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轉眼到了中午。


    蘇北作為一個合格的解說員,一五一十地在頻道裏匯報攻方的行動。


    “花了一個小時,抓到了兩條魚,一隻蝦。看樣子,還打算繼續。”


    “沒撿到幹燥的柴火,打火石玩了半個多小時,總算冒了點煙。”


    “又抓到一條魚,看起來不錯。”


    ……


    “一個半小時過去了,他們終於把篝火點燃了。”


    蘇北像是在為他們鬆口氣。


    在另一處進行觀察的陳疏好,深深地吸了口氣,強忍著沒有說話。


    一直說著些無聊的話,跟他們的行動沒有半點關係。


    這讓陳疏好很不耐煩。


    然而,每一次蘇北說話,頻道裏都有人接茬。


    就像現在,牧程興致勃勃地道:“要不,放一槍替他們慶祝慶祝?”


    “嗯,”蘇北停頓了下,然後問,“組長什麽想法?”


    “可以。”紀舟很快回應。


    陳疏好一頓,剛想問誰開槍,以怎樣的方式開槍,就通過望遠鏡見到澎於秋腳邊有沙土濺起,澎於秋下意識朝旁邊彈開一下,然後一臉無辜地張望。


    陳疏好臉色微微一變。


    “開槍前不能說一聲嗎?”陳疏好冷聲問。


    “跟誰說?”蘇北笑著回應,“我們沒有喇叭,他們聽不到。”


    陳疏好沒好氣地咬牙。


    “怎麽樣?打中了嗎?”牧程在頻道裏好奇地詢問,同時也有緩解尷尬的意思。


    “意思意思,”蘇北淡淡道,“目標是你基友。”


    “於秋嗎?!哈哈哈哈……”


    牧程幸災樂禍地笑聲毫無顧忌地傳來。


    陳疏好深吸了一口氣,手指無意識地抓住了地上的一把泥土。


    而,望遠鏡的視野內,正好見到澎於秋豎起中指,因不知狙擊手的位置,他是憑直接指的,可方向正好是陳疏好這邊。


    陳疏好感覺自己肺都要被氣炸了。


    *


    海灘上。


    “他們都示威了,我們還繼續嗎?”


    瞧見先前射向澎於秋腳邊那一槍的蛙人,一臉懵逼地朝其他人詢問道。


    “他們是防守方,不可能主動出擊的。”段子慕坐在篝火旁,慢條斯理地道,“不急。”


    澎於秋走過去,攬住那位蛙人的肩膀,“沒事兒,我們可以無限複活,最終浪費的隻是他們的子彈。”


    蛙人頗為僵硬地點頭,承認他的話裏有那麽點道理。


    另外兩名撿柴的蛙人,則是一臉懵逼地麵麵相覷。


    半響,兩人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我們這樣做,算不算玩忽職守?”


    “這場景,就算被齊軒看到,也會生氣吧。”


    “真是……命途多舛。”


    “先看看再說吧,反正是他們倆提議的,組長也是段子慕。”


    “就算是時不時的放個冷槍,我們也受不了啊。而且選這麽明顯的地方,這不是告訴他們,我們已經做好了當靶子的打算了嗎?”


    “其實,如果能夠氣一氣他們,我覺得還是蠻爽的。”


    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


    最後,下定了決心。


    先就這樣吧!


    *


    中午,十二點半。


    海灘上,總算開始了他們如同度假一般的烹飪。


    同時,在這座島嶼中央,也燃起了一堆篝火。


    煙霧嫋嫋,直往上升,在樹冠處擴散開,白煙淡了幾分,可依舊明顯。


    “靠,他們也點火了!”


    剛打算專心致誌烤魚的一蛙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那股白煙。


    其餘四人立即順著方向看了過去。


    神情各異。


    段子慕抬手摸了下鼻子,掩飾住唇畔勾起的那一抹笑。


    這樣明目張膽的點火,憑直覺,應該是墨上筠才能做得出來的事。


    雖然蘇北也有可能,但蘇北更大的可能應該是用槍口瞄準他們。


    “他們吃什麽?”


    “燒點熱水,再泡點壓縮餅幹?最後用巧克力攪一攪?”


    “應該還要放點鹽吧,味道可能會更好。”


    瞅見那嫋嫋升起的炊煙,三個蛙人不禁吐槽。


    “我覺得吧,”澎於秋輕咳一聲,打破了他們美好的幻想,“他們可能弄到了點野味。”


    “而且,”段子慕在一旁不緊不慢地補充道,“待會兒極有可能會送一份給我們。”


    三位蛙人:“……”


    ?


    這麽好?


    半響,有個蛙人提議,“我們不過去突襲一下?”


    “你們可以試試。”澎於秋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你們倆呢?”另一個蛙人好奇地問。


    段子慕道:“我烤魚。”


    澎於秋道:“我撿柴。”


    得!


    瞧這兩人優哉遊哉的模樣,絕對是來度假的!


    三人互看了一眼,在短暫的時間裏經過深切的無聲交流後,最終決定起身,先去看看情況再說。


    而,在他們仨壯誌雄心的背影後麵,是澎於秋和段子慕同情的眼神。


    *


    叢林裏,篝火旁。


    墨上筠將處理好的兔子和蛇架在火堆上,然後在旁邊的石塊上坐了下來。


    這時,頻道裏傳來陳疏好的聲音,“有三個人摸過去了。”


    墨上筠一動不動,也沒有想搭理的意思。


    站在對麵的牧程朝墨上筠使了個眼色,想問問她怎麽辦,卻聽得紀舟道:“我去解決。”


    這個地點是紀舟選的,篝火也是紀舟點燃的,至於附近的地形,自然是紀舟比較熟悉。


    “紀先生,靠你了!”


    牧程朝紀舟遞了個充滿希冀的眼神。


    然而,紀舟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走了。


    牧程尷尬地坐了下來。


    他隨手折了一根草放到嘴裏,“我怎麽覺得一點緊迫感都沒有?”


    “天黑就有了。”


    墨上筠不緊不慢地回答,用軍刀在野兔身上劃出一刀刀的痕跡,方便到時候入味。


    “你的意思是,他們天黑才真的行動?”牧程咋舌。


    “嗯。”


    墨上筠淡淡應聲。


    牧程摸著下巴,沉思道:“那我們現在就在這裏虛度光陰?”


    墨上筠掀了掀眼瞼,“你可以多去設幾個陷阱。”


    “那你……”


    挑了挑眉,墨上筠搶先道:“我虛度光陰。”


    “……”


    牧程扶額。


    再三猶豫之下,牧程痛心的決定——跟墨上筠一起虛度光陰。


    事實上,墨上筠真跟過來玩似的,從頭到尾都沒表現出一點在意這場對抗的意思,就算是在紀舟去應付三位蛙人的時候,也沒表露出絲毫緊迫和擔憂之意,將野兔處理好後,就從兜裏掏出一個小冊子,除了偶爾看一下火,其餘時間基本都在盯著小冊子瞧。


    牧程在旁看了一段時間,也不知道她到底在看個啥,最後按捺不住好奇,繞過篝火來到墨上筠身邊,一個低頭,冷不丁瞧見一堆鬼畫符一樣的符號……不,準確來說,是文字。


    全是手寫的,這些文字旁邊還有中文注釋,偶爾還會有一段例句。


    墨上筠看得很專注。


    這樣的專注,是她在行動中沒有展露過的。


    牧程蹲在旁邊,不知不覺間就開始打起了下手,要麽就搶先添柴火,要麽就搶先去翻麵,總而言之,讓墨上筠不要分心。


    而,在烤兔即將烤熟之際,他們聽到紀舟的聲音——


    “解決了。”


    墨上筠的視線總算從小冊子上移開。


    而,牧程則是迅速在頻道裏對紀舟稱讚不覺,各種各樣不帶重複的誇讚詞匯,他足足說了三分鍾,最後被紀舟給打斷了。


    “午餐怎麽樣了?”蘇北在頻道裏問,語氣很輕鬆,似乎不為牧程的叨叨而煩躁。


    “馬上。”


    墨上筠總算在頻道裏吭了聲。


    蘇北勾了勾唇,“等著。”


    將小冊子收了回去,墨上筠打算抹上最後一點鹽,但是,這一點工作都被牧程給搶了過去。


    墨上筠停頓了下,本想質疑牧程在控製鹽這一項工作上的手藝,但想到牧程自稱是“上得廳堂下的廚房的好男人”,於是暫且抱著嚐試的心態將這份工作交給了他。


    許是忽然沒事做了,墨上筠從石頭上站起身,爾後拍了拍衣角上的塵土。


    “他們的午餐好了嗎?”


    在四周張望了一圈,墨上筠漫不經心地問。


    很快,蘇北回答:“差不多了。”


    墨上筠抬手正了正帽簷,用非常隨意地語氣道:“那我過去蹭一頓。”


    聞聲,牧程腳下一滑,差點兒沒一頭掉到碳火堆裏。


    啥?


    他驚悚地睜大眼睛。


    “啥?”


    陳疏好真真切切地發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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