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真寺一麵應付八名神殿劍士的劍陣圍攻,一麵需要萬般小心法旨所化金鎖的捆縛禁錮,漸漸左支右拙落入下風,再無法向浮空雲舟衝近一步。


    李韶泉奮力掙紮起身,望著雲空中陷入惡鬥的應真寺,顧不得受人以柄大叫道:“師兄,別管我們,走啊!”


    盧鳳媛了解丈夫的心思,也叫道:“應真寺,你害得我們還不夠慘麽?莫非真要讓韶泉背負勾結叛賊的罪名,被神殿降旨處決你才開心?”


    應真寺充耳不聞,手起槍落刺穿一名神殿劍士的小腹,自己的腿上也捱了一劍。


    李韶泉看得心急如焚,眼中迸淚道:“應真寺,你再不走,我便自我了斷!”


    雲淮陽站在雲舟之上俯瞰下方,嘖嘖稱讚道:“兩位兄弟情深義重,真教人羨慕。看來這回我是來對了……”


    “嗬嗬,這話你是不是說得太早?”


    他的話音剛落,從小酒鋪裏走出一個黑衣少年來到李韶泉和盧鳳媛夫婦的跟前。


    雲淮陽怔了怔,打量黑衣少年半晌,想不起來哪裏見過,問道:“你是誰?”


    “我?就是個過路的。”


    雲淮陽銀白色的濃眉往上豎起,哼道:“過路的不走路來湊什麽熱鬧,我看你必是結匈國派來的細作!”


    陸葉懶得搭理他,打量李韶泉眉心閃爍不定的日月徽記問道:“這是什麽禁製?”


    李韶泉愣了愣,他眉心的這枚日月徽記實則是一隻勾魂蠱所化,神殿治下的中土五國每個人在年滿十四歲時都會接受這般“成禮”。


    平時勾魂蠱會陷入沉睡,以宿主精血滋養壯大。由此宿主的修為越高,勾魂蠱的毒性便越強。假如有誰背叛神殿,隻要念動巫咒喚醒勾魂蠱,任其有通天徹地的本事,也會萬蟻噬心痛不欲生,隻求速死。


    所以在巫域,幾乎無人不知勾魂蠱,卻不曉得這黑衣少年為何不知?


    他三言兩語說了,陸葉卻聽得頻頻皺眉。


    盧鳳媛原本對陸葉十分戒備,但瞧他不避雲淮陽挺身而出,雖然做不了什麽,但這份膽氣可觀,她是個直來直去的性子,當即道:“陸兄,此事與你無關,神殿的法旨無人敢違抗,別多問了!”


    “原來是蠱蟲,也不是什麽大麻煩,隻是一時半會兒難以拔除。我先將它們封印了,稍後再想辦法。”


    陸葉從須彌空間裏掏出一張符紙,暗自期望在巫域有同樣的效果,姑且試試看。


    “呼——”指尖吐火點燃仙符,立時化作一團紅光籠罩住李韶泉和盧鳳媛。


    兩人頓感一股柔和純正的仙氣融入進來,正在體內作祟的勾魂蠱被這股突如其來的力量瞬間束縛鎮壓下去,痛楚立減慢慢恢複了氣力神智。


    盧鳳媛又驚又喜道:“你能解勾魂蠱?”


    陸葉微笑道:“運氣好而已。”


    他一直在冷眼旁觀,聽到雲淮陽宣讀法旨,聽到盧鳳媛的父親盧東潤被打成叛逆,聽到永貞殿要鎖拿二人問罪,不禁心中對雲淮陽和永貞殿大為反感。


    陸葉並不清楚盧東潤是否罪有應得,但相信盧鳳媛、李韶泉夫婦絕對不會背叛自己的家國。


    無辜獲罪,這樣的滋味陸葉曾經嚐過。


    任何人對於自己所遇見的同病相憐者,潛意識之中多多少少總會有些額外的同情。


    雲舟上雲淮陽看到陸葉輕描淡寫便封印了勾魂蠱,不由暗自驚怒,喝道:“你竟敢對抗神殿,委實狗膽包天!”


    “嗚——”他揮袖放出一道身高三丈的厲鬼,怒目圓睜舞動一根金鞭撲向陸葉。


    陸葉彈指打出一道天德八寶爐火,遽然凝鑄成一頭朱雀迎上厲鬼。


    “轟”的悶響,厲鬼碰上朱雀彈指間被鑿穿,身形支離破碎化為一團團金紅色的烈焰嗤嗤燃燒煉化。


    陸葉接連兩次出手心裏便有了底,這地方雖然各種古怪,但大道法則和洪荒天下似乎一脈同源,自己的仙符法寶依舊管用。隻可惜天地間的靈氣稍嫌稀薄,必須量入為出以免後繼乏力。


    他施展龍行有雨騰空飛起,腳下駕馭一團雨雲衝上藍天,徑直殺向應真寺與八名神殿劍士的戰團。


    一番激鬥之後,應真寺放倒對方三個,自己身上也多了兩道劍創,長槍神出鬼沒舞動如輪,若不是神殿法旨壓製,他決計不會打的如此辛苦。


    陸葉同樣感受到了金光中蘊藏的壓力,好在法旨主要攻擊的是應真寺,對他的影響微乎其微。


    五名神殿劍士瞧見陸葉衝過來,當即分出一人上前攔截。


    陸葉甩手丟出許多結,那神殿劍士尚未來到陸葉近前,就瞅見一團物事白茫茫的罩下來,將他裹得結結實實,連照麵還沒打便成了俘虜。


    陸葉身形毫不停滯,連人帶網往下一丟殺入戰團。


    四名神殿劍士見狀意識到這黑衣少年十有八九比應真寺更加難纏,不約而同轉向攻來。


    陸葉剛才觀戰,已將對方的劍招陣法摸了個大概,口中一聲長嘯發動“龍吟滄海”,赤手空拳揉身切入劍陣,如同虎入狼群。


    “咻咻咻咻——”兔起鶻落之間,四柄長劍不分先後脫手飛空。


    四名神殿劍士大驚失色,急忙往後退去以防陸葉乘勝追殺。


    孰料陸葉完全不理四人,就像一條飛龍經天風馳電掣衝散劍陣直奔上方的雲舟殺去。


    他的二十一經掌每日修煉不輟,已經打了不知幾千幾萬遍,早就爐火純青登峰造極。


    雲淮陽站不住了。


    幾乎是一眨眼的工夫,這個仿佛從天上掉下來的黑衣少年封印勾魂蠱、火煉厲鬼、網擒劍士、大潰劍陣,無論是仙符法寶,還是拳腳修為都是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更莫遑論從中猜透對方的來路。


    但是他已無暇細想,急念巫咒催動法旨,頓時金光燦燦如山如海壓向陸葉。


    陸葉早有應對,水靈鞭匹練般激射而出鑿透金光,一二三幻動麒麟法身霍然張嘴一口咬住雲淮陽手中托起的神殿法旨。


    “哢吧哢吧!”如嚼甘蔗直接吞入腹中!


    雲淮陽目瞪口呆,手指僵直地指點著一二三,那巫咒卻也無論如何都念不下去。


    一二三吞了神殿法旨好像覺得味道不錯,小眼睛眨眨,意猶未盡又盯上了雲淮陽圓鼓鼓的腦袋。


    雲淮陽頓時遍體惡寒毫毛倒豎,矮墩墩的身軀如圓球一樣蹦起來,反手拔出背後斜插的大斧劈向一二三。


    一二三發現有架打,真正求之不得。興高采烈搖頭晃腦,琢磨著要一口將這矮冬瓜的腦殼啃下來。


    誰知陸葉的一縷意念傳到,一二三倏然回收,氣得暴跳如雷。


    “鏗!”碧鴛飛劍旋踵而至,碧芒閃動以雷霆萬鈞之勢斬落到大斧之上。


    雲淮陽被震得雙臂發麻氣血翻騰,身軀骨碌碌淩空翻滾狼狽不堪,胸前法袍豁然開裂鮮血湧出,教碧鴛劍氣劃開一條兩尺餘長的血槽。若非他身上穿著的永貞殿明光袍擋下大半的劍氣侵襲,此刻已被開膛破肚。


    再看自己手中的大斧,秘銀煉製的斧頭上赫然被碧鴛飛劍劈出一道觸目驚心的凹痕,青煙騰騰斧中蘊藏的靈力飛速外泄,隻一下便元氣大傷。


    他心疼自己的法袍大斧損傷慘重,顧不得止血療傷順勢飛遁,竟是落荒而逃。


    陸葉愕然,沒想到堂堂永貞殿的仙尊如此不禁打,也未免太慫了點兒,才一個照麵就溜了,連浮空雲舟也不要了?


    他收起水靈鞭和碧鴛飛劍,輕輕飄落到雲舟甲板上。


    一二三對陸葉半路把自己拽回來大為光火,鑽進須彌空間裏翻箱倒櫃,搬出一枚祖幣抱住便啃,把一肚子怨怒都撒在了吃上。


    陸葉無奈,由得它胡鬧去吧。


    這時浮空雲舟失去掌控,陡然一震往下墜落。


    陸葉有些不舍得這般精美的雲舟就此摔成木片,默運神功放出一道罡氣托住船底緩緩著陸。


    差不多同一工夫,應真寺拍翅降落到船頭。


    他將剩下的四名神殿劍士盡數格殺,轉眼卻驚愕地見到雲淮陽抱頭鼠竄腳底抹油。


    他運氣封閉身上的三處傷口,暫時止住流血,目光銳利如刀凝視陸葉,問道:“你究竟是什麽人?”


    “我,真的就是個過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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