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在誰眼裏,王老實就樸實的孩子,幹活兒從來不叫屈,讓幹啥就幹啥。


    不多說,還少道,妥妥的老實人,任誰也沒想到會是他發壞。


    警察把沈宗濤以及他房間裏的那女人弄到警局裏,沈宗濤也是喝多了,覺得自己傻了不起的,說話特橫,叫嚷起來別提多惡心人。


    要是個懂事兒的,趕緊跟人家警察透底,是麓山奶業的客人,還是京城大報的記者,把那女的說成女朋友,人家警察估計也就沒啥心思了。


    偏偏這貨窮橫窮橫的。


    到了裏麵兒,把你當個人,你是張三和李四,不把你當人,對不住了,至多給你個9527,屁都不是。


    嘴裏不幹淨,人家有的是招兒。


    也不用你自報家門,直接給報社發函,惡心不死你。


    等這邊兒通知了麓山集團,把人弄出來,什麽都晚了。


    被抓的那女的,其實就是一坐台的,麓山方麵給安排的。


    王老實心裏有譜兒,自己就也給實習打雜的,還是替補司機來著,人家才看不上眼,讓你跟著吃喝就不錯了,其他福利甭想。


    他就是納悶,馮坤怎麽沒被潛了,名義上,沈宗濤是她老師,還是領導,都這樣了,脫了褲子還楞換人,真有意思。


    看來經驗主義要不得啊,發完壞的王老實一臉迷茫裝嫩。


    馮坤也沒經曆過這個,她才上班幾天啊,才步入社會,到底什麽顏色,她還沒來得及看呢。


    倒是人家趙姐,別看就一司機,一點慌亂都沒有。


    “不管他,咱該吃吃,該喝喝,等領導通知唄。”


    喲,王老實對趙姐刮目相看了,事兒看的明白。


    飯還沒吃上的時候,社裏電話就到了,這次是馮坤接的,問情況。


    馮坤其實知道的真不多,不過大體上能說個一二三。


    放下電話,馮坤苦著臉說,“咱都算跟著倒黴的吧?”


    趙姐問,“社裏什麽意見?”


    馮坤都快哭了,“讓咱等在這兒,社裏派人過來,說劉處帶隊來,是不是事兒要鬧大啊?”


    趙姐麵色不變,不鹹不淡的說,“他啊,就一和稀泥的材料,他來就沒事兒了。”


    王老實一旁看著,聽著,突然發現這裏麵兒的關係很有琢磨頭。


    這個趙姐擱在哪兒都是那種之類的人才,看什麽人來,就知道怎麽處理,不服不行。


    王老實覺得這事兒青年報窩火了。


    別看趙姐說劉處這人光榮曆史,可這樣的事兒應該不會就這麽過去。


    麓山奶業要是不給個說法,青年報還真未必會善罷甘休。


    好好的一個記者,直接栽在花案上,傳到哪兒都是青年報的大笑柄。


    這樣的隊伍怎麽帶的,領導會怎麽看?


    所以,報社裏必須有個堅決的態度。


    麓山奶業要倒黴了,被這麽一家影響力巨大的報紙盯上了,實在不是什麽舒服的事兒。


    還有個問題,幾個人可都收了紅包,接受了人家招待,嘿嘿,善了很難。


    還是趙姐穩得住,想起了紅包的事兒,說,“那紅包咱還是退回去吧,不然是個事兒。”


    馮坤早就嚇壞了,直接掏了出來。


    王老實哪兒能為了個紅包毀了自己的名聲,說,“我沒拿。”


    兩人齊刷刷的扭頭看王老實,不對啊,她們可都看見了,當時王老實收下了。


    王老實說,“我趁著他們沒注意,塞到那女的包裏了。”


    趙姐臉色變了變,說,“小王,這事兒不是小事兒,為了一點錢,影響了實習鑒定,可是一輩子的事兒。”


    王老實說,“我真給塞回去了,好幾個服務員都看見了,我還打手勢讓她們別說呢。”


    說到這程度,沒話了。


    不是多明顯,兩個人已經拉開了與王老實的距離。


    可不唄,人家都收下了,你沒收,沒出事兒,誰也不會說啥,現在是出事兒了,你這是什麽意思?


    犯忌了。


    道理王老實也懂,若將來還打算混這口飯,他肯定得收著。


    他壓根就沒打算這麽辦,自然也就不用在乎,青年報也留不住王老實。


    再說了,千數塊錢送給王老實,這尼瑪不是故意打臉?


    轉折時間到,王老實是打算坑人,要這麽就玩完了,費那麽半天勁兒幹嗎。


    “趙姐,馮姐,我覺得咱們應該找沈老師統一下口徑,我覺得這事兒沒那麽簡單,昨天最清醒的就是我了――――――”


    一個小時後。


    沈宗濤算有了點人模樣,坐在車子裏。


    四個人都搬出了酒店,在高速口等著。


    王老實的說法很有市場,都同意了。


    尤其是沈宗濤,他不同意都不行,這尼瑪是救命來的。


    王老實說了,“咱是一條繩子上,誰也跑不了。”


    事實也是如此,麓山奶業倒是態度不錯,一個勁兒道歉,可道歉有用嗎,警察都來了。


    為了臉麵,青年報方麵肯定希望看到不一樣的東西,為了臉麵,報社裏絕對樂意聽到合情合理的說辭,為了臉麵,青年報可以做很多事兒。


    劉處帶人來了,隊伍人不少,除了調查組,還有采訪記者,明顯,不打算善罷甘休。


    沒好臉色看是必然的。


    既然要調查,肯定是先聽這四個貨說。


    王老實就也給實習生,份量不重,關係不大,卻成為調查組重點談話的對象,劉處親自談的,他希望聽到些客觀的情況。


    趙姐說的對,這個姓劉的處長看上去可是和善人,說話不疾不徐,很有節奏,先關心王老實的學習生活情況,王老實看得出,這家夥就一做思想工作的高手。


    最後他問,“小王啊,社裏很重視這次的事兒,也希望你能夠站在客觀的角度上,把你知道的情況告訴我,組織上會甄別,也會記住。”


    王老實一副憨厚樣兒,欺騙性要多強有多強,“劉處,我就覺得昨天太怪了,好多事兒不合情理。”


    劉處從那三人沒得到什麽有用的,趙姐一問三不知,馮坤光抹眼淚兒,沈宗濤仰天不語,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一樣,就剩下一個王老實了,趕緊問,“怎麽個怪?說說看,別緊張,慢慢說。”


    王老實點點頭,呼出一口氣,好像下了多大決心一樣,說,“打昨天我們一進南門,就被弄到那酒店裏了,然後就直接去喝酒,沈老師還說了,先采訪,吃飯的事兒不急,我記得那個人姓關,都叫關總來著,熱情的不像話,上綱上線的。”


    劉處聽著,臉上就嚴肅起來,這個情況很重要,尤其是王老實那個‘弄’字,很有說道,“你接著說。”


    王老實喘口氣說,“昨天喝酒特別凶,就連趙姐和馮姐都跑不了,還弄了一個女的坐我旁邊兒,猛勁兒的灌我喝酒,我以前就不怎麽會喝酒,就跑到廁所裏吐了,然後沒敢回去,在外邊兒轉了好幾圈,看服務員上飯了,才跟進去。”


    劉處臉上有點笑摸樣了,點點頭誇獎起來,“做得好,年紀輕輕是不能這麽喝酒。然後呢?”


    王老實說,“我進去的時候,沈老師他們都喝多了,連路都走不了了,我怕他們灌我,我就裝醉――――”


    劉處笑了,示意王老實繼續說。


    “後來他們就往我們手裏塞信封,我覺得不好,就偷偷塞回那個人包裏了,服務員們都看到了。”


    劉處臉上嚴肅起來,“沈宗濤他們都收下了?”


    王老實說,“不收不行,他們什麽都不知道了,就連趙姐他們,也是我早上提醒,才在房間裏找到信封的。”


    劉處想了一會兒,記錄了什麽,才問,“後麵的事兒呢?”


    “我不是裝醉嗎,他們喊來人,把我架到房間裏,我就裝睡覺,結果就真睡著了。後麵有什麽事兒,就不知道了。”


    丫的,絕對得了韋小寶真傳,這話說的,忒凶殘。


    劉處問,“你剛才說覺得怪,怪在什麽地方呢?”


    王老實撓了撓後腦勺,憋了一句出來,“就感覺所有的都是他們提前安排好的一樣。”


    補刀很關鍵,王老實這句話才是點睛之筆。


    而且他說的這些情況,基本上都對得上,麓山奶業無從反駁,就是話裏透著的意思坐歪了。


    典型的就是記者來采訪,受訪單位怕被曝光,動心思坑害記者,這事兒在社會上可不少,手法不新鮮。


    劉處信了,王老實說的和他掌握的情況差不多,就是沒有王老實說的那麽透徹,分析的那麽到位。


    劉處問,“你認為他們是故意的,包括沈宗濤那事兒?”


    王老實說,“肯定是,我問前台了,我們四個人,入住時是1603、1605兩個房間,但是,他們又開了1808,把沈老師給弄那兒了,然後就有人報警,要不是他們安排好的,這事兒就忒邪性了。”


    劉處滿意了,笑著拍拍王老實的肩膀說,“小王,你很好,警惕性很強,是個當記者的好料子,聽說你是京城大學的?”


    王老實立即裝靦腆,低著頭說,“嗯,今年大三了。”


    劉處笑著說,“好好學習,沒準兒有一天,我們還真成了同事呢。”


    王老實激動的啊,反正那個劉處肯定沒看出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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