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華山聞言一怔,但還是化掌為爪如老鷹拎小雞般抓住卞耀武的脖頸,氣勁透處封製經脈。


    妖淚拿了卞耀武做替死鬼,僥幸掙脫柴華山的掌勢鎖定,立刻想也不想極速遠揚。


    可商嘉禾早就瞄上了他,妖淚身形甫動,商嘉禾便已後發先至掐斷了他的退路,腳踏虛空拳開長天,笑吟吟道:“妖淚,你這是打算去哪兒玩啊?”


    “砰!”妖淚被商嘉禾一拳震退,右臂上熊熊燃燒痛徹肺腑,驚怒交集道:“哪裏跑來的臭丫頭,為何要咄咄逼人落井下石?!”


    商嘉禾抖了抖小手,臉上流露出嫵媚明豔的笑容道:“有人送我來的,怎麽,本小姐落井下石,你覺得不喜歡?”


    “你!”妖淚被商嘉禾嗆得啞口無言,一雙三角眼亂轉尋思脫逃之計。


    沒等他想好,柴華山已經追到身後,一股氣機迫住妖淚,沉聲道:“老水鬼,我給你個機會,咱們再來單打獨鬥一場!”


    妖淚又恨又惱,本以為自己是貓捉老鼠的獵殺者,結果天殺的不知道哪裏跑出個陸葉和商嘉禾,轉瞬之間局勢逆轉,陰長空被殺卞耀武被擒,自己眼看在劫難逃。


    此刻他鬥誌全無,商嘉禾和柴華山,哪個都不好惹,兩人聯手夾擊自己想殺出一條血路怕是千難萬險。即便柴華山想搞什麽一對一的公平對決,但他楊枝玉露在手,自己必死無疑。


    一想到這裏,妖淚頓時轉變態度委委屈屈地哼哼道:“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們何必欺人太甚!”


    商嘉禾嗬嗬道:“你這回是準備跟我姓呢,還是讓我還你一掌?”


    妖淚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正想說話柴華山闊步上前,斷喝道:“我便欺你,又能如何?”運掌朝他背心拍落。


    妖淚身形動了動,待察覺到柴華山這一掌似乎並無殺意,又立即定住,任由對方的左掌拍在自己的背心上。


    果然,柴華山這一掌隻在禁製住他的經脈,而不是取命。


    妖淚身軀軟倒在大澤裏,凶威赫赫的十二層幽淵君主此刻就像條被撈上來的大魚,仰麵朝天倒在肮髒的汙水泥潭裏無人搭理。


    很快,他就後悔自己的選擇了。


    盡管柴華山手下留情讓他暫時保住了性命,但楊枝玉露的靈力仍在,燃燒仍在繼續,不斷侵蝕陰煞氤氳讓他渾身上下嗤嗤冒煙痛不欲生。


    更可怕的是,他苦修千年的功力此刻儼然如同油脂,給楊枝玉露提供源源不絕的薪柴。這樣燒下去,元氣大傷隻是小事,一身道行也要毀於一旦。


    原本妖淚還能運功相抗,現在卻隻能硬挺,不一刻便忍無可忍發出淒厲的哀嚎,在沼澤地裏翻滾掙紮。


    卞耀武躺在一旁,側臉看著妖淚焦頭爛額的模樣,一副幸災樂禍的舒爽表情。


    方才妖淚為了自己逃命,不惜拿他當肉盾,結果害人害己終究不得好下場,真正是報應不爽。


    柴華山更是大感揚眉吐氣,比起一掌殺了妖淚,讓他身受煎熬痛苦,無疑更解恨。


    他稍作調息,過來和陸葉、商嘉禾重新相見。


    正欲開口感謝兩人仗義相助,商嘉禾小手一揮道:“打住,想感恩戴德就不必了。囉嗦!”


    柴華山怔了怔,不由笑著搖搖頭,一手一個提起卞耀武和妖淚,丟到小帳篷前。


    商嘉禾轉身冷著臉注視陸葉,眼神如此奇怪,看得他心裏打突。


    商嘉禾一動不動一言不發,陸葉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自己哪裏得罪了商大小姐?


    商嘉禾見陸葉滿臉茫然毫無所覺,心下越發惱怒,鼻子裏重重發出一哼。


    陸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思來想去也不不知道她生的哪門子氣?莫非又是起床氣……


    突然,陸葉猛打了個激靈,恍然大悟呆若木雞地看著商嘉禾。


    商嘉禾惡狠狠又對陸葉哼了聲。


    陸葉聽得膽戰心驚,尷尬道:“你……喉嚨沒事兒吧?”


    “你說呢?”


    “沒事就好。你……什麽時候醒的?”


    “就在有人進了大澤像個瘋子似的鬼哭狼嚎滿地打滾的時候。”


    商嘉禾若有所思盯著陸葉道:“你膽兒挺肥——”


    陸葉頓感大難臨頭,一步步往後退道:“我好像聽到柴大哥在招呼我們喝酒呢。你餓不餓,帳篷裏有好吃的。”


    “你還想吃什麽?”商嘉禾雙眉一揚,雙手叉腰步步逼近道:“很好,居然學會偷吃,以為人家睡著了就偷占便宜……說,這賬怎麽算?”


    陸葉轉身就逃,可哪裏快得過商嘉禾?猛地騰雲駕霧般飛了起來,屁股已被結結實實踹了一腳。緊跟著雨點一樣的拳頭劈頭蓋臉地砸落,顯然商嘉禾剛睡醒,神清氣爽出手更有力道。


    陸葉不敢還手,隻能抱頭慘叫道:“我怎麽知道你醒了,你都醒了為什麽還裝睡?”


    他不叫還好,話一出口商嘉禾怒了,手上加力一通暴揍道:“我就喜歡裝睡,你管的著麽?”


    陸葉豁出去了,隻要商嘉禾不打臉,便由著她泄憤。


    忽聽耳畔柴華山傳音入密道:“兄弟,這就對了,忍一忍,千萬別喊冤別頂嘴。一會兒就好——”


    陸葉怔了怔,幹脆放開雙手任由商嘉禾拳打腳踢。


    豈料商嘉禾突然住手,氣勢洶洶道:“你敢裝可憐?告訴你,本仙子絕對不會心慈手軟既往不咎!”


    陸葉抬起臉言辭懇切道:“小姐姐,我當時以為自己會一去不返,再也見不到你了,一時衝動才……!如今你我都平安,你想捶我幾下我都樂意。”


    商嘉禾瞪著陸葉,眼中說不清什麽星光跳躍閃耀,忽地撇下他往小帳篷走去。


    陸葉愕然看著怒氣平息回歸冷靜的商嘉禾,心想早知道說幾句好聽的能過關,自己何苦挨一頓打?


    商嘉禾好像感覺到他內心的歡騰,忽然回過頭朝他道:“今天打過,也就罷了。從明天起,我們改成一日兩練,把先前你偷懶逃過的功課統統補回來。”


    “誰在偷懶逃課?!”陸葉頓覺五雷轟頂,剛剛抬起的身體砰的聲又重重砸回大澤裏,雙手掩麵長歎道:“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當下眾人又在此逗留了一日,調養傷勢略作休整。


    翌日傍晚陰雨停歇,三個人押著妖淚和卞耀武重新上路。


    妖淚身上的“油水”終於燒得差不多了,楊枝玉露之火總算漸漸熄滅,可千辛萬苦修煉的道行也隨之去了七七八八,身體孱弱到連一個辟海道行的陰物也不如。卞耀武算是圍捕三人組中運氣最好的一個,隻是被禁製了經脈失去自由。


    一行五人在大澤裏又走了兩天。在這兩天中,商嘉禾對練拳特別有興趣,精神氣十足。但除了用拳腳和陸葉交流外,幾乎不和陸葉說話。


    陸葉一邊慶幸商嘉禾不再繼續追究偷吻事件,一邊在心裏頭又無端地爽然若失。


    這樣就……算了?!


    第三天的早上,眾人在大澤裏揀了一塊背風坡上的幹地紮營,商嘉禾照例和陸葉進行全身心的交流。


    經過漫長的虛無絕境修行,陸葉的二十一經掌已真正達到了爐火純青登峰造極的境界,再往下走就隻能是返璞歸真。


    商嘉禾和他過招,一直以來將功力壓製在結丹階上,百招之內也討不到多大便宜。


    可商嘉禾畢竟是商嘉禾,這世上就沒有她發起脾氣來解決不了的問題。如果有,那麽就再發一次。


    這回兩人交流了二十餘個照麵,她突然毫無征兆地將功力提升到歸元階,咚咚咚三拳砸得陸葉猝不及防眼冒金星,差點兒一口血噴到她胸口上。


    陸葉好不容易忍住,一麵拚命遊走閃躲,一麵叫道:“停!你耍賴,勝之不武!”


    商嘉禾一拳砸過來,空氣“砰砰”爆裂猶若雷鳴,想象不出這一拳砸在陸葉身上是什麽滋味。


    她嘴角邊掛著大大的一個笑道:“誰耍賴,你說誰耍賴?本小姐明明是真仙,偏偏陪你玩結丹階的遊戲,到底誰耍賴?我告訴你,現在才剛剛放到歸元階,你哇哇叫什麽,是不是男人?”


    於是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女人,陸葉咬牙硬撐,結果三五個照麵後,就被商嘉禾狠踹在地又跟上一腳,欲仙欲死地昏過去。


    一個時辰後,陸葉準時幽幽蘇醒,商嘉禾早躺回重嶽小福地裏美夢正酣。


    柴華山獨自坐在小帳篷外,陰寒冥日暴曬下,他手裏拿著酒葫蘆望著麵前的一堆篝火出神。


    卞耀武和妖淚被遠遠地丟在一旁。宿營的時候,柴華山不得不將兩人隔得遠遠的。不然卞耀武一逮著機會就想弄死妖淚。


    陸葉渾身酸疼痛苦不堪,柴華山驚醒過來朝他微微一笑道:“喝口酒緩口氣?”


    陸葉吃力地坐到柴華山身邊,接過他遞來的重嶽魔葫,狠狠往嘴裏灌了一大口。火辣辣的酒勁兒穿腸而過,身上立時不覺得那麽疼了。


    柴華山看著陸葉遍體鱗傷,喉頭動了兩動終於不吐不快道:“兄弟,聽大哥一句話。人生在世如同一場逆旅,一邊遇見一邊再見。從來是到離別時,才懊悔沒來得及珍惜眼前人。”


    陸葉搖晃著腦袋,嗬嗬低笑酒意熏熏道:“你是說小姐姐?放心,她心大,睡一覺啥事都忘了……”


    “砰!”話音未落,小帳篷裏驀然飛出一隻小蠻靴,正中陸葉後腦勺。


    不等陸葉把靴子扔回去,就聽商嘉禾的聲音恨恨道:“明天繼續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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