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對於趙相之黨,還需借力打力。”


    興盛帝挑眉,生出幾分興趣來,其實真要收拾趙行知無非就是動動手指頭,隻是前段時間忙於突盟戰事和寧王謀反,趙相已經收買了不少朝堂重臣,如今牽一發動全身,興盛帝不可能把他們都處死流放,那誰幹活呢?


    但人心叵測,誰也不敢保證他們不會因為趙相和皇家心生隔閡,伺機而動,這就很麻煩了。


    “我們可以從中離間趙相於其黨羽,在趁機收服,到時候趙相孤立無援,可再做打算……”


    興盛帝點頭,收買人心從來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多少代皇帝一輩子也就那麽一兩個貼心重臣,太子繼續往下說。


    “不必人人都像殷將軍那樣死而後已,隻需要確保在皇家與趙相之間的博弈中,他們能站好正確的隊就好,吏部尚書小兒心髒有疾,如若父皇能請來韓軍醫為其醫治,羅尚書必定心生感激,翰林院金大人之妻母家多年冤案未平,可徹查……”


    太子娓娓道來,興盛帝這才發現,他這個兒子不得了啊,不少事情連他都不曾知曉,陸胤祥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摸清了每一個人的弱點,這讓興盛帝刮目相看。


    興盛帝斟酌一番開口。


    “朕竟不知皇兒已經這般出色,朕多年來忙於朝政未曾好好陪伴過你母後,如今稱病終於得閑……”


    興盛帝隻開了個頭,陸胤祥就知道他爹想要幹什麽了,連忙開口搶答。


    “父皇謬讚了,兒臣尚還年幼,還有很多東西需要和父皇學習,父皇既已病愈,滿朝文武以及大夜的百姓們還都等著父皇,父皇還是早日重管朝政。”


    興盛帝突然病重讓陸胤祥壓力倍增,他暫時沒有‘榮登大寶’的打算,隻是最近實在被一樁煩心事擾的頭大,趙行知不知死活的湊上門了,他又何必客氣,但是真要讓他接管朝政,陸胤祥才不願意呢,他要是變成皇上了,估計要嚇死她了。


    要說陸胤祥父子也是奇怪,別人生在皇家那都是為了那方寶座鬥得你死我活,甭管是父子兄弟都毫不客氣,興盛帝和陸胤祥反倒是互相推諉,誰也不願意坐這個位子。


    鋒刃就是突盟小王子的事情,太子自然清楚,甚至連小穀幾次哭鬧不休他都知道,甚至陸胤祥還攔截了小穀寄給鋒刃的信件,小穀可是一封信都沒給他寫過呢。


    況且鋒刃如今回到突盟正是繁忙的時候,還是不要讓這些‘瑣碎’的小事添亂了。


    看著太子漸行漸遠的背影,興盛帝久久不能回神,一直躲在屏風後麵的殷嘯走出來,站在興盛帝身後。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興盛帝聽了哈哈大笑,拍了殷嘯肩膀兩下,陸胤祥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驕傲。


    殷嘯笑而不語,今日上朝的時候他就知道,太子不會那麽輕易被那些人欺負,現在來是替自己的副將試探試探興盛帝的意思。


    關於何晨和錦陽公主的事情,興盛帝至今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著好兄弟每天抓耳撓腮,殷嘯被他煩的不行。


    興盛帝絕對信得過何晨的人品,公主如果和他在一起,必定不會受什麽委屈,不必和親不必遠嫁,興盛帝自然高興,隻是一想到錦陽公主出嫁,心裏就酸的很,錦陽公主如今住在宮裏,生活在他的羽翼之下,興盛帝尚且不放心,要隔三岔五的去看一看。


    更何況成親以後要搬到宮外,不能日日回來,這不是挖興盛帝的心頭肉嗎?


    殷嘯看著興盛帝痛心疾首的模樣,大概清楚了,這事兒啊,還是得從錦陽公主身上下手。


    一路上殷嘯都在想,將來要是有毛頭小子想求娶他的女兒,他必定好好曆練一番,一想到會有一個和李知玟頗為相像的小姑娘,甜甜的叫他爹爹,殷嘯還不得軟成一汪春水。


    自打上回李知玟小產,殷曉就再也不曾替起子嗣的事情,李知玟好不容易從陰影裏走出來,他又何必惹她傷心難過?孩子嘛,有或者沒有日子還不是照樣過,殷曉也舍不得李知玟受罪,也不敢想象將來女兒出嫁的模樣。


    回到家被告知夫人正在燕回院和錦陽公主說話,殷曉便去了書房。


    錦陽公主從興盛帝那兒知道何晨竟然是寧王的人,幾次哭的要昏死過去,可把宋皇後心疼死了,所以寧王收監的第一時間,宋皇後就讓人遞了消息給錦陽公主,錦陽公主又哭又笑的像個小瘋子。


    何晨還特意到公主府和錦陽公主解釋了一番。


    錦陽公主站在一樹梨花下,從來都是大大咧咧活潑開朗的人,如今紅著一張笑臉,揪扯著手裏的錦帕,何晨一身戎裝,是從城門處偷偷溜過來的,本來想下了值再來的,結果一早晨滿腦子都是錦陽公主的一顰一笑,幹脆翹班。


    “父皇已經和我說了,都是假的,是你和殷將軍的計謀。”


    “不都是假的,我想娶你是真的……呃,我是說……”


    何晨脫口而出,飽經西南風霜的糙臉也泛著紅暈,錦陽公主更是恨不得把頭埋到土裏。


    錦陽公主沒給他一巴掌,大罵他失禮,心裏應該多少也有點喜歡他的吧,何晨深吸一口氣。


    “公主,我知道我身份低微配不上公主,但是我是真心愛慕公主的,我保證以後絕不欺負你,決不讓你生氣,你怎麽打我罵我都行,所以你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


    何晨的目光太過炙熱,錦陽公主覺得自己頭皮都發燙了,這個傻子還真是直接,就不能寫個信遞個條子什麽的嗎?這讓她怎麽回答?錦陽公主臉皮可沒他那麽厚。


    錦陽公主沉默著,何晨的心一點一點沉下去,果真是他唐突了,平時粗的能直接生吞雞蛋的嗓子眼兒,如今好像被什麽塞住了,滿腔的話都被堵住。


    察覺到眼前人的失落,錦陽公主有些著急,但又實在不好意思和他說。


    “我……我不是早就告訴你了嗎?那天去廟裏的時候就和你說了……”


    錦陽公主已是極限,丟下細弱蚊蠅的一句,掉頭就跑,要不是何晨自小練武耳力過人,估計都沒聽清。


    這呆頭鵝愣在原地半天,怎麽都不明白。


    那天錦陽公主和他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得呢,也沒提過這事兒啊,然後他們就去姻緣樹了,錦陽公主還特意求了一根紅綢緞,不過寫了什麽他就不知道了,錦陽公主命令他不準看得。


    啊!那跟綢緞。


    何晨拍馬而去,快到城門的弟兄一愣。


    “剛剛那是……何將軍?”


    得虧廟裏這會沒人,不然看到姻緣樹上趴著一隻大馬猴,還不嚇一跳?何晨憑借著印象,攀在樹枝上一個一個的翻看,不看不要緊,一看還真是嚇一跳。


    原來殷曉在貴女心中這麽吃香呢,十條得有兩三條都是寫他的,不過眼下何晨沒有心思收集證據打趣殷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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