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這麽大,難不成還沒有一個李知玟的安身之處?


    李知玟確定了宋皇後和興盛帝的意思之後,便踏實住下來,命人回懷化將軍府送了口信,讓趙氏放心。


    宋皇後養了隻雪白的異瞳波斯貓,很是純正,李知玟喜歡的不得了,天天抱在手裏。


    過去李知玟就一直想養個小寵物,漫漫長夜裏也能有點聲響陪著她,但李知玟逼嗇的出租屋轉身都困難,更沒有閑錢養這些活物。


    來了大夜之後,先是忙於生計,緊接著偌大的將軍府還要她打理,李知玟自己都收拾不利索了,哪有空養貓逗狗?


    如今算是了了一個心願。


    聽聞殷將軍已在前殿麵聖,李知玟手上一緊,貓咪被她抓疼喵嗚一聲跳出李知玟的懷抱,掙紮間一爪子撓在李知玟手上,好在宋皇後身邊的寵物都是去了指甲的,隻留下一道紅印,沒有出血。


    李知玟全然不知,腦海裏隻剩下一件事:殷嘯回來了。


    李知玟近乎木然的跟在宮女身後。


    殷嘯一身甲胄自朝陽中緩緩朝她走來,陽光撒在甲胄上,反射出冰冷的光,給殷嘯周邊渡了一層幽冷的光暈。


    李知玟漸漸加快腳步,竟把宮女都甩在身後。


    兩次彼此打量,沒有受傷,隻是憔悴了很多,還好。


    李知玟碎花雲霧鳳尾羅裙,外披著滾白邊的披肩,巴掌大的小臉躲在昭君帽裏,越發顯得嬌小,好像抱抱她。


    眾目睽睽之下,殷嘯也隻好從李知玟的寬袖下,輕輕捏了捏她的手。


    久別重逢,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唯美,殷嘯滿臉胡茬,雙眼泛著可怖的血絲,不禁讓人懷疑他上次睡覺到底是什麽時候。


    李知玟剛剛小產,身體虧乏,麵色蠟黃,整夜的睡不好頭發大把大把的掉,沒想到殷嘯這麽快回來,滿頭青絲懶洋洋的散在昭君帽裏,眼眶泛青,兩頰凹陷。


    殷嘯平安回來,又順利和興盛帝述職,這場危機就算是度過了,李知玟自然沒有必要繼續留在宮裏,殷嘯也是特意來向宋皇後道謝的。


    兩人回到將軍府正好趕上午飯時分。


    趙氏和羅氏早就盼著了,眼見二人攜手於歸,終是紅了眼眶,懸著的一顆心放回肚子裏,殷嘯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真正成為了這個家得頂梁柱。


    過去從軍,趙氏從來不指望他,再苦再難咬碎一口銀牙自己扛,如今總算是可以頤養天年,不必再為這個家奔波勞累了。


    趙氏雖欣喜兒子平安歸來,卻也知曉小兩口剛剛經此變故,肯定有好些話要說,讓他們二人晚飯再去玉清小築。


    “餓不餓,可要先洗個澡?”


    回了燕回苑,遣下所有婢女,李知玟抬手幫殷嘯結下披風。


    殷嘯望著無盡疲憊的李知玟,心口最柔軟的地方像是被一潑滾油澆過,伸手把李知玟摟進懷裏。


    李知玟靠在殷嘯冰冷堅硬的甲胄上並不怎麽舒服,壓抑的哭出聲來。


    她的心裏壓了太多的東西,萬夫人一巴掌打醒她,如今殷嘯回來了,那些個委屈和難過也都跟著翻湧上來。


    李知玟雙手緊握成拳,抓著殷嘯腰間的衣衫,殷嘯沉默的抱著李知玟,任她痛哭。


    在他的印象裏,李知玟好似有永不衰竭的生命力,好像沒有什麽能男的到她,更不曾有過這般脆弱無助的時候,這樣完全依賴與她的李知玟,讓殷嘯忽然生出一絲不確定。


    倘若有一天他真的再也回不來,李知玟真的可以好好繼續生活嗎?


    李知玟哭累了,哭的再也沒有眼淚了,坐在殷嘯腿上,靠著他堅實的胸膛,目光並不聚焦望著前麵。


    “先洗個澡好不好?”


    日子總得繼續,李知玟揪過殷嘯的袖子,抹了一把臉,殷嘯本就不怎麽幹淨的衣袍,現在滿是李知玟的鼻涕眼淚,伸手用手背把李知玟臉上沒有擦幹的淚痕抹淨。


    李知玟好似一夜之間失去了自理能力,看著殷嘯忙前忙後的命她們燒水,準備換洗衣服……


    “你先洗吧。”


    殷嘯站在淨房門口,微笑著朝李知玟伸出手。


    也是什麽都被他看光了,還有什麽好扭捏的,李知玟拿了換洗衣服一起進了淨房。


    寬大的浴桶即便兩人坐在裏麵也很寬裕。


    殷嘯泡在久違的熱水中,仰靠在浴桶上,雙手隨意搭在兩邊,李知玟靠在他懷裏,聽著殷嘯規律有力的心跳聲,扭曲的生活漸漸歸正。


    殷嘯舒服的簡直不想出來,但是水溫已經有些冷了,李知玟受不了涼。


    殷嘯先一步邁出浴桶,隨手擦了擦身上的水珠,又小心翼翼地把李知玟包成蠶繭塞進被子裏麵,這才回身把自己擦幹換上衣服。


    李知玟橫躺在床邊,滿頭青絲裹在毛巾裏,正呆呆的望著頭頂的床帳,不知道在想什麽。


    兩人都是素白的中衣,幹脆直接叫玉清她們把飯菜端到小桌上,倒也愜意。


    吃完飯舒舒服服的睡了個午覺,以至於李知玟正開眼天都已經黑了。


    房間裏靜悄悄的,柳媽媽她們好像都避出去了,偌大的燕回苑一點聲音都沒有,仿佛一覺起來被全世界都拋棄了。


    好在身邊還有殷嘯,李知玟一動,殷嘯就醒了,實在是睜不開眼睛,察覺到李知玟呆坐在床上沒有動作,這才撐起身子。


    “怎麽了?”


    還帶著濃濃的困意,沙啞的嗓音格外性感,月光透過小軒窗照進來,殷嘯的側臉若隱若現,李知玟紅著臉扭過頭去。


    “起來了,娘還在等我們吃飯。”


    殷嘯不為所動,又躺下去埋在李知玟的枕頭上打了兩個滾這才起身。


    從玉清小築回來的路上,李知玟仰頭看著月朗星稀,癟了癟嘴。


    “怎麽還不下雪啊?”


    “想看雪?”


    殷嘯把李知玟的手包裹在自己溫暖的掌心,這會捏著柔弱無骨,兩個人的手似乎特別契合,這會填的滿滿的。


    李知玟點頭,漠北兩個月前就開始下雪了,殷嘯對於賞雪一時無感,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殷嘯自打邊關回來,便進入了一個尷尬的空檔期,邊疆穩定,京城原本的禦林軍也交出去了,不少人推測皇上這是要棄用懷化將軍。


    殷嘯和李知玟倒是看得開,反正每年俸祿照發,又不用冒險打仗,簡直太和人心意了,棄不棄用用怎麽樣呢?宅子也上次了,地契上寫的是殷嘯的名字,李知玟的賽貂蟬蒸蒸日上,即便沒了殷嘯的那份俸祿,兩個人做點小生意,還不是皇城根下麵小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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