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這是搞哪一出啊。你跟燁磊分手了?看看他還傻傻地在下麵站著,你怎麽都不心疼啊,他還是你的未婚夫麽?”齊齊奶奶拉著孫萌萌的手,走到窗前,看到瓢潑的大雨下被淋成落湯雞的許燁磊。


    是分手了,正準備和好呢,但孫萌萌不敢說。隻是低著頭一副委屈樣。


    齊齊奶奶看孫萌萌不吱聲,眼裏有淚光閃動,卻還是不招呼樓下的許燁磊,老人家實在難理解這是什麽意思。


    “是不是看上了前些天一直給你送花的男人啊,哎呀,小丫頭,你們都訂婚了,這樣做會不會太傷人了。天下男人那麽多,不能見一個愛一個啊,我看燁磊就挺好的啊,以前看他對你多好啊,怎麽見了鮮花,就翻臉不認人了……”


    孫萌萌偷偷看了眼李笑梅,低聲嘀咕著:“送花的也是許燁磊……”


    齊齊奶奶聽了一愣,踱著腳拍著孫萌萌的肩,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哎呦喂,你這小丫頭,要怎麽說你好啊。我剛才還跟兒媳婦說著,是不是你看上別的男人,想把男朋友甩了,才這麽狠絕。好好的,幹嘛搞成這樣啊,年輕人談戀愛小吵一下很正常,但別搞出這麽大動靜啊。我看燁磊都在樓下站了一整天了,連我這個外人都看得心疼了,你這丫頭,怎麽就這麽狠心,都不理人家。有什麽問題坐下來好好說,幹嘛做得這麽極端……”


    窗外的雨嘩啦啦地下著,下得孫萌萌心裏都涼透了,本來就難受被齊齊奶奶這麽一說,再期待地看著李笑梅,見她還不鬆口,心裏的委屈便控製不住了,眼淚斷了線地往下掉。


    齊齊奶奶看了母女兩的眼色感覺不對勁,要說是小兩口吵架,也不會吵得這麽僵啊!


    齊齊奶奶琢磨了一會,便發現其中的蹊蹺,轉移了協調目標:“笑梅,這就你的不對了。萌萌都跟人家訂婚了,你怎麽把女婿拒之門外啊……”


    齊齊奶奶坐了下來,李笑梅給她倒了杯水,老人家喝了口水,潤了潤喉。


    這一番架勢,看樣子是不把李笑梅的思想工作做通,她是不會回家了。


    李笑梅真是頭疼了,這尊大佛,不請自來,最怕聽她的長篇大論了,她趕緊解釋:“阿姨,這個,哎呀,不知道怎麽跟你說,一句話說不清楚啊……”


    “一句話說不清楚,那就分幾句話說,慢慢說。有什麽事說不清楚?你以前都誇燁磊很不錯,耀文住院他還幫忙照顧了一周,我也見過幾次,也感覺不錯。我這把年紀看得人多了,那樣一個小夥子,長得那麽俊,說話行事老沉曆練,又是軍人,我覺得他的人品很可靠啊。怎麽會做出讓你們母女無法諒解的事?到底有什麽事情能讓你這麽不待見他。難不成他除了萌萌還有別的女人?”


    李笑梅還沒答話,孫萌萌先接話了:“沒有……”


    “哎呀,這個傻丫頭,你怎麽還站著。燁磊沒有別的女人,在樓下傻站著幹嘛?還不是為了見你啊,你這個丫頭,平常都那麽伶俐,這回怎麽犯傻了?怎麽都不懂得疼人呢?趕緊叫他上來啊,還杵在這幹什麽?有什麽不滿的跟他好好說就是了,幹嘛鬧成這樣。快去,快去……”


    齊齊奶奶不管李笑梅是否同意先自作主張催孫萌萌,孫萌萌看了眼李笑梅欲言又止,孫耀文在旁邊看了,趕緊乘機道:“萌萌,先把燁磊叫上來吧!”


    孫耀文推著她,孫萌萌萬分感激地看了眼齊齊奶奶,心裏大叫:奶奶,拜托了,一定幫我把老佛爺搞定!


    齊齊奶奶似乎看懂了孫萌萌的心事,對她點點頭,孫萌萌拿了把傘撒腿就往外走。


    “哎,萌萌,你個死丫頭……”李笑梅想攔孫萌萌,自己卻被齊齊奶奶攔住了。


    “笑梅,你這是幹什麽啊?要是不同意燁磊跟萌萌在一起,當初怎麽還讓他們訂婚。這婚都定了一年多了,要換了別人家,早就結婚,小孩都出來了。你怎麽這個時候反對她們在一起呢?”


    李笑梅坐回沙發上,一臉悶氣地道:“哎呀,阿姨,這要怎麽跟你說呀。他們之間,很多問題……”


    齊齊奶奶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溫和又耐心地勸說著:“他們之間有問題讓他們去解決,人家結婚了還三天兩頭吵架呢,小夫妻吵一吵,還能增進感情。你就是再寵萌萌,也不是這麽蠻幹的啊,你說你是護著萌萌還是害她啊,你看她迫不及待地要下樓,你怎麽這麽狠心要拆散他們呢?”


    “不是,我……”李笑梅想辯解。


    但,這個問題太複雜了,家醜不外揚,阿姨,你古道心腸我理解,但這是不是你一張嘴就能說得清楚的,我跟你沒法說啊。


    齊齊奶奶不理李笑梅的分辨,直接打斷了繼續道:“燁磊在樓下站了一天,這個小區誰不知道他是萌萌的男朋友啊。你這麽晾著人家,讓大家都知道他們之間鬧別扭了。夫妻吵架都是關著門吵,他們鬧別扭,幹嘛要弄得人盡皆知。你這樣做,不怕人家在後麵說你們母女刻薄啊。你還想讓萌萌嫁出去麽?”


    這話還真說到李笑梅心裏去了,她因為許燁磊站崗還更悶火呢。怎麽有這麽死纏爛打的男人,他這樣造勢,以後都不會有人給萌萌介紹對象了,這無賴男人成心要毀了萌萌的閨譽,閉著萌萌非跟了他不可,想想就火。


    李笑梅氣呼呼地說:“我沒叫他在樓下站啊,這小子就是一根筋吃定了萌萌,愣是不肯走,你叫我有什麽辦法……”


    齊齊奶奶笑著道:“那是人家愛萌萌,這有什麽不好。這年頭,有幾個男人對感情這麽執著啊。”


    “這……要我怎麽說呢?”李笑梅有些窮詞。


    “你也甭解釋。肯定是燁磊惹萌萌生氣了,萌萌都已經原諒他了,你有什麽好糾結的。是萌萌想跟人家戀愛,她覺得好,就由著她吧。做媽媽的不能跟著女兒一輩子,她以後的人生就讓她自己去選擇。你自以為正確的決定,對萌萌來說不一定就是最好的選擇。萌萌算是乖了,看著自己的男朋友又是曬太陽又是淋雨的,都不敢吱聲。換了有個性的小姑娘,哪會這麽聽你的話,早就跟著男人走了,連當媽都不要呢。樓上那個麗麗,當初麗麗爸媽反對得那個徹底,都說脫離父女關係了,你看看,最後人家麗麗幹脆跟男人生了孩子才回來,現在麗麗媽還不是樂嗬嗬地給人家帶小孩……”


    “話是這麽說,我也不是那種強詞奪理的人,隻是,唉,我是怕萌萌跟他受苦……”


    “哎呀,你怎麽一根筋,我都說了這麽多了,你還想不通。怕萌萌受苦,那怎麽不早點反對,都訂婚了,難道你要讓他們退婚。”


    “這……”李笑梅欲言又止,心裏在想:已經退婚了,但是不能告訴你。


    “兒孫自有兒孫福,沒事別瞎操心。萌萌都不覺得苦,你就聽我的別想那麽多了。我看也苦不到哪裏,燁磊的家境那麽好,你自己也說他的家人對萌萌都很好,怎麽會讓萌萌受苦呢?”齊齊奶奶繼續做思想工作。


    “燁磊是軍人,萌萌跟他以後會很辛苦……”


    “軍人怎麽了,要你這麽說軍人都不能結婚生子了。那還有誰去當兵啊。笑梅,你這思想可不行,我可要跟你好好說道說道……”


    接下來,居委會大媽開始進行高度的政治分析,超高覺悟的思想工作,這口才可是長期在居委會訓練出來的,直說的李笑梅隻能點頭,不敢接話,怕蹦出一個字,這個思想工作得延長到半年後。她隻好聽著齊齊奶奶的長篇大論,還要不停滴給她續水。


    直說得李笑梅頭皮發麻了,臉上的笑容都僵硬裏,齊齊奶奶才打住:“笑梅,你知道的,我這人就是愛管閑事,不怕你厭煩。萌萌這事我是管定了。你不喜歡燁磊,我喜歡,我們這個小區也很多人喜歡哪。聽我兒媳說他今天在樓下踢球,小區裏的女人老老小小都被他迷住了。萌萌要是不看緊點,說不定就讓別的女人給搶跑了。你這個當媽的到時候可別後悔啊。他要是做了什麽事讓萌萌生氣了,給點小臉色壓壓也就算了,但是不要做過頭了。人都是有自尊的,你要打壓得太猛,沒準就把人打跑了。再說了,燁磊也是他娘身上的肉,你讓他受這份苦,就不怕最後萌萌還是跟了他,去了婆家被報複。好好想想吧!做事不要做得太滿,凡事留點後路,對自己對萌萌都好……”


    不愧是居委會大媽,這一番舌戰下來,終於把李笑梅說動了,特別是最後兩句話,直接戳了李笑梅的死穴。


    要是萌萌一根筋要跟許燁磊好,自己這樣對許燁磊,以後女兒嫁過去不得好,李笑梅真得悔死。


    看李笑梅終於臉色終於鬆動了,齊齊媽媽把杯子裏的水喝完,便站起身,拍拍衣袖,出了門。


    “阿姨,慢走……”孫耀文送齊齊奶奶出門,關門時還對她豎起了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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