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嘯一直覺得興盛帝是為明君,即便這幾年邊疆戰事吃緊,但是這麽多年來的國泰民安,國家的強大,都和這位君王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


    除了,他有點囉嗦,還愛管閑事。


    選秀關係到國之命脈,是目前階段最重要的事。


    “愛卿家裏一位夫人未免有些太孤單了,不如你看……”


    “謝過皇上好意,末將早已同夫人承諾過,此生隻有她一人。”


    興盛帝一愣,還有這等承諾?大夜朝也不是沒有過位高權重的男子一輩子隻鍾情一人,但是畢竟是少數,興盛帝還是頭一回見活得癡情男兒。


    “男子同女子一樣,若是我夫人還衷心與其他男人,我必定痛苦不堪,所以我若與他人恩愛,夫人也會傷心難過,男子漢大丈夫,身上扛著家與國,確保她的平安喜樂同我鎮守邊疆一樣重要。”


    興盛帝真的被殷嘯這段話震撼到了,殷嘯樸實到沒有任何修飾的話語,遠比古書詩詞更加動人,興盛帝腦海裏有年輕時的片段一閃而過。


    婉筠,我保證此生隻愛你一人。


    興盛帝似乎頓悟了宋皇後近日為何鬱鬱寡歡,他本就沒想過選秀,實在是被那些大臣們擾的太煩,況且他們隻求了皇後娘娘的點頭,並沒有問過自己的意見,興盛帝可從來都沒有答應過要選秀的。


    興盛帝現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攆了殷嘯回家去。


    殷嘯從善如流的行禮、告退。


    “在朕麵前說了這話可就不能改了。”


    殷嘯朝興盛帝行了個禮,成交。


    “皇上,趙丞相還在等著……”


    “那就讓他等著。”


    興盛帝丟下一桌的奏折,大步朝鳳翎宮走去。


    宋皇後正靠在窗前的檀木紅漆描金山水貴妃床前,看著床外初生的睡蓮,


    外麵宮女疊聲的行禮,興盛帝不一會就走了進來,宋皇後正由宮女攙著慢慢起身,興盛帝連忙上前扶住她。


    “不是說禮都免了嗎?”


    宋皇後低頭斂眉,執意福了福了身子。


    “不日妹妹們便要進宮,臣妾總不能帶頭亂了規矩。”


    宋皇後這話帶了三分醋意,聽的興盛帝忍不住把她摟進懷裏,小心翼翼的不要碰到她的肚子,頭擱在宋皇後的發頂。


    兩人大婚前,興盛帝經常如此,後來太多的發簪搔頭,已經許久沒有如此親近了。


    “是我不好,沒有跟你說清楚,哪裏有什麽姐姐妹妹,傻丫頭,我何時答應選秀了?”


    宋皇後詫異的從興盛帝懷裏抬起頭,細細思索,興盛帝好像真的不曾答應過,那現在半個朝堂都在忙活些什麽?


    “可是眼下選秀已成定局,皇上不同意也沒有辦法了。”


    說起來也是可笑,大夜朝最尊貴的男子,竟然連床事都無法自己做主,這當的是什麽人上人?


    前朝後宮是分不開的,有時候一個女子就能解決的問題何必勾心鬥角,左右興盛帝也不缺養一個女人的錢,再說宮裏的份例都是有數的,除了皇後、太後有自己的私庫,其他的娘娘們還不是得精打細算的過。


    平日裏賞銀、買通關係,都得靠母家供給。


    正是因為如此,德妃雖然極其不願趙行知想盡辦法的把趙笙倩送進宮來,同她爭寵分享一個男人,也隻能同意,因為她現在還依靠著趙相府每月供給。


    “我自有辦法。”


    既然興盛帝說他有辦法,宋皇後也就放心了,一掃前幾日的陰鬱。


    “這下就連皇上都給你撐腰了。”


    殷嘯開玩笑的和李知玟抱怨,李知玟嗔怪地白了他一眼,心裏跟灌了蜜一樣的甜。


    其實殷嘯一直都在跟李知玟保證,是李知玟一直不肯相信他的,殷嘯也能理解李知玟的怯懦,所以盡可能的給她安全感,這樣的小心翼翼和體貼寬容,李知玟怕是一塊石頭,也要被捂熱了。


    早晨去玉清小築的時候,正好看見趙氏和羅氏正在縫喜被,大紅端麵上繡著交頸的鴛鴦,李知玟沒由來的開始緊張,婚期初步定在七月份,現在已經五月中旬了,還有兩個月不到的時間,她就要嫁給殷嘯了。


    以前還有不安,現在隻剩下緊張,也算是進步吧。


    李知玟去揚州之前做的酸豆角也醃好了,眼看著天氣一天比一天熱,胃口也沒有以前好,李知玟特意做了酸酸辣辣的醃菜開胃。


    果然不出鄭子綿所料,他們剛到揚州不久,豫王爺就發了頭風,整個太醫院竟然都沒有化解之法,隻能看著豫王爺一日不如一日,最後還是鄭子綿親自去深山裏采回來的草藥起了作用,才控製住病情,不過聽說還是沒有大好。


    明明豫王爺比殷嘯還要大一些,可能是性子跳脫的緣故吧,李知玟總是把他當弟弟看。


    這次去揚州,李知玟也一直掛念著豫王爺,他一貫是最愛熱鬧的,揚州這麽多好吃好玩兒的,豫王爺要是來了,肯定舍不得走。


    想必太子殿下和錦陽公主一定會給豫王爺帶禮物,李知玟幹脆拿出半天時間來,跟揚州的糕點師傅學了一個揚州特色的糕點。


    這會一並做了,要富康送去豫王府。


    豫王爺隻穿了一身茶白色寢衣,上麵繡著夔龍紋飾,長長的頭發垂在身後,連玉冠都沒有帶,正在院子裏散步。


    比起以前瘦削了不少,風一吹寢衣看著空蕩蕩的,下巴上淡青的胡茬都冒了出來,麵色泛著蒼白。


    “王爺,該喝藥了。”


    明公公硬著頭皮,容冽恍若未聞,覆手而立不知道在想什麽,明公公隻得把石桌上已經冷了的藥汁端下去再熱一遍,再回來的時候帶了一個紅漆食盒。


    “王爺,懷化將軍府的小廝剛剛送了點心和醃菜來。”


    豫王爺這才有反應,轉身看著石桌上精致的食盒,在桌前坐下來,餘光瞥見一旁的藥汁,骨節分明的手指端起一飲而盡,明公公這才鬆了一口氣。


    等漱過口,這才把食盒打開,一盤他最愛吃的棗泥糕,還有一盤小棕子模樣的糕點,容冽之前南巡的時候見過,是江南特有的一種糕點,入口軟糯,同記憶裏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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