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龔法成問陽陽,卜月梅說道:“樓上看動畫片呢。”


    “讓孩子一個人玩好嗎?”


    “沒事,都是小學生了。”


    龔法成低頭端詳著繈褓中的小嬰孩,說道:“會不會尿了?別以為尿不濕就不給孩子換了,勤換幾片沒關係,目前,他姥爺還供得起,這個時候的孩子,都是一頓奶,一泡尿,吃了尿,尿了吃。”


    卜月梅發現龔法成的心情輕鬆了點,就說:“你放心吧,她爹跟她媽上午又給她買了五大包尿不濕,暫且不用她姥爺操心——”


    龔法成笑著走了出去。


    客廳裏,薛家良和公然一人抱著一個電腦筆記本,在網上搜索著什麽。


    這時,公然說道:“爸,如果曾叔叔的病情轉移到膀胱,有可能他要終身掛尿袋了,我估計他會受不了這個打擊,所以,他才提出要先辭職,後治病。”


    龔法成坐下,說道:“你跟他一樣,一根筋。對了,侯明下午來,老曾的事不要跟他說。”


    “知道。”


    “知道。”


    一家人剛吃完中午飯,劉三發來信息,說他們已到,一路平安。


    龔法成說道:“問問三兒,他們到哪兒了?是家,還是醫院?茅書記到家了嗎?”


    薛家良就給劉三回複道:你們是去家裏還是去醫院?茅書記回來了嗎?


    劉三再也沒有回複。


    龔法成說:“估計茅書記應該也到家了。”


    薛家良擔心地說:“劉三沒回複,是不是沙老太太和阿慶嫂打起來了?”


    龔法成說:“應該不會,他就是脾氣再大,也會懂得好歹的,茅書記一家人之所以導演了這麽一出,還不是為了他好嗎?”


    薛家良看了看表,說道:“有可能情況不妙,三兒到現在都沒回信。”


    龔法成說:“當他發現上當受騙後,肯定心裏不舒服,甚至發脾氣,不過在家裏,他是發不了脾氣的,茅苗能咒自己的孩子生病,也能讓孩子哄他爺爺不生氣的,畢竟在親家,他反不了天。”


    事實,果真被龔法成意料到了。


    劉三開著車,一路奔馳,他們中途連服務區都沒下。


    因為白瑞德根本不了解實情,一路上沒少給茅苗打電話詢問情況。


    茅苗隻好繼續演下去。


    曾耕田表現得很急躁,他路上一個勁地說:“三兒,還能再開快點嗎?”


    劉三說:“我認為沒有攝像頭的路段,都是超速行駛的。”


    白蘭安慰道:“你別著急,咱們就是到了,也幫不上什麽忙,看病是大夫的事,你不能催三兒,據我所知,法成是不允許他的司機開車違章的,回頭他的車有了違章記錄他該膈應了。”


    “就你話多!”曾耕田白了他一眼。


    進了市區後,白瑞德又給茅苗打電話,問去哪兒找她。


    哪知,茅苗埋他說道:“你找我幹嘛?爸爸和媽媽坐了這麽久的車,早就累了,帶他們回家吃飯,然後休息。”


    白瑞德覺得妻子說得有道理,又問道:“那孩子怎麽樣?檢查了嗎?”


    茅苗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跟他多說,唯恐露餡:“放心吧,有我呢,掛了。”


    白瑞德還想問什麽,就聽曾耕田說:“你別問了,她一個人弄著孩子,又排隊又交錢的沒人幫她,哪有時間總是接你電話?”


    白瑞德說:“爸,你一路上就說了這麽一句講道理的話。”


    曾耕田聽兒子這樣說,就不高興了:“難道我這一輩子,給你的印象都是蠻橫不講理?”


    白瑞德說:“那倒不是,比如剛才那句話就很講理。”


    “哼,你現在嫌棄我,等我百年了,你還有懷念我不講理的時候呢。”


    白蘭聽他說這話,就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道:“說什麽呢?不吉利。”


    白瑞德說:“爸,您扯哪兒去了?怎麽跟您交流這麽別扭。”


    曾耕田生氣地說:“別扭就少跟我說話!”


    “本來是要少說話的,誰知您非要跟著來。”


    “我來是看我孫子的,跟你沒有關係,再說了,你媳婦說孫子想我了,我告訴你,兒子是兒子,孫子是孫子,要不是你胳膊肘往外撇,何至於孫子想我見不到。”


    “爸,您又胡攪蠻纏了,我不跟您說話了。”


    “不說好,省得我生氣。”


    “就您生氣,我就不生氣?”


    “你生氣從後門跑。”


    “哈哈。”白瑞德突然笑了,他感覺爸爸越來越老小孩了,就說:“您這句話是跟薛家良學的嗎?”


    曾耕田沒有笑:“你老子還用跟他學嗎?他跟我學差不多。”


    一路上都是這樣嗆嗆拌拌的,白瑞德不由得用手掐著美心,他有點累了。


    但是父親精神卻很好,他仍然在找茬拌嘴,直到母子倆都沒人接他話茬了,他才不吭聲了。


    他們沒有去醫院,而是按照茅苗說的那樣先回了家。


    劉三剛把車停在這個小別墅區的前麵,白瑞德就看見了院子前停著一輛高檔奧迪車。他認得這個車牌,是茅玉成所在的省駐京辦事處的車輛,每次茅玉成回來,都是這輛車接送。


    白瑞德不解地說道:“茅苗爸回來了。”


    曾耕田一怔,說道:“早知他回來,咱們就不至於這麽急了?”


    這時,茅玉成的秘書出來了,給他們開門。


    白瑞德問道:“什麽時候回來的?”


    茅玉成的秘書說:“剛到家。”


    曾耕田跟兒子說:“肯定是知道孩子病了,特地趕回來的。”


    白瑞德頭前帶路,他剛要給父母開門,這時,嶽父茅玉成給他們打開房門,他熱情地說道:“歡迎歡迎,累不累?”


    曾耕田沒理他,徑直進了屋,就見偌大的客廳裏,隻有茅玉成一個人,他似乎是剛剛洗過臉,頭發還有點濕,剛剛用梳子梳過。


    白蘭見曾耕田沒搭腔,就趕緊說道:“我就是有點腰酸,親家,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茅玉成知道白蘭鬧過腿病,就攙她上了台階,說道:“我也剛回來,屁股還沒挨沙發呢,你們就到了,快請坐、請坐,德子,把我帶回來的好茶葉給你爸媽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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