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個女人給我,人質給你們。”


    一隊愣了兩秒,才意識到口中的“那個女人”,指的是端著槍的墨上筠。


    他們麵露疑惑,朝墨上筠看去。


    正好,她也朝這邊偏了下頭,冷眼打量著他們,被盯上一眼,渾身冷意蔓延。


    譏誚、冷笑。


    仿佛在嘲笑他們,絕對會答應這個條件。


    他們忍不住心虛。


    這時,又聽到那名教官的聲音,“三分鍾。”


    一隊的人,不由得麵麵相覷。


    三分鍾時間考慮。


    他們答應,這場戰鬥便可以避免,他們拒絕,接下來就是一場惡戰。


    畢竟,教官不可能就一個,沒準還有別的埋伏等著他們。


    漸漸的,他們開始議論起來,商量這件事的可行方案。


    自然,分成兩派。


    ——“我覺得不行,大不了就打起來嘛,把隊友交出去算什麽好漢?”


    ——“那個女人能是隊友嗎,忘了她是怎麽對我們的了?把她交出去,我們不僅少了個勁敵,還能防止她在背後搗鬼,可行。”


    ——“我有個想法,萬一他們是在考驗我們呢?把她交出去,我們就全淘汰了。”


    ——“蠢吧你,想這麽多,哪有學員和教官串通的?而且,把她送出去,救我們倆個隊友,這有什麽不對?我們這叫識時務,貿然送死不是什麽值得宣揚的事。”


    ——“可是,我們把她送出去,那她也不會答應吧,難不成我們跟她打起來?”


    一行人討論到這裏,忽然安靜下來。


    最後,還是盛夏出聲,“我倒是有個主意。”


    話音落卻,盛夏抬了抬眼,掃向被人守著的燕歸。


    眾人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馬上就明白過來。


    這,雖然有點卑鄙,但確實是最佳解決措施。


    在盛夏的示意下,他們又慢慢退開,繼續端起槍對準了教官,但同時,盛夏卻放下槍,轉身走到燕歸麵前,揪住燕歸的肩膀,強行把他給往前拖。


    她的動作很狠,加上力道不小,燕歸被她抓的肩膀一疼,可這一次,卻出奇的沒有吭聲。


    隻是略為打量了盛夏幾眼,神色間帶有點惋惜之意。


    不可否認,以一換二是最佳的選擇,貿然開戰也是不明智的,於情於理,他們都應該把墨上筠給交出去。


    可——


    他們的私心也很明顯。


    不喜墨上筠,怕墨上筠成為他們的威脅,所以趁此機會把人給淘汰。


    這件事沒有絕對的對錯,不過,鑒於他是站在墨上筠這邊的,這群人在他這裏的好感度,直接降為負數了。


    “我們答應!”


    盛夏猛地抬高聲音,朝教官喊了一聲。


    緊隨著,將燕歸往前一推,視線掃向墨上筠,盛夏一字一頓道:“我不管你怎麽招惹上他的,既然是你們的事情,就不要牽扯到我們。這是你的朋友,如果你自願交換人質,我們可以放開他,如果你想反抗,可以,我們隻能來硬的,而你這個青梅竹馬,也隻能就此淘汰了。”


    盛夏以燕歸做威脅,朝墨上筠撂下狠話。


    然,誰也沒注意到,用槍抵著人質太陽穴的某教官,在聽到“青梅竹馬”時,眉頭微微皺了下。


    停頓兩秒,墨上筠幹脆把槍給放了下來。


    她轉過身,沒有理睬盛夏和餘言,卻意味深長地看著燕歸。


    燕歸倍兒心虛地朝她笑了一下。


    隱隱的,他似乎看到了墨上筠,嘴角扯了扯,像是在笑,可絕不是善意的笑容。


    慘了慘了……


    他記得墨上筠的交代,無論晚上發生什麽,也要待在原地。


    言外之意是,就算一隊想要對他做什麽,他也得死守著。


    當然,他也有能力死守。


    隻是,見到一隊拿出藤蔓的時候,忽然就按捺不住好奇心,想跟過來看看,於是就沒有任何反抗,任由他們把自己給綁了。


    眼下成了威脅墨上筠的把柄,燕歸深深覺得,以後有避開她的必要了。


    這麽想著,忽然聽到有什麽撞擊地麵的聲音,抬眼一看,發現墨上筠已經把手中的步槍給丟了。


    緊隨著,大步流星地朝教官走了過去。


    走近時,墨上筠眼瞼一抬,注意到人質那略微愧疚的眼神,嘴角不由得勾了勾。


    “我來了。”


    停下步伐,墨上筠泰然自若道。


    教官在黑暗中盯了她一眼,與她的視線對上。


    隨後,抓住手槍的手移開,往前一抬,便對準了她的額心。


    與此同時,把手中人質給推開。


    人質猛地往前兩步,回頭一看,發現教官已經放下手槍,正在用繩索綁墨上筠的手,登時心有餘悸,匆忙轉身,去救另一個被捆綁的人質,隻解開對方腳上的繩子,就扶著他朝大部隊跑了過去。


    一隊的人目的達到,也沒有原地停留,收了槍,迅速撤離。


    一轉眼,就沒了人影。


    眼見著他們跑開,墨上筠被綁在身後的手動了動,發現被綁的緊緊的,顯然沒有給她放水。


    “來真的?”


    墨上筠聲音陰森森的。


    閻天邢站在她身後,聞聲,微微向前,靠近她耳畔,輕聲低笑,“自己解。”


    艸。


    墨上筠心裏咒罵一聲。


    右手一動,兩指間多出一枚刀片,自食其力地把繩子給磨斷。


    閻天邢就在一旁看著。


    過了會兒,他挑眉問:“配合的怎樣?”


    “挺好。”


    墨上筠敷衍地回答。


    在原定的計劃裏,沒有這一出。


    從她回來後,故意讓一隊起疑,加深對她的誤解、惱火,再到半夜起身引出兩人出來,包括剛剛“交換人質”的那場戲,全部都是由她自導自演的。


    原因很簡單,她在偵察二連待久了,意識到軍事技能是能通過訓練提升的,而,人品這玩意兒……那真不是說好就能好的。


    任何人都有私心,就算是軍人,心懷大義,也不能將私心給磨滅。


    隻要那些負麵的情緒,不在戰場上影響到他人、造成無可挽回的後果,正常的負麵情緒還是能被容忍的。


    本來隻是個臨時教員,墨上筠隻負責解決他們,但在跟他們接觸過後,憑借“訓練二連”而增長的責任感,忽然就想試一試,他們這群人遇到一個不是挺合心意的“隊友兼競爭對手”,在兩難抉擇下,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結果,當然不理想。


    不過,她不能做決定,有關這個臨時增加的環節,她會跟墨上霜詳細說明,甚至包括每個人在選擇時的表現,最後墨上霜會怎樣做決定,那就是墨上霜自己的事了。


    這個環節,唯一不理想的是,燕歸老實跟過來,以至於讓一隊有籌碼威脅她,不然這場戲肯定會因“一隊焦頭爛額勸服她甘願交換人質”而變得更精彩。


    刀片將繩子割到一半。


    閻天邢似乎看夠了,伸出手,主動幫她把繩子解開。


    墨上筠兩手得到解脫,收了回來,右手抓住左手手腕,有點煩躁地揉了揉。


    這時,閻天邢忽的靠近耳畔,嗓音性感好聽,“所以,想怎麽感謝我的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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