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裳並不了解謝氏經曆了怎樣的心路曆程。但她終究是她的娘親,養大了她。雖然一直待雲容比待她要好,但謝氏從不曾在生活用度上虧欠她。在她需要的時候,謝氏也是會在她的身邊。


    謝氏,是一個善良的人。


    但她太過善良,從不會用惡意去揣摩人心。


    謝芸作出那樣的事情,換了雲裳是謝氏,絕對不會輕饒了謝芸。


    然而,謝氏原諒了謝芸,甚至盡心盡意地養大了謝芸和雲恭的女兒。


    雲裳無法想象一切被展露在人前,謝氏是怎麽挨過來的。


    如今的雲家,對謝氏而言,不是溫暖的家,而是冰冷的地獄。雲恭,不是她的良人。隻要雲恭出現在她的麵前,都是對謝氏的追加傷害。


    雲裳沒能力幫謝氏做點什麽,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讓謝氏遠離那傷心地。


    “合適嗎?”


    謝氏有些心動。


    她是真的不想回去雲家,不想麵對雲恭。


    這一門姻緣,是她自己挑中的。


    當初的事情牽扯到的是她的親妹妹謝芸,如今,她也不可能找娘家人來幫自己主持公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找不到能幫自己主持公道的人。


    “有什麽不合適的?”


    雲裳微笑,“回頭,女兒就打發那些人回去報信!”


    “紅英,紅英!”


    見謝氏同意留下,雲裳立刻喊了紅英過來,讓紅英去收拾房間。


    “紅英,你別麻煩了!”


    在紅英得了雲裳的指示,要去收拾房間準備床鋪的時候,謝氏忽然開口,喊住了紅英。


    “娘?!”


    雲裳望向謝氏,微微皺起了眉頭。


    “還是算了吧!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謝氏麵上表情微微有些惆悵,“這些事情,總是要有個了結的。”


    “娘!”


    “放心,娘沒有想不開。”


    謝氏望著麵帶關切的雲裳,伸手握了雲裳的手,“這些年,娘待你,不如待你妹妹一般親切。娘也不給自己辯解什麽,這是娘自己造的孽!”


    “你是個好孩子,性子也開闊,娘很放心!”


    “這門親事,是老爺子定下的。老爺子的眼光,還是不錯的。駱棠這孩子,娘也見了,是個有擔當的。”


    “娘,您……”


    雲裳聽著謝氏的話,越發有種不好的預感。


    謝氏嗬嗬笑,道:“娘想清楚了!人這輩子,對別人的好,若是換不回一絲的回報,那麽,就該明白,有些人的心,就跟石頭一樣,是捂不熱的。”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七出之條,無子為一!”


    “娘是該自請下堂了!”


    “娘——!”


    雲裳聽到謝氏的這番言語,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做了謝氏這麽多年的女兒,如何不知道謝氏是怎樣的性子。出身書香之家的謝氏,有著女子當有的各種美德,賢良淑德,心中第一重要的,永遠都是夫君雲恭。


    這忽然之間,謝氏要跟雲恭了斷!


    雲裳有些心慌。


    倒不是她覺得謝氏應該繼續忍著,而是謝氏的爆發,太凶猛暴烈。


    這樣的爆發,雲裳隻擔心最終謝氏會受到更猛烈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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