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歸目送著自己那“注孤生”的親哥離開,難免在心裏歎了口氣。


    果然是他哥啊,在對墨墨的欣賞程度上——都是完全一致的!


    “燕歸。”


    旁邊格外糾結的柴心妍,溫柔地喊了燕歸一聲。


    “柴姐,啥事兒啊?”燕歸立即笑眯眯地朝柴心妍問道。


    “你哥是不是對……”柴心妍覺得難以啟齒,但奈何內心實在好奇,於是慢吞吞地道,“對墨上筠……”


    “當然啦!”沒等柴心妍說完,燕歸就興奮道,“我哥別提多喜歡墨墨了。我哥這人吧,就是不善表達,但從小到大,我真沒見他這麽欣賞一個人。小的時候吧,我被墨墨揍了,我哥還幫著墨墨教訓我,嘖,真不知道是誰的親哥……”


    說到這兒,見柴心妍臉色越來越難看,燕歸心裏喜滋滋的,但麵上卻似是忽然想到什麽,他左右環顧了一圈,然後稍稍靠近柴心妍,低聲道:“柴姐,這事兒可不能說出去哈。”


    “嗯,那當然。”


    柴心妍心裏在流淚,但麵上卻保持著平靜地點頭。


    燕歸默默在心裏給墨上筠三鞠躬表示道歉——前麵有他那低情商的親哥引來誤會,他就是實話實說而已,真不是故意引戰的。他真的是覺得柴心妍憋屈的時候……挺好玩的。


    “馬上訓練了,我先走了哈。”


    “嗯。”


    柴心妍皮笑肉不笑地應聲。


    燕歸便刷的一下給溜了。


    *


    打下午訓練開始,墨上筠就發現燕歸在避著自己——這是燕歸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後特有的狀態。


    納悶了幾個小時,後來,墨上筠隱隱感覺到柴心妍視線裏的敵意,於是便在心裏有了個底。


    不過,她現在滿腦子“墨滄知道她和閻天邢交往後”的反應,以及她該怎麽用不太強硬的手段解決掉這件事兒,所以無心去管燕歸和柴心妍這檔子事兒。


    六點十分,心不在焉的墨上筠結束訓練,然後去了食堂。


    臨走的時候,墨上筠還看到梁之瓊絕望且求助的眼神,她同情地看了兩眼,然後果斷地轉身離開了。


    反正,她也幫不上忙。


    出乎意料,可能是因為中午“補訓練”的比較多,所以很多學員都決定先吃了飯再回來訓練,於是墨上筠發現跟自己一批去食堂的有不少。


    一路上熱熱鬧鬧的。


    有的人在談論接下來花多少時間補齊訓練,然後暢聊剩下的時間該如何安排;也有……讓墨上筠覺得匪夷所思但又極其正常的對話。


    “反正沒有人監督,咱們就當自己完成了,也沒什麽區別吧?”


    “萬一被發現了怎麽辦?他們特別標明了,‘必須完成所有訓練’‘我們無處不在’,說不準他們就在背後盯著我們呢。”


    “想都不用想,這肯定是虛張聲勢好吧!我都檢查過了,真沒發現什麽人的蹤跡,他們故意嚇唬我們呢。而且,不是快過年了嗎,他們有這個心思躲在暗處監督我們?”


    “我也覺得是這樣,他們隻是為了讓我們老實完成訓練,才這麽標注的。而且,就算我們沒有按照他們的訓練方案來,我們也去練了別的,又不是在偷懶。更何況,他們這些訓練都沒什麽意思,還不如我的針對性訓練呢,好歹還能克服自己的弱項。”


    “……那,行吧。”


    墨上筠將諸多議論都收入耳中。


    對那些“弄虛作假”的,她也隻是一笑而過。


    她可不覺得,那些挑釁的標注是“虛張聲勢”。


    雖說她沒有發現什麽跡象,但隱隱有種被“偷窺”的感覺,而通常情況下,她的第六感都很準。


    *


    不知是不是燕歸和任予中午“作死”的行為,今日的晚餐相較以往更是慘不忍睹。


    三菜一湯,本來是兩素一葷的,但現在葷的裏麵見不到肉,辣椒炒肉裏是青辣椒炒紅辣椒,看著新穎又時髦,其他倆素菜的量也是少得可憐,至於所謂的“湯”,那就更是慘不忍睹了——蔥花湯。


    墨上筠盯著那碗“蔥花湯”看了很久,甚至還用筷子攪拌了一下,估摸著這碗蔥花湯裏隻有水和蔥後,嚐試著喝了一口,然後……心情慢慢回歸於平靜。


    唔,連鹽都沒放。


    應該是將水給燒開,然後將蔥花切好,直接往開水上一撒完成的——省時省力,太棒了。


    墨上筠欣然接受。


    對比之下,其他桌的人就無法保持淡定了。


    ——“我問過了,據炊事班的人稱,這湯應該是蔥花蛋湯,不過可能做菜的時候忘了放雞蛋了。沒事兒,不放雞蛋的蔥花蛋湯就不是蔥花蛋湯了嗎?做人不要太苛刻!”


    ——“這都要過年了,夥食費肯定不夠,有蔥花就不錯了,還希望有蛋?!呸!你們這些不知道滿足的人,能不能可憐一下辛勤勞作的炊事員?”


    ——“哇,人生真是處處有驚喜,處處長見識呢。我改天回家後,肯定要跟我媽介紹這道‘辣椒炒辣椒’,讓她也好好學習一下。”


    ——“嘖嘖,你們這一個個陰陽怪氣的。我教你們,拿起這一塊水煮白蘿卜,再拿起這一片青菜,跟‘辣椒炒辣椒’攪拌在一起,嘖嘖嘖,一個新的菜,看到沒有?!咱們炊事員多了不起,你蠢就算了,怎麽一點眼力勁都沒有呢?”


    ……


    一群人陰陽怪氣地在諷刺。


    而,身為炊事班的戰士,所有炊事員們都有著絕對的心理素質——怕是事先受過教育,所以站在那裏發放套餐,麵不改色地聽著學員們叨叨叨、嗶嗶嗶、嚷嚷個沒停。


    愛叨叨就叨叨唄,大不了下次用冷水灑蔥花,連煤氣費都不用出了。


    於是幾個年輕的炊事員站成一排,如同一道無堅不摧的防線,對那些冷嘲熱諷充耳不聞,甚至還有點想樂。


    墨上筠嚐了一口湯,又嚐了一口米飯,心想水泡飯也不過如此。


    不過,這玩意兒裏肯定沒有“地溝油”,墨上筠便放心大膽地開吃了。


    吃完後,還得去訓練呢。


    現在吃到嘴裏的每一樣食物,都會填補接下來在訓練場上的損耗,墨上筠就直接當能量吃了,什麽味道都可以忽略。


    有人端著盤子從墨上筠身前走過,看著墨上筠麵不改色地吃著這一盤食物,差點兒向墨上筠豎起大拇指。


    我勒個去,這女學員也太牛逼了!


    墨上筠吃了幾口,前麵忽的多了一道陰影。


    明顯不是路過,而是故意站在跟前,所以墨上筠微微抬起頭,百忙之中抽空看了一眼。


    意外的,發現是柴心妍。


    “墨墨,”柴心妍朝墨上筠露出溫柔和善的笑容,細聲細氣地詢問道,“我能跟你一起坐嗎?”


    看了眼空蕩蕩的餐桌,墨上筠直接道:“隨便。”


    餐桌又不是她家的,愛坐不坐,反正她無所謂。


    朝墨上筠笑了笑,柴心妍直接在墨上筠對麵坐了下來。


    “心妍……”


    端著晚餐過來的艾又槐,見到柴心妍和墨上筠坐在一起,當即愣住,臉色頓時變得古怪起來。


    掃向墨上筠的視線裏,還帶有些許火氣,分外明顯。


    但是,在柴心妍的眼神安撫下,艾又槐始終沒去找墨上筠的茬,而是柴心妍身邊坐了下來。


    無心吃飯的柴心妍,象征性地吃了口硬邦邦的白米飯,然後打量墨上筠幾眼,倏地問:“你哥,現在怎麽樣了?”


    她的語氣很緩慢,透露出些許天真好奇,甚至還有那麽一點點尷尬。


    “很好。”


    墨上筠頭也不抬地回答。


    “你哥他……”柴心妍又一次出聲,繼而小心翼翼地朝墨上筠問,“對我沒意見吧?”


    擰起眉頭,墨上筠一臉莫名其妙,“他能對你有什麽意見?”


    柴心妍麵色稍稍一變,似乎有些難堪。


    倒是一旁的艾又槐,冷笑一聲,“你哥追過心妍被拒絕了,你不知道?”


    墨上筠差點兒將嘴裏的“蔥花湯”直接給噴出來。


    ——我去!還能這麽勁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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