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法成說:“你可以不相信爸爸,但你都應該相信她,因為,她跟我提出的唯一的條件,就是必須征得你同意,她的理由是跟你是朋友,不想到最後連朋友都做不成。這一點很符合我的要求。將來這個家,是要我們三個人共同生活,相信爸爸,不會把不和諧、不快樂的因子帶進家裏來的,我寧願就這樣跟女兒過一輩子也不會讓家庭成員彼此鬧得雞飛狗跳的……”


    這話,公然相信,這就是她的爸爸,是她所熟知的爸爸,她的性格像極了他。


    “隻是……”龔法成繼續說道:“我沒想到今天以這樣的方式,跟我的女兒說出這事,讓你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難以接受……”


    公然又流出了眼淚,她哽咽著說:“隻要爸……能一如既往地愛……女兒,女兒……支持爸爸……”


    公然說不下去了,她有些泣不成聲,捂住了嘴。


    龔法成也很激動,他的心裏也不是滋味,這個剛硬的男人,此刻感到喉嚨深處一陣脹痛,鼻子就有些發酸,他沙啞著聲音說:“孩子,這個是永遠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公然流著淚,說道:“以……以後,如果再聯係不到女兒,希望爸爸……還能……還能去找……”


    噢——


    龔法成的心底湧起波濤,這是女兒最本能的要求,也是他保護女兒本能的體現,他怎麽會不答應啊?他一字一句地說道:“孩子,聽著,任誰都剝奪不了爸爸對女兒的愛,相信爸爸!”


    公然早就淚流滿麵了,她極力控製著自己激動的情緒,顫著聲音說道:“爸爸,我愛你……”


    天,這話差點沒讓龔法成暈過去!


    這是他聽到的最美的天籟,甚至超過女兒第一次開口說話!


    他也剛想說“爸爸也愛你”,怎奈,話沒出口,女兒就掛了電話。


    他沒有再給女兒打過去,抹去眼角淌出的淚水,心潮起伏,難以入睡。


    女兒,永遠是她的女兒,她的身體裏,流著龔法成的血,有著他所有的品質,如果說這個世界還有什麽能讓龔法成低頭的人,可能這個人就是女兒了,為了女兒,別說低頭,可能連頭不要都行……


    一大早,白瑞德就起來了,他給父親做了早餐,盡管很簡單,幾片麵包,兩個煎雞蛋,一小鍋稠得攪不動勺子的小米粥,居然讓曾耕田吃得香甜無比。


    曾耕田放下碗筷,說道:“兒子,別說,你做得這頓飯,還真吃撐我了。”


    白瑞德靦腆地說道:“我……沒經驗,做得不好,雞蛋火候大了,小米粥太稠了,唯一沒毛病的就是這麵包片,還有這幾種小菜,就是韭菜花味兒太衝,好吃,不敢多吃。”


    “好吃就吃,大不了就是多刷一次牙嗎?”曾耕田無所謂地說道。


    白瑞德笑著說道:“這可是您說的,您千萬別忘了刷牙,不然你到別人跟前說話,還不把人都熏跑了。”


    要是以往,曾耕田就會說“男子漢不要那麽講究”,但這次他卻沒這樣說,而是說道:“你提醒得對,我馬上就去再刷一遍,你龔叔叔就總說我不講究。”


    看著父親走進洗漱間的背影,白瑞德感覺到了父親少有的“乖順”,也可能是自己做得這頓早餐讓他心情愉快。


    曾耕田刷完牙後,又坐在了飯桌上,看著兒子吃,試探著說道:“以後我的早餐就不用你們惦記著了,有地方去噌吃的了。”


    “去哪兒?”白瑞德問道。


    “小然家,她家添人進口,就要來做飯的了。”


    “您是說卜姐?”


    “你怎麽知道?”曾耕田問道。


    白瑞德笑了:“我當然知道,還是媒人之一呐。”


    “哦?那小然知道嗎?”


    白瑞德低下頭,囁嚅地說道:“開始的時候應該有感覺吧,昨天晚上我告訴他了……”


    曾耕田一聽便急了,吼道:“你這混小子,你怎麽能跟她說這些!”


    白瑞德聲音更小了,“我怕龔叔跟她說她接受不了,就想著提前給她下點毛毛雨。”


    “起作用了嗎?”


    白瑞德想著昨天公然柔弱的令人憐愛的神情,他的頭更低了,含糊地“嗯”了一聲。


    曾耕田坐正身體,說道:“她不反對嗎?”


    白瑞德說道:“她隻是有點難過,沒有……過激的表現。”


    曾耕田看著兒子的表情,又問道:“難過?是不是哭了?”


    “嗯——”白瑞德應付了一聲。


    曾耕田歎了一口氣,說道:“唉,可憐的丫頭!”


    白瑞德抬起頭,說道:“爸,您別……跟龔叔說。”


    曾耕田說:“我知道,不過,德子,這是個契機,你小子也該加把勁兒了,早點把小然娶進來,也讓你媽早點有事幹。”


    白瑞德沉吟了一下,說道:“爸,我的事不用您操心,我心裏有底,倒是您該加把勁兒了,龔叔叔都要結婚了,您還不快點把媽媽接回來。”


    曾耕田笑了,說道:“小子,說了半天,你剛說了一句有用的話。”


    白瑞德看著爸爸,終於琢磨過味兒來,不由得笑了,說道:“爸,其實您挺可愛的。”


    曾耕田一聽,挺直了胸膛說道:“當然,要不是我心中有個秤砣,我早就跟你龔叔叔一樣,往家裏領回一個別的女人了,你老子比他一點都不差!隻是兒子,說一千到一萬,你媽媽的事,我也有責任……”


    在白瑞德的印象中,爸爸從未這樣跟自己說過話,見了麵就是教訓自己,說急了就吹胡子瞪眼睛,從小到大,他都是一位嚴苟的父親,哪曾做過自我批評?在他辭職經商的最初幾年,他幾乎不敢跟父親照麵,處處躲著他,因為隻要是讓他碰到,他保證就是一頓雷霆萬鈞的教訓。


    白瑞德對父親忽然有了一種敬畏,是真正的敬畏,並不是像過去那樣隻是一味地怕他。


    曾耕田又說:“後來想想,還是自己沒有當好這個家長,這也是爸爸至今都不放棄你媽媽的原因。”


    白瑞德又想到了薛家良跟他說的話,他看著爸爸,說道:“您放心,我有辦法讓媽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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