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上午,九點。


    一晚上,再未遇到突襲的墨上筠和安辰二人,休息得還行,精神狀態並不比昨日差。


    確定兩人所在的地點後,由墨上筠帶路,順利抵達他們先前的路線,不多時,就找到了懸崖。


    昨天下午,墨上筠丟下去的那根藤蔓還在,經過一夜的時間,藤蔓依舊很堅韌。


    墨上筠來到懸崖邊,試探了下,足夠他們倆順著藤蔓就此下去。


    “這麽高,不繞道嗎?”安辰疑惑地看著墨上筠。


    雖然是可以沿著這個藤蔓往下,不過,隻能到三分之二的距離,他們下麵還需依靠徒手攀爬才行,在沒有足夠經驗的情況下,危險性很大。


    在軍校,沒有著重練習攀岩,在部隊,對這個的訓練也少之又少。


    安辰對自己沒有絕對的把握。


    “沒有倪婼,不需要。”墨上筠輕描淡寫道。


    微頓後,似是想到什麽,偏了偏頭,朝安辰挑眉,“不敢?”


    輕悠悠的兩個字。


    沒有輕視、挑釁、惡意,隻是直白了當的詢問,可這話一落到安辰耳裏,再看墨上筠那雲淡風輕的神情,安辰卻覺得有些刺眼,心裏有那麽一瞬是不舒服的。


    是的。


    不舒服。


    就像以前很多次一樣……


    他很清楚的知道,墨上筠很多言語和行為,都沒有惡意,那是一種居於上者,理應有的態度。隱隱覺得,墨上筠一直不太能理解,為什麽會有些人那麽“弱”,因為太多東西在她手裏,都是輕而易舉能辦到的。


    墨上筠並不能理解“常人”的檔次。


    就像在學校裏,任何成績都保持在前列的他,在墨上筠這裏,簡直不值一提。


    歸根結底,這種不舒服的情緒,源於自卑。


    “先走了。”


    輕飄飄地丟下三個字,墨上筠抬手,摁了摁眉心,兩手抓住藤蔓,就輕鬆地跳了下去。


    安辰站在崖頂,緊緊盯著墨上筠,眸底情緒複雜。


    她……肯定是早就察覺了。


    墨上筠往下的速度很快,並且每一個動作很穩,一腳踩下去,必須在保證自己安全的情況下才繼續,從不因實力而對生命的威脅掉以輕心。


    安辰看著墨上筠的動作。


    他自然不信,在部隊的短時間裏,墨上筠能練到這種程度。


    在此之前,墨上筠應該是進行過無數次類似的攀岩,來來回回,無止無盡,所以才會練就此刻的她。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墨上筠放棄了藤蔓,順著岩架,徒手往下攀岩。


    接下來的速度快到驚人,很快,就見到墨上筠平安落地。


    站穩後,墨上筠往後退了幾步,然後才抬起頭來,遠遠地看了安辰一眼,做了個“ok”的手勢。


    一個到底,另一個才爬,是怕上麵的人踩碎岩石,有稀鬆的石塊掉落下去,很容易對下麵的人造成傷害。


    安辰心神一凜,也沒有多作猶豫,沿著懸崖下的藤蔓,開始往下爬。


    一路往下,有驚無險。


    但是,所花的時間,要比墨上筠的長很多。


    墨上筠在懸崖下等他。


    腳下是一片草地,不遠處是一條河,墨上筠站在草地上,相距他的位置有些遠,此刻雙手抱臂,懶洋洋地看著這邊,似乎是在打量些什麽。


    安辰微微凝眉,徑直朝他走過去。


    “不錯啊。”


    墨上筠挑了下眉,帶有些許肯定的意思。


    聞聲,安辰怔了怔,有些無措,半響後,才擠出兩個字,“謝謝。”


    墨上筠聳了聳肩。


    論底子來說,安辰確實不錯,文化課程和實踐課程,兩方都沒有落下。在學校裏學的很雜,下連隊後,安辰的長進很猛,隻是時間不夠,在這一批有新兵、老兵的學員裏,名次才稍稍落後。


    但,以安辰的頭腦和能力,堅持到最後應該不成問題。


    “走吧。”


    墨上筠轉過身,晃了晃手中的地圖,沿著河流一直往下走。


    “墨墨。”


    安辰加快腳下的步伐,跟上墨上筠的步伐。


    沒兩步,他速度極快地伸出手,拉住了墨上筠的手腕。


    墨上筠不經意地皺了下眉,偏過身來,抬眸掃了他一眼。


    “我,”張口便頓住,安辰眼底情緒洶湧,片刻後,又被壓抑下去,他輕聲問,“真沒法挽回了嗎?”


    自尊和驕傲,他都可以放棄。


    遲疑和猜測,他也可以壓製。


    追墨上筠是一件很累的事,可跟墨上筠交往,依舊是一件很累的事。


    她從來不是個正常的交往對象。


    時常會神秘失蹤;經常約好了時間地點,一個電話過來便爽約;拒絕肢體接觸;不會因他人對他愛慕而吃醋,真見到了,也是笑眯眯在旁看戲;跟他能做的事,她隨便找個人都能做……


    與其說是情侶,還不如說是普通的朋友。


    是的,普通朋友,連深一點的感情,都沒有。


    如此的狀態,讓他進行長時間的自我否定。


    經常仰望墨上筠,導致他心生自卑;很多墨上筠以前做他會欣賞的事,後來會不爽、不喜……於是,他一方麵肯定喜歡墨上筠這件事,另一方麵又否定兩人的“交往”狀態。


    最後,在長期的壓抑狀態下,於一個念想之間,結束了這段並不正常的交往。


    可是——


    現在,他後悔了。


    他承認以前不夠成熟,沒有做好充足的心理準備,導致自己情緒不穩定,沒能堅持下去。


    “嗯?”


    墨上筠微微眯起眼,眉目間閃過一抹疑惑。


    隨即,恢複正常。


    “我對你沒感覺,”墨上筠偏了下頭,語調淡淡的,“你應該知道。”


    話音落卻,手腕輕輕一動,便輕易從安辰手裏掙脫。


    安辰心中一陣刺痛。


    對你沒感覺。


    從墨上筠嘴裏說出來,依舊是極其平淡的一句話。


    “有件事,我應該跟你說清楚,”墨上筠揉了揉手腕,收斂了閑散淡漠的情緒,一字一頓道,“答應跟你交往,是安老師拜托的。”


    安辰猛地一怔。


    安老師……他媽?


    冷不丁想到什麽,安辰緊緊握拳,壓抑住激動地情緒,張了張口,“怎,怎麽回事?”


    是了。


    那段時間,安雅剛出事,雙腿截肢,正在醫院接受治療。


    墨上筠那時候,去看了安雅一次。


    之後沒幾天,就答應了他。


    他還記得——


    冬天的晚上,大雪紛飛,墨上筠穿著件黑色風衣,在回酒店的路上,意外遇見了他。


    不知道她去了哪兒,滿身寒氣,風雪著身,她就是那般閑散瀟灑的模樣。


    她走至他跟前。


    那一瞬,他忘了跟她打招呼。


    她挑眉輕笑,“安辰,要交往試試嗎?”


    沒有半分嬌羞、膽怯、緊張,反而落落大方,就如說“放學一起回家吧”一般,平靜而自然。


    於那時候的他而言,如莫大的驚喜,足以驅趕他所有的沉悶。


    有一陣,他還想,老天爺沒準真是公平的,帶走一些東西後,還是會給你留下一些。


    結果——


    老天爺留給他的,隻是一個玩笑。


    將他的情緒都看在眼底,可墨上筠卻依舊平靜地講述。


    成年了,肩膀寬了,心智成熟,總要承擔一些東西。


    人活於世,總不能一帆風順,也會於挫折與悲傷,很多時候,人往往會覺得絕望、毫無希望,可人心之強大,沒有什麽是接受不了的。


    更何況,這隻是一段過去,或許還殘留了一些後遺症,可是,於漫漫人生,算不得什麽,總有一天這些後遺症還是會被抹除,隻是時間或長或短而已。


    本不想說,但聽燕歸說過後,仔細想想,確實得找個機會,跟安辰說個清楚。


    她以為的“斷個幹淨”,並不能讓安辰“斷個幹淨”。


    索性不如,將比較殘忍的現實,一一攤開給他看。


    以安辰的性子,許是需要點時間,可是,終歸能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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