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法成一怔,說道:“你去那兒幹什麽?”


    卜月梅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說道:“別生氣,之前嫂子一直想帶我去,我顧慮太多,一直都沒去,這次想反正也該走了,去一次也好。”


    “你燒香了?”龔法成問道。


    卜月梅撫著他的手,撒嬌地說:“請領導不要生氣,我隻是想找一個心理安慰。”


    聽了卜月梅乖巧的話語和她柔軟的肢體語言,龔法成就是想埋怨她都做不到了,女人,在離開家鄉,祈禱全家平安,也無可責怪,就說:“沒人認出你來吧。”


    聽丈夫這麽說,卜月梅就知道他不會生氣,得意地說道:“我是誰呀,雖然在部隊搞的是通訊工作,但我那個部隊也是全軍出名的偵查部隊,我間接也是偵查員出身,偽裝自己還是會的。”


    “哈哈。”龔法成被她的話逗得大笑:“說主要的,你見到羅非了嗎?”


    “見到了,我想跟你說的就是他,特別奇怪,白蘭嫂子領我進去後,他問我想得到什麽幫助,我就說我丈夫出遠門了,我想問問他在那邊是否平安無事,你猜他怎麽說?”


    龔法成衝著她一揚眉,示意她說下去。


    卜月梅說:“他居然說,您丈夫中氣強,自身硬,為人正,無私心,無貪念,這樣之人,必會得到佛祖保佑,他會平安無事的。”


    卜月梅說完,龔法成突然“哈哈”大笑,他說:“你呀,還不如和尚了解我,和尚對我都有信心,你居然對我沒信心,還忐忐忑忑、喬裝打扮去燒香拜佛?”


    “難道你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嗎?”


    “我奇怪什麽?”


    卜月梅說:“他好像知道我是誰?白蘭嫂子絕不可能提前跟他透漏消息的,我真懷疑他能掐會算?”


    龔法成說:“如果我是那個和尚,我也能掐算出你是誰。”


    “為什麽?”


    “你想,你是跟白蘭一塊去的,白蘭現在早已淡泊一切,她除去咱家,沒有可交際的人,她能帶人去找大和尚,而且你開口就說出了自己的擔憂,大和尚又認識我,也肯定早就看到了我調走的新聞,他能不知道你是誰?正因為他知道你是誰,才沒讓你到前麵去抽簽,才沒用那些模棱兩可、凡人聽不懂的佛家用語糊弄你,而是說了一番朋友間才會說的話。”


    卜月梅吃驚地說:“啊,真的呀——哎呦,可惜我為了去那兒進香,還起了的大早。”


    龔法成說:“羅非不是普通的僧人,他是橫跨凡界和佛界兩個世界的人,他深諳兩個世界的遊戲規則,世事洞察,所以,他說的話應該不是糊弄你,也通過你向我傳達了他的某種信息……”


    “什麽信息?”


    龔法成一笑,看著她,說道:“天機不可泄。”


    卜月梅說:“你不告訴我,我也會知道。”


    “為什麽?”


    卜月梅調皮地說:“我也是天機不可泄。雖然我沒你們那麽高深,但我可以多琢磨兩天,功夫不負有心人,我總會能琢磨出其中深意的。”


    “哈哈哈。”


    龔法成開心地大笑。


    青州,市政府家屬院,薛家良家。


    公然放下卜月梅的電話後,她看著手裏那張卡和卜月梅留下的字條,心裏著實被卜月梅感動了。


    這個女人,她最初是不能完全接受她的,那個時候,她跟爸爸的關係已經緩和,這個時候任何一個人靠近爸爸,她本能都會在心理排斥她的,雖然不會表現在行動上,何況,卜月梅還是一個隻比自己大十來歲的年輕漂亮的女人。


    那個時候,白瑞德受薛家良的影響比較大,薛家良通過白瑞德,沒少間接地做公然的思想工作。


    盡管她當時盡心盡力地給父親和卜月梅裝扮了婚房,那是她不想讓她在媽媽住過的房間跟爸爸結婚,而且還借口說是照顧到卜月梅的情緒,所以將爸爸的書房變成了他們的婚房。


    她知道爸爸喜歡這個比他小很多很多的女人,而且這個女人跟爸爸無論是在工作還是在性格上,跟爸爸有太多相同的地方,據薛家良講,她很會做人,沒有是非,人雖然長得很漂亮,但從未傳出過緋聞,在單位是個清流。


    卜月梅過門後,她跟她相處得很好,雖然她沒比自己大多少,但卜月梅處處關心照顧她,這讓她慢慢接受了她,直到把她真正當做長輩。


    卜月梅真正征服公然的是自己決定不再要孩子的那一刻,她這才發現這個女人的確是真心愛著她父親,愛著這個家,甚至拿出自己原來的積蓄,給她湊錢買了車,後來又用家裏的錢,幫她還清了綠野家園的房貸。


    可以說,她在這個家任勞任怨,把爸爸照顧得妥妥帖帖不說,在單位、在家屬區,威信非常高,有口皆碑。


    曾耕田那麽挑剔的人,提起卜月梅的時候,他都是豎大拇指的,她的存在,給爸爸加了分。


    爸爸是個清官,從不染指任何不義之財,這幾年,他們攢下幾萬塊錢實在不容易,令她沒想到的是,卜月梅還把這幾萬塊錢留給了她,要知道,到那邊後,他們也是要生活的。


    看著那張卡,公然感動得眼圈紅了。


    這時,躺在小床上的女兒哭了,公然趕緊將卡和紙條放下,轉身抱起女兒,想起父親說不能漚著孩子,她又重新將女兒放下,果然,尿濕了。


    正在她給女兒換尿片的時候,薛家良進了屋。


    薛家良一看公然正在忙活女兒,就說:“我回來了?小薛姝,你是不是又淘氣了?”


    他湊到女兒的小床前,就見女兒吃著手指頭,看著他,居然咧開小嘴笑了。


    薛家良說:“我半路上買了麵條,看。”


    公然沒有抬頭,也沒有說話,她繼續鼓搗著女兒。


    薛家良將麵條放進廚房,他感覺公然情緒有些不高,洗手洗臉後去換衣服。


    等他換好衣服出來,就見公然抱著女兒站在陽台上,踱步。


    他剛要走過去,冷不丁就看到茶幾上的一行卡和卜月梅寫的那個字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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