麽潑你?”


    “報告,她們本來是想潑墨上筠的,但墨上筠情急之下,將我當成了靶子!”


    百裏昭這番話,說得還是挺公正客觀的。


    不過,一落到其他人耳裏,就覺得怪怪的了——“情急之下”是什麽鬼?!這年頭,連受害者都會護著墨上筠了嗎?!


    失算!


    扼腕!


    “哦,”紀舟似是恍然地點頭,然後笑眯眯地看了她們一眼,“既然這樣,三個主犯。潑水的去跑五十圈,墨上筠去跑四十九圈。除唐詩、柴心妍、百裏昭外,其它湊熱鬧的跑三十圈。”


    “報告!”


    丁鏡站出來。


    “說。”


    丁鏡問:“您給墨上筠減這一圈的意義在哪兒?!”


    四十九圈跟五十圈,特麽的有什麽區別嗎?!


    “意義在於,你們才是主動的,”紀舟麵上笑容不減分毫,和和氣氣地說,“教官公私分明。”


    墨上筠:“……”


    她有理由相信,紀舟隻是找個借口治她而已。


    沒有敗在這群同宿舍的戰友手上,結果被後一步趕上來湊熱鬧的紀舟給陰了。


    狠!


    墨上筠朝紀舟擠出一抹笑容。


    紀舟倒也不怕,平靜地跟她對視上,然後笑得溫文爾雅。


    嘖。


    墨上筠心情不爽地收回視線。


    早知道當實習教官期間,先收拾收拾頭頂上那幾位教官了。


    ——就怪前麵三周時間裏,教官們的存在感太低,低到她完全想不起“報複”的心情。


    “請吧,”紀舟往門邊退讓一步,笑著說,“早點跑完的話,你們還可以多睡倆小時。”


    話音一落,學員們頓時精神起來,趕緊大步跑出了宿舍,向外麵的跑道一路狂奔。


    連帶著墨上筠也不例外,混在人群裏認命地去跑圈。


    *


    x特戰隊是個特種部隊,從某個角度來講,資金也是挺充足的。


    於是他們有著很完善的跑道,一圈下來四百米,不多不少,分毫不差。


    三十圈,12公裏。


    五十圈,20公裏。


    這是在她們在承受一整天殘酷訓練後的額外訓練,諸多學員皆是悔不當初。


    簡直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嘛。


    不僅沒有潑得墨上筠滿身水,她們啥都來不及做,就被丟到操場上來跑圈了。


    要命。


    這把血虧。


    再看看墨上筠,這些日子,把自己養得白白胖胖的,這一天又沒做什麽事兒,如今這罰跑對她而言,就跟熱身似的。


    “我絕對不會放過她!”


    望著在前麵輕鬆跑步的墨上筠,丁鏡咬牙切齒地說。


    “得了吧,說這種話的人一般都是反派,”蘇北搖頭歎息,“反派定律你知道嗎?特麽的就是她墨上筠的墊腳石。”


    都到這個時候了,竟然還被捅刀子,丁鏡咬咬牙,“操,我們的合作關係到此為止。”


    蘇北一挑眉,“得嘞,您明個兒又是墨上筠的小跟班了。”


    “滾。”


    丁鏡朝她丟了一記冷眼。


    蘇北揚唇一笑,“不信呐,咱們走著瞧!”


    話,就這麽給放下了。


    非常打臉的是,這事兒吧,確實有那麽點跟蘇北說的發展的意思。


    因為當晚她們仨跑完回宿舍後,本該倒下就睡的,可丁鏡卻在半夜爬上了墨上筠的床,並且差點兒被墨上筠一腳給踹地上去了。


    被緊緊摟住的墨上筠,擰著眉頭朝從背後抱著她的丁鏡威脅道:“找死啊?”


    “……”


    回應她的,是一秒入睡後的丁鏡那平穩的呼吸聲。


    蘇北半夢半醒間聽到動靜,稍稍挪出半個身子,腦袋往下一探,朝墨上筠道:“讓著她點兒吧,她這半個月都失眠,差點兒沒被她折騰死。”


    好家夥,丁鏡失眠的事兒,除了那幾個晚上躺倒就起不來的,其餘的人基本都知道了。


    丁鏡睡不著的時候,也不再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烙燒餅,而是直接敞開宿舍門,特麽的就在門外打軍體拳,打得那叫一個虎虎生風,大半夜地聽到點動靜,她們在睡夢中都覺得頭皮發麻,感覺拳頭直接朝著她們腦袋砸過來一樣,經常讓她們在半夜中驚醒,三秒進入警備狀態。


    如今墨上筠回來了,她們終於能睡個安穩覺了。


    墨上筠停頓了一下,最終也是咬咬牙忍了,任由丁鏡將她當抱枕一樣睡覺。


    但是,這一晚她們也並沒有睡個“安穩覺”。


    因為,睡下沒多會兒,外麵就響起了哨聲。


    “嗶嗶嗶——”


    “嗶嗶嗶——”


    “嗶嗶嗶——”


    非常急促的聲音,學員們頓時翻身坐起,眼睛都沒睜開,拿上衣服就往身上套。


    丁鏡是個純粹添亂的,直接拿起了墨上筠的衣服,墨上筠去奪的時候,還沒徹底清醒的丁鏡差點兒跟她打起來,後來被墨上筠一把給推醒,她才從床上一躍而下,跑去自己的床上拿衣服換上。


    墨上筠頭疼得很。


    好在,丁鏡這麽一耽擱,對她們的集合速度沒什麽影響,墨上筠和丁鏡依舊保證在中等速度抵達宿舍樓外集合。


    這麽緊促的集合,她們在一分鍾內完成,本來還沒有徹底清醒,但在看到教官陣營的時候,一個個頓時精神抖擻的。


    ——無論何時,閻天邢的出現,都會讓她們精神飽滿。


    就算從另一個角度來講,閻天邢也代表著一種殘酷的訓練,可閻天邢那張讓人賞心悅目的臉,足以讓她們表示諒解。


    當然,男學員就另當別論了。


    這幾個月下來,對閻天邢存在的印象,除了畏懼,還是畏懼。


    對墨上筠來說,隻有在訓練場上見到閻天邢,他那一身“老幹部”的氣息才會消失。


    俊朗,霸道,野性。


    這是一隻狼,準備充分,蓄勢待發,於是他能輕易掌控一切。


    他往他們跟前一站,就是一把鋒利的劍,那種一刀封喉的凜冽危機迎麵而來,令人心生畏懼,於是他的存在感碾壓在場所有。


    墨上筠喜歡這樣的他。


    不對,準確來說,是癡迷。


    因此,她總是控製不住地想挑戰他,隻要他站在訓練場,她便躍躍欲試。


    “都清醒了?”


    閻天邢站在列隊前麵,視線懶洋洋地掃視一圈。


    “報告,都清醒了!”


    所有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這一嗓子吼得,就連隔壁x特戰隊個別睡眠不足的學員,都被驚得清醒過來,不敢再打瞌睡。


    “行,說事兒。”


    閻天邢非常爽快地進入主題。


    他在他們跟前越來越隨意,卻越來越懶得同他們多說一句廢話。


    但他一張口,每個人都聚精會神地聽著。


    就連站在左右兩側的紀舟和燕寒羽,都不敢有任何敷衍之色,神情皆是認真嚴肅,儼然在仔細聆聽他的講述。


    接下來,是長達兩周的野外生存訓練。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時限。


    這裏也是他們不曾涉獵過的地域地形。


    在這一次行動裏,x特戰隊的學員跟gs9的學員會打散重組,一個小組有六個人,組長自選,每個組會分配到一定的裝備,還有屬於他們的地形圖。


    閻天邢介紹得很簡潔,但每個學員都迅速地理解任務的內容。


    類似的任務,他們經曆得已經不止一兩次了。


    袁海和墨上霜那邊所用的時間不多,稍微長了十來秒,然後就將他們兩個列隊給合並在一起了。


    在來到x特戰隊後,他們就取消了各自的代號,接下來的名單分配,由袁海一一念名字進行分組。


    墨上筠全程漫不經心地聽著,一直在聽到自己名字後,才稍微有點精神。


    “……墨上筠,丁鏡,傅哲!”


    墨上筠一頓,朝一側的丁鏡斜了一眼。


    丁鏡也很遺憾地看向她。


    ——真不巧,又被分配到一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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