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孤僻、清傲性格的形成,縱容跟母親離去有關,但某種程度中,還是能看到父親對她的影響,這種影響的日積月累的,雖然她對父親有著深深的成見和不理解,但不排除她對父親某些方麵的認同。


    盡管她話說得很直接,甚至還有點不太客氣,但說明她很真誠。


    薛家良聽了她的話,隻感到自己有點小氣,卻挑不出人家姑娘的不是。


    他的語氣也不由自主地變得嚴肅認真起來,說道:“好吧,我接受你的批評,但在這個問題上,我必須聲明在先,如果我不讓你猜謎,亮明謎底,就意味對一位父親的背叛,因為我跟這位父親有口頭協議,為他保守這個善意的秘密。請問龔小姐,你還想知道嗎?”


    公然看著她,她似乎明白他說的這個父親是誰,但她不明白這個“善意秘密”背後到底是什麽真相,所以堅定地說道:“是的,我必須知道。”


    薛家良故意問道:“你真的想知道?”


    “真的。”


    “公然,你不好,真的不好。”


    “我怎麽不好?”


    “因為你讓我為難就不好,你不知道,那個父親是千叮嚀萬囑咐,不讓我泄露軍事秘密,如果我泄露了,我怕傷他的心。”


    “為什麽?”


    “你不知道,你不會理解。唉,我剛才跟你說可憐天下父母心,你給我來了那麽一句,所以說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甚至都懷疑能不能跟你產生共鳴,因為這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真的父愛,最純的父愛。你說你母親不在了,似乎是出門就沒有告知父親的必要了,你在一個無父無母的人麵前說這些,我能認同嗎?至少,你還有個父親可以撒嬌、可以欺負,如果我說你在揮霍父愛你認同嗎?”


    公然沒想到他說了這樣一通話:“這個,和你那個善意秘密有什麽關聯嗎?”


    “當然有,我是在尋找一種訴求,如果我們無法在這種訴求上取得共識,那我情願得罪你,也不告訴你!”


    “你在威脅我?”


    公然生氣地說道,看他的目光也變得淩厲起來。


    薛家良才不在乎她用什麽眼神看他呢,反正她的眼神也變不成刀子,就是變成刀子他也不怕,如果她是個混蛋女兒,不值得他去交往,不配白瑞德那份純潔無他的愛,也不配他給她買什麽童話小樓的夢想。


    他無所謂地“哼”了一聲,說道:“我威脅你幹嘛?”


    “那你何出此言?”


    “你指哪句?”


    “欺負父親,揮霍父愛。”


    薛家良說:“我還說可以跟父親撒嬌了呢,何止光是欺負?”


    公然一時語塞,她想了想說:“在你眼中,這位父親是不是既高大正直,又鐵麵無私?”


    “這都是表麵現象,我看到更多的是可憐。”


    “可憐?”


    “是的,不光可憐,還很可愛。”


    “你說得這些我從來都沒有發現。”


    “那是你被冷漠怨恨蒙住了雙眼。”


    公然看著他,說道:“我們家的事,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薛家良說:“知道一點,你休息一下吧,我打個電話。”


    薛家良主動偃旗息鼓,而且還裝出懶得跟她說話的樣子,從旁邊拿過手機。


    “是114嗎?”


    薛家良點點頭。


    “我來打,你開車。”


    公然說著,從旁邊儲物盒裏拿出便簽和筆,然後撥打了青州市的查號台的電話。


    非常奇怪,天下餐廳居然沒有在查號台登記。


    “怎麽辦?”公然問道。


    車內的氣氛一下子沉默起來。


    想想剛才還在跟公然吹牛,薛家良內心一時有點慌,他想了想說:“問青州林業局野生動物救助站電話。”


    “明白了。”公然說著,通過查號台,查到了救助站的電話,打了半天沒人接。


    “打林業局電話,問救助站負責人電話,就說發現了一隻野生大烏龜。”


    “為什麽是烏龜?”


    “如果他們和野味餐廳勾著的話,野生王八最引起他們的興趣。”


    “這個說法不成立,冷血動物在冬季是要休眠的。”


    薛家良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說道:“發現什麽你自己琢磨,反正就是能勾起他們食欲的動物。”


    “那還是麅子吧。”


    “行。”


    就這樣,公然又通過查號台,查到野生動物保護站的電話,隻是她連續打了好幾遍都沒人接。


    “給青州林業局辦公室打電話。”


    公然想了想又說:“今天是大年初一,這些單位能有人值班?”


    薛家良說:“救助站沒人值班,但是林業局肯定有人值班,並且保證是一把手在崗,因為昨天宣布市委書記辭職,市長主持工作,這些人,平時幹工作不怎麽樣,在官場發生變動的時刻,都機靈著呢,何況市長正帶著四大班子成員搞慰問,各個單位都有人在崗值班。”


    公然給通過查號台,查到林業局辦公室的電話,果然電話很快被接通,並傳來“你好”的聲音。


    公然不急不緩地說道:“你好,請問是青州林業局嗎?”


    “是的,你有什麽事?”


    “我們這裏發現了一隻野生麅子,受傷了,想送到野生動物保護站。”


    那邊的人說道:“我這裏是局辦公室,你跟野保站直接聯係吧。”


    “他們人不在,要不您告訴我負責人手機號碼。”


    “你是哪兒?”


    “平水縣的。”


    “稍等。”


    那邊的人說著,就開始查電話。


    由於對方沒有掛電話,那邊說的話公然聽得清清楚楚。


    就聽電話裏大聲喊道:誰知道野保站老林的電話號碼,通訊錄裏沒有登記。裏麵另一個聲音說道:他又不在編,當然沒有登記了……


    半天,那個人才說道:“你記下。”


    公然說道:“好,您請講。”


    記下電話號碼後,公然看了薛家良一眼,說道:“我繼續打嗎?”


    薛家良說:“繼續。”


    公然沒有立刻打,她在沉思。


    薛家良感覺她對這個電話沒有底,就說道:“按照咱們剛才編排好的那樣打,他如果讓你找平水救助站,你就說那裏沒人,他要是嫌麻煩,你就說直接把麅子送過去,另外,你是女的,女人天生愛護動物,不會引起他的懷疑的,而且又是春節。”


    公然稍微打了一下腹稿,就撥通了那個姓林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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